拜見了太長公主和江氏,嶽凝拉着秦莞出府買畫。
“上次魏綦之說的那個畫館,今日不知道掌櫃的在不在,魏綦之說下次等掌櫃在了再領我前去,可如此到底不便,今日我們去看看。”
秦莞便道,“便是寧師傅那家畫館?”
嶽凝頷首,“正是那家,那一日就買了幾幅掛着的畫,真品卻是未見着,對了,你可擅長書畫?”
秦莞想了想,“我可不擅長書畫,我雖然見過那寧師傅一面,和他卻也不算熟稔,這樣,我們去一趟孟府,讓孟瑤和我們一起去。”
“孟瑤是誰?”嶽凝還不知孟瑤。
秦莞簡單說了孟瑤的家世,嶽凝便明白了,二人出了府門直奔孟府,到了孟府府門前,一見兩位郡主駕臨,門房連忙進門通報。
孟瑤帶着孟子宸從裡面急急迎了出來。
自從春獵回來之後,秦莞還未見過孟瑤,此番既然是看望,也是真的讓孟瑤幫忙,孟瑤擅長琴棋書畫,鑑賞書畫也十分在行,再加上寧不易給孟府作畫過,連送畫都是親自送,秦莞帶着孟瑤一起去畫館是再好不過了。
孟瑤不認得嶽凝,然而一旦知曉嶽凝身份,便也明白嶽凝和秦莞二人的關係匪淺,本想請二人在府中小坐,可秦莞卻笑着稟明瞭來意,又道,“你還不知道,魏公子在錦州的時候就住在安陽侯府的,前次,正是魏公子帶着郡主去畫館的,卻不見寧掌櫃在,所以此番想要再去看幾幅名畫,你和寧師傅是認識的,你帶我們去最好不過,我也多日不見你了,正好咱們三個一道出去玩玩……”
孟瑤忙道,“原來郡主和魏公子也熟識啊,說起來,這些日子父親身體不適,我一直在府中都未出門,你們來找我正好我也出去排解排解。”
說着請二人先落座,自己去換衣服去了。
秦莞便笑道,“魏公子原來是孟大人的學生,所以和孟瑤也認得。”
嶽凝點點頭,“這京城可真是小。”
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秦莞道,“這也是緣分。”
等孟瑤換好了衣裳,秦莞又和孟子宸說了幾句話,三人便一道出府朝染墨畫館而去,如今已經是夏初時分,到了正午天色已現了兩分暑氣,街上的行人皆換了夏裳,遊人來往如織,熱鬧非凡,馬車沒多時便到了畫館之前。
馬車一停下,裡面便有小廝迎出來,嶽凝是上次來過的,孟瑤更是畫館的舊客,小廝十分靈性的帶着三人入內,孟瑤便問道,“寧老闆可在?”
“在的在的,不過寧大家現在正在招待客人,還請三位小姐先上樓上的雅間等候。”
小廝恭恭敬敬的請了三人上樓,又上了茶點,既然是畫館,這雅間之中也掛着幾幅畫作,且還都是名畫,不過掛在待客之處,自然是臨摹防畫的了。
嶽凝看了一圈,不由讚道,“這個寧大家果然不錯。”
孟瑤也笑道,“聽聞寧大家出身富足之家,卻無意於入仕,早年尋訪各處的畫作大家學畫,終有了如今的成就,他如今早已經不必靠畫畫賣畫爲生,光是這些仿品,就足以以假亂真了,可早些年他在京中名聲還未起之時便行走於官宦之家,如今也不自持身份,誰家若是請了,他還是會去作畫,人也是最好不過了。”
嶽凝聞言不由點頭,正要說話,卻聽到了一陣重物倒地之聲。
這聲音似乎是從附近的雅間傳來,頓時驚的三人眉頭一皺,嶽凝打開門站在了走廊之內,目光一擡,卻見這聲音竟然是從前面第三間的雅間之中傳出。
不僅如此,那雅間之內還緊接着傳出了雜物墜地之聲,嶽凝眉頭一挑,連忙走上前去,秦莞害怕嶽凝出事,忙也跟了上去,孟瑤被侍婢扶着,也連忙往前走。
三人剛走到雅間之外,便聽到了室內傳出的低吼聲!
“請世子自重!世子要尋開心,可去鳳棲樓,此處並非世子放肆之處!”
說話的語聲壓的極低,卻也極其惱怒羞憤,聽到這話,嶽凝甚至都能想到說話之人漲紅了的滿是惱怒的臉!
話音剛落,另一道聲音又響了起來,“寧不易!是不是給臉不要臉?!你在爺這裡裝什麼純情?!嗯?!信不信,爺將你這畫館給你拆了?!”
“還請世子鬆手,在下乃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大丈夫,世子爺若要強逼在下,在下唯有一死明志!放開!放開——”
“哎喲喲,瞧瞧你,裝的跟什麼似的,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大丈夫?!若真是男子漢大丈夫,你塗脂抹粉做什麼?!你別以爲夜不知道,你和京城之中的許多勳貴都有私交,說是私交,其實還不是苟且?!正好爺喜歡你的皮相,你給爺嚐嚐鮮怎麼了?!”
“世子!在下不過是一商人,世子要以權壓人在下毫無反抗之力,既然如此,在下唯有一死了之了……”
屋內的話驚世駭俗,孟瑤聽的面白瞠目,嶽凝更是緊緊的皺緊了眉頭,而秦莞,則是眸泛冷光,這屋內的惡霸,孟瑤和嶽凝不知道是誰,她卻一聽聲音就知道!
秦莞連忙在嶽凝耳邊輕語了一句。
嶽凝眉頭高高一挑,上前擡腳便踹開了屋門。
屋門一開,只見屋內的桌椅都撞翻,門口一個瓷瓶碎裂倒地,而在窗邊,忠國公世子馮璋正將寧不易抵在窗沿上,他一隻手捏着寧不易的手,一隻手正在無比令人反胃的摸着寧不易的臉,寧不易半個身子後仰至窗外,眼看着人就要從窗戶上翻下去!
馮璋正在行惡,萬萬沒想到會有人闖入,當下便惱怒起來,“誰?!給爺滾出去?!”
怒喝一聲卻沒聽到人離開,反而聽到腳步聲越走越近,馮璋眼底怒意一起,轉身就罵過來,“爺說滾出——”
“去”字還沒說完,嶽凝一拳已落在了馮璋的右眼上!
馮璋痛呼一聲,人頓時朝着一旁栽倒過去,寧不易不認識嶽凝,卻認得秦莞和孟瑤,當下面色漲紅的拉好了衣裳,馮璋回過神來,摸了一把烏青的眼睛,滿眸怒色的瞪着嶽凝幾個,嶽凝他不認得,可一看秦莞在這裡,馮璋立刻瞪大了眸子!
“你……你怎麼會在此?!”
秦莞冷冷一笑上得前來,“我還想問世子爺呢,您怎麼在此?!此處是畫館,是風雅之地,您卻將忠國公府的那一套惡霸行徑帶到了這裡,世子是不是忘記前次被痛打了?”
說起被燕遲痛打一頓,馮璋立刻氣不打一處來。
自從那次被燕遲痛打之後,養傷事小,他是徹底的被皇上冷遇,便是貴妃娘娘都不敢時常讓他入宮,這幾月,他還被忠國公拘了許久,如今來畫館,不過也是剛被放出來幾日,實在是又耐不得寂寞又焦躁,偏偏忠國公去幾處青樓妓坊打了招呼,便是他去了也不敢接待,於是,他才起了調戲寧不易的心思。
可好端端的,這秦莞怎麼到了,而這打他的又是誰?!
如今秦莞受封永慈郡主了,他再也不能像從前那般對待,秦莞的身份擺在那裡,若是這一次他再對秦莞不敬,那他就徹底的要被太后和皇上厭棄了。
秦莞不能惹,這個打他的人還不行嗎?!
雖然嶽凝穿着男子袍衫,可閱人無數的馮璋還是一眼看出來嶽凝是女子,然而是女子又如何,一個女子,竟然打他?!誰給她的膽子!
馮璋啐了一口,一手撐地站起身來,二話不說就朝着嶽凝打了過來,馮璋的武功雖然沒有多高,可到底也是打馬射箭從小練出來的,他忽然向嶽凝出手,秦莞頓時嚇壞了!
“馮璋!你知不知道她是誰?!你竟敢!”
馮璋冷笑一聲,“我管她是誰?!”
秦莞正要再說,嶽凝卻看了她一眼,這一眼分明是阻止,秦莞這纔將話嚥了下去,拉着一旁的孟瑤後退一步,秦莞頗爲擔心的看着秦莞和馮璋過招。
二人你來我往,眨眼之間就是幾個回合,馮璋雖然是男人,卻一點都沒吃到好處,因爲如此,馮璋越打越氣,越打越陰損,某一刻,他袖間寒光一閃,竟然偷偷的掏出了匕首,擡手就朝着嶽凝的方向刺了過去!
秦莞大駭,“嶽凝!小心!”
馮璋只聽到個“嶽”字,一時硬是沒有想起來京城之中哪家權貴姓岳,如此一來,他更是肆無忌憚,只聽到“嗤”的一聲輕響,閃着寒芒的匕首從嶽凝袖口一劃而過,她雖然閃身避開,可嶽凝還是輕哼了一聲——
“嶽凝!”秦莞輕喝一聲,連忙上得前來,只見嶽凝手背之上一道紅痕觸目驚心的。
嶽凝擡手將秦莞一攔,眉頭一皺,眼底生出幾分凜冽之色來,立刻又朝着馮璋攻去,馮璋第一次得手不過是因爲忽然偷襲,此刻嶽凝有了防備,三下五除二便下了馮璋的匕首,她將匕首一扔,掄起拳頭就開始打馮璋,拳拳落在馮璋的眼鼻之處,沒多時,馮璋嗷嗷叫着眼青鼻腫的爬出了這雅間的大門,“你們給我等着!特別是你!”
放了一句厥詞,馮璋拔腿便跑,秦莞連忙走到了嶽凝身邊,嶽凝打的額上出了一層薄汗,手背上的傷口亦裂開的更大了幾分,幾滴鮮血順着嶽凝的手背滑了下來,一旁的寧不易一臉抱歉的上得前來,“郡主,我去拿藥來,請你們到隔壁雅間稍後!”
秦莞點了點頭,寧不易立刻朝外走去,他被馮璋騷擾的衣衫不整的,此刻一邊理衣服一邊朝外疾走,秦莞掏出帕子先將嶽凝的手揹包住才扶她出門。
見秦莞一臉擔心,嶽凝無奈道,“沒什麼要緊的,一點小傷而已!”
秦莞沒好氣道,“知道你想教訓他,可這個人陰險毒辣的很,對一個女子也要用這樣下作的手段,當真是無恥之尤……”
秦莞不會罵人,只恨不得用更惡毒的話叱罵馮璋,嶽凝看的好笑,“行了,忠國公世子爺是嗎?”說着嶽凝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反正瞞也瞞不過去了,待會兒,我們帶着傷入宮一趟好了。”
顯然,嶽凝是想讓太后知道此事,鬧大了,馮璋必然吃不了好。
孟瑤沒想到出來一趟竟然讓嶽凝受了傷,頗爲忐忑,再加上傷人的又是馮璋,而她父親被貶官,孟府早已沒了先前的勢頭,她可說是任何忙都幫不上。
秦莞握了握她的手,“不礙事的,你別擔心。”
孟瑤苦笑一瞬,寧不易卻帶着個小廝拿着藥來了,這片刻的功夫,他已換了衣衫,墨發也整理齊整了,拿了藥來,秦莞立刻給嶽凝包紮上藥。
寧不易站在一旁,對着三位姑娘鞠了一躬,“多謝三位了,說來羞慚,此事本難啓於口,卻被三位姑娘撞見了,還救了在下,在下感激不盡。”
秦莞忙道,“不怪寧大家,都是馮璋欺人太甚,寧大家往後不要接待他了。”
寧不易苦笑一下,“馮世子是世子,在下……哎……”
地位懸殊,馮璋又是二世祖的性子,若是不接待,還不知道他要怎麼鬧,如此秦莞三人也只得十分同情寧不易,卻也不能真的幫他想出個什麼法子來。
寧不易這邊正致歉,忽然,畫館之外響起了馬蹄聲陣陣,寧不易眉頭一皺走到窗邊,往下一看便變了面色,“郡主,馮世子又回來了,還帶來了九城巡防營的人馬!”
秦莞蹙眉,嶽凝也蹙眉,二人對視一眼,嶽凝站起身來道,“我們還沒進宮,他倒是送上門來了,走,我們下去看看……”
嶽凝帶着秦莞朝下走,寧不易和孟瑤連忙也跟上來。
染墨畫館之外,馮璋正一臉憤怒的指着染墨畫館的大門,“那兇徒就在這裡面!你們進去,將她給我抓出來!”
馮璋被打的鼻青臉腫,的確有些慘,領兵的秦鄴上前來道,“敢問世子,那兇徒具體長的何種模樣?”
馮璋冷哼一聲,眸光一轉道,“長的像個女人一樣……”
若說是女子,馮璋害怕這些官兵憐香惜玉,所以他乾脆不說明白。
話音剛落,秦莞和嶽凝出現在了大門口,馮璋眼底一亮,指着嶽凝就道,“就是她!就是她,給我將她抓起來,此人傷了我,我要狠狠的懲治她……”
秦鄴眉頭大皺,秦鄴可是見過嶽凝的,何況嶽凝身邊站着自家妹妹。
秦鄴挑眉,“世子,您說的是……她?”
秦鄴再三確定,馮璋也不停的點頭,“就是她!還不將她抓起來!”
秦鄴有些無奈的下了馬背,擡步朝着嶽凝的方向走去,馮璋以爲秦鄴要去拿嶽凝了,當下面露狠笑,就算再能打又如何?!這麼多官兵,可不容她作亂!
馮璋正洋洋得意着,可忽然,他人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畫館門口。
他怎麼也沒想到,秦鄴走到了嶽凝身前,不僅不抓嶽凝,卻竟然跪在了嶽凝跟前。
秦鄴朗聲道,“拜見永寧郡主——”
馮璋心頭猛地一跳,永寧郡主?永寧郡主是誰?!
馮璋腦子極快的轉動着,某一刻,背脊猛然一涼,想起來了!他想起來了!永寧郡主,又姓岳!這不是安陽侯家的那位小郡主是誰?!
馮璋被囚了多日,一出來就聽到說太長公主回京了,可他聽過就忘,根本不曾留意,哪裡想到避開了秦莞,卻挑了一個身份更貴重的下手了?!
馮璋腿彎一軟,完了完了,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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