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自己的命令得以果斷地執行,所有的蘇軍戰俘乖乖地分成兩邊站好,掌握着大家生死的德軍中尉心情大好,他站在裝甲車上得意地喊道:“拉依上尉!拉依上尉在哪裡?”
早就換上了德軍制服的叛徒拉依,屁顛屁顛地從圍在戰俘四周警戒的那些士兵中跑了過來,來到裝甲車前,向着德軍中尉啪的一個敬禮,報告說:“報告中尉,第47東方營營長上尉拉依向您報告,聽候您的命令。”
“你馬上安排人手,把這裡的俄軍戰俘押送到戰俘營去。記住,只押士兵過去,軍官全部留下。”
拉依上尉答應一聲,跑回他的那支隊伍佈置任務。不一會兒,上百名穿着德軍制服的東方營士兵,來到了擁擠在一起的被俘戰士面前,以百人爲單位,將他們分成了八個組,分別押送着向北面的森林走去。
被俘的戰士被東方營的部隊押着離開後,拉依上尉回來向德軍中尉覆命,這個冷血的劊子手點了點頭,隨即又把目光投向了我們這支只有七八十人的軍官隊伍,不知爲什麼,我從他的目光中,感覺到了一分令人心寒的殺意。他看了我們一會兒,提高嗓門吩咐拉依說:“上尉先生,你讓你的人把這些俄國軍官們,都押到了土坑那裡去。”
隨着他的命令下達,一幫助紂爲虐的叛徒和敗類向我們衝了過來,拳打腳踢地把所有人趕到了埋人的土坑附近。
看着我們的四周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士兵,有東方營的,也有正宗的德國兵。我越發覺得不妙,在我有限的歷史知識裡,清楚地記得在蘇德戰爭期間,德軍屠殺蘇軍戰俘是很普遍的現象。因爲對德軍來說,蘇軍戰俘是一個大包袱,除了要浪費寶貴的人力和物力來看守他們外,還要提防戰俘隨時可能發起的反抗。所以我猜測這位德軍中尉的打算,就是首先把戰俘中的軍官清除掉。除掉了軍官,其餘的士兵就會處於羣龍無首的境地。而對德國人來說,除掉這些軍官的最好的辦法是從肉體上將他們消滅掉。
我的預感很快應驗了。
裝甲車開到我們隊伍的旁邊停下來,德軍中尉從裝甲車上走下來。吩咐拉依從隊伍裡抓了五名政工人員,把他們帶到土坑旁站成一排,接着五名德軍士兵出列,站在了他們的對面。覺得氣氛已經被自己造得夠恐怖了,德軍中尉站在行刑士兵的一側大聲說道:“只要你們就喊一句‘希特勒萬歲’,就可以活下來。”
站在土坑旁的五名政工幹部昂首挺胸地站在了那裡,沒有一個人接他的話。德軍中尉單手握拳舉過了頭頂,怒氣衝衝地吼道:“我數到五,假如還沒有人喊的話,你們都要死。”說完,便開始了讀數,“一、二……”每數一個數字,他就伸出一個手指。數到五的時候,他的拳頭已經全部打開,見沒人搭理他,便猛地向下一揮手,喊了一句德語。
隨着他的口令,行刑的士兵扣動了扳機。槍聲響過以後,站在坑邊的政工人員,有的直接仰面摔進了土坑,有的身體在原地晃了晃,慢慢地軟倒在地上。
拉依估計以前沒少幹同樣的事情,他馬上指揮着幾個部下,把屍體推進土坑,同時又從我們中間抓了五名軍官出去。
當然這次還是沒有人屈服,新的一輪槍聲響過以後,這五名軍官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當拉依的部下第三次到隊伍裡來抓人時,有人害怕了,一個少校當場就被嚇得尿了褲子,水漬沿着他的褲子流到地上,周圍立刻飄起一股臊臭味來。
拉依居然用鄙視的目光瞅着這名軍官,然後用手指了指他,吩咐自己的手下:“你們兩個。把他拖出去!”兩名士兵馬上過來,架上這名少校就往外走。
我雖然心裡怕得要命,但還是努力保持着鎮定,看到那個被嚇尿褲子的少校,我心說他不會因爲貪生怕死而喊希特勒萬歲吧?!
沒想到這次又被我猜對了,幾名的德軍士兵的槍口剛舉起來,那個嚇得站得站不起來的少校,蹲在地上連聲高喊:“希特勒萬歲!希特勒萬歲!!~~”見得終於有人屈服,德軍中尉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讓士兵將這個怕死鬼拖到一旁,重新從隊伍裡抓了個軍官來頂替他的位置。
有了一個活命的表率,接下來幾乎每組受刑人員裡都有一兩個貪生怕死的軍官,因爲喊了希特勒萬歲,而被拖到一旁,逃脫了被槍斃的命運。當第十批蘇軍指揮員倒在血泊中以後,旁邊已經站了七個倖存的軍官。
土坑裡一下推進去五十個人,還有沒死透的傷員在裡面大聲地痛苦呻吟,聽得德軍中尉直皺眉頭。他扭頭對拉依說道:“拉依上尉,你去幫幫坑裡那些人,免得他們叫得人心煩。”
拉依答應一聲,從旁邊士兵那裡要了兩枚長柄的手榴彈,走到坑邊,拉了弦,略等了幾秒鐘,把手榴彈扔進了坑裡,隨即趴在了地上。兩聲巨響後血肉亂飛,坑中的呻吟聲戛然而止。不過拉依沒想到手榴彈居然有那麼大的威力,被血水濺了一身。
他狼狽不堪地回到德軍中尉面前覆命時,中尉看了他一眼,不耐煩地說:“好了,上尉先生,換下一組。”
這次我不幸被選中,成爲第十一組犧牲者之一。當我站到土坑旁,看着裡面血肉模糊的屍體,聞着嗆人的濃郁的血腥味,雖然竭力保持着淡定,但腦子裡卻在飛快地思考,待會兒我需不需要像前面幾個軍官一樣,也喊希特勒萬歲呢?
當德軍中尉看到在待決的軍官裡,居然有名女軍官,臉上露出一絲詫異的表情。他走到了我的身邊,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語氣冷漠地說:“這位女士,只要你喊希特勒萬歲,就可以免於一死。”
我雖然心裡非常想喊一嗓子來活命,但看到左右的軍官都是一副正義凜然視死如歸的樣子,不禁有些猶豫,張了張嘴又忍住了。我擡頭望着那名德軍中尉,希望他能給我提供其它的活命選項,然而令我失望的是,中尉顯然不想再浪費時間,他說完見我沒有反應,便轉身回到了行刑士兵的身邊,單手握拳高高地舉過了頭頂。
見到這個情景,我知道接下來他就該進入五秒倒計時,時間一到,他就會發出開火的命令,到時候就是神仙也救不了我。不過讓我喊希特勒萬歲,我真的喊不出口,眼看他已經伸直了第三根手指,我的腦海裡猛地冒出一首革命歌曲的旋律,在這危急時刻,我啥也顧不上了,就開始大聲地哼唱起來。
德軍中尉聽見我哼唱的曲調,停止了倒計時,緩緩地放下了高舉着的手,那些原本舉起槍的士兵,也放低了槍口,認真地聽我哼歌。
“中尉先生,上校有急事找您,讓您馬上過去一趟。”拉依跑到了中尉的身邊,向他大聲地報告說。
“上校叫我?!”中尉聽到拉依這麼說,連忙吩咐:“他在哪裡,快點帶我過去。”
我雖然在繼續哼唱那首歌曲,但我的目光隨着遠去的德軍中尉和拉依的背影移動,發現在十幾米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一輛敞篷的小汽車,車上坐着司機和一名戴大檐帽的軍官,估計那就是拉依口中所說的上校吧。小汽車前後各有兩輛三輪摩托車,車上坐着戴鋼盔挎衝鋒槍的德國兵。
德軍中尉走到那名軍官面前,立正敬禮,向他報告着什麼。那名軍官聽取他彙報時,連連點頭。接着好像又向中尉下達了什麼命令,中尉向我這邊看一眼,隨即又是一個立正敬禮,接着帶着拉依小跑過來。
中尉走到我的面前,冷冷地說:“這位女士,不用再唱了,我們的上校要見您,跟我走吧。”說完轉身便走,我連忙跟了上去。
剛走出沒幾步,拉依追上來討好地問:“中尉先生,剩下的人怎麼辦?”
中尉沒好氣地說:“老規矩,全部槍斃。”
拉依又追問一句:“那些喊了希特勒萬歲的軍官呢?”
“一樣,全部槍斃,一個不留。”
聽到中尉這個冷酷的命令,我不禁打了一個寒戰,看來他在逗我們玩,就算喊了萬歲,最後也逃脫不了被槍斃的命運。只是不知去見了上校後,等待我的又是什麼樣的命運?
走到敞篷汽車前,看到車上坐在的那名軍官,我心裡不禁鬆了一口氣:好心有好報,我看來是性命無憂了。
車上的上校手枕在車門上,衝我微笑着說:“您好啊!軍官姑娘,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
我看了看他肩膀上的軍銜,也微笑着回答說:“是啊,馮·托爾曼上校,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您。”
托爾曼上校衝我點點頭,讚許地說:“我剛纔聽見您在哼唱《德皇威廉練兵歌》,沒想到您哼得這麼好聽。”
我苦笑一下,心說:“老兄,您知道什麼啊?我哼唱的根本不是什麼《德皇威廉練兵歌》,而是《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只不過兩首歌都是用的同一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