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我電話通知的謝傑里科夫來得很快,不到二十分鐘他就趕到了指揮部。當我爲他和伊利亞做了介紹後,他立即伸出手去和伊利亞熱情的握手,並交談了起來。
看到兩人一見如故旁若無人地交談着,基裡洛夫臉上露出了微笑,他走到我的身邊,低聲地說:“奧夏寧娜同志,您看看,他們兩人表現得很友好,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似的。我覺得您派伊利亞中校去一團,是完全正確的。”
聽基裡洛夫這麼說,我也忍不住朝兩人瞧過去,只見伊利亞中校原本緊鎖着的眉頭,不知在什麼時候已舒展開來,便放心地說:“我也認爲伊利亞同志可以協助謝傑里科夫搞好一團的工作。”說到這裡,我忍不住擡手看了看錶,隨即自言自語地說,“這麼晚了,也不知道班臺萊耶夫上校他們的部隊過河沒有?”
“我打電話到司令部問問,看新編師的另外兩個團到了沒有?”基裡洛夫見我爲班臺萊耶夫而擔心,說着就要去打電話。
我連忙叫住了他,關切地問道:“政委同志,有件事情我想問問你。您知道司令部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他們轉移了嗎?”
基裡洛夫本來已經把話筒抓了起來,聽到我的問題,他又把話筒擱了回去,嘆了口氣說:“沒有,司令員他們都還留在原來的指揮部。”
“什麼?!”我對崔可夫的決定感到疑惑不解,敵人的炮彈都可以肆無忌憚地打到司令部的門口了,他不組織轉移,還留在原地做什麼。“難道司令員同志不知道他的司令部已經被敵人發現了嗎,繼續留在那裡,每分每秒都會有人犧牲。”
“司令員既然堅持不轉移司令部。可能是有更深層次的考慮吧。”基裡洛夫表情嚴肅地對我說:“司令部的通訊室已暫時搬到了外面幾個完好無損的掩蔽部和射擊孔裡。據我們派出的偵察員報告,那些報務員坐在彈坑裡,爲了保持無線電通話。有不少人被德軍的流彈擊中,手持着送話器。犧牲在自己的崗位上。”
我本來還想說兩句的,忽然想到方面軍副司令員戈利科夫將軍也到了城裡,假如他覺得集團軍司令部在現有位置不安全,會主動要求崔可夫轉移的,根本用不着我去多管閒事,想到這裡,我也就沒再問下去。
基裡洛夫走到聊得熱火朝天的謝傑里科夫他們兩人身邊,對他們說道:“喂。我說謝傑里科夫中校,這麼晚了,你是不是應該帶着你的副團長同志,回到你的指揮部,讓他熟悉一下你們團裡的環境?”
被基裡洛夫這麼一說,謝傑里科夫頓時醒悟過來,知道這裡不是他久帶的地方,趕緊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明白了,政委同志。我這就把副團長帶回團裡去。”
等兩人離開後,基裡洛夫和我重新回到了桌邊坐下,阿赫羅梅耶夫擔憂地問道:“師長同志。師裡再來一個副師長,這合適嗎?”
“是啊,奧夏寧娜同志。”在這個問題上,基裡洛夫也和阿赫羅梅耶夫保持着一致,“雖然我和班臺萊耶夫上校是老相識,但我無法確保他以後會在軍事指揮上,和您的意見始終保持一致。”
“政委、參謀長,你們兩人不用這麼擔心。”我知道兩人是出於對我的關心,所以耐心地兩人解釋:“師裡的情況。我不說,你們也很清楚。各團都缺乏有戰鬥經驗的指揮員,所以我們師的戰鬥力現在達到了一個瓶頸。要改變這種現象的話,就必須不斷地補充新鮮血液,儘可能多地把有經驗的指揮員派到基層連隊去,切實地提高部隊的戰鬥力。班臺萊耶夫上校的手下有兩百多名指揮員都加入了我們的話,至少連裡指揮員不足的問題就得到了解決。”
“可是我們師的兵力已經不多了,有必要在補充這麼多的指揮員嗎?”阿赫羅梅耶夫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疑義:“沒準有些連隊會出現十幾名指揮員指揮兩三名戰士的情況。”
我明白了阿赫羅梅耶夫所擔心的是什麼,解釋起來也就更有針對性了:“參謀長同志,別擔心,別看現在師裡的人少了點,但要不了多長的時間,上級就會爲我們補充的,今天不就從新編師裡抽調出一個團,優先補充給我們了嗎?我在方面軍司令部時,曾經聽司令員和軍事委員說過,只要是兵員和武器彈藥的補充,優先滿足的還是第62集團軍。”
“如果真的能這樣,那真是太好了。”基裡洛夫雖然這麼說了一句,但他還是憂心忡忡地問道:“奧夏寧娜同志,您真的認爲我們能在擋住德國人的進攻嗎?從昨天的情況看,形勢可真夠危險的,集團軍司令部差點就被敵人的飛機和大炮幹掉了。”
“政委,您不用爲這種事情擔心。”我信心十足地對他說:“雖然敵人在城裡佔據着上風,但由於我軍指戰員的頑強抵抗,他們的攻擊進展並不順利。況且他們的兵力已經用到了極致,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們的攻擊力度將會逐漸減弱。”
基裡洛夫聽了我的話後,臉上閃過一絲懷疑的神色,接着試探地問我:“奧夏寧娜同志,您說的都是真的嗎?敵人的兵力已經用到了極致,而且他們的攻擊力度,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逐步的減弱。”
“當然是這樣的。”既然我說出了這樣驚世駭俗的話,就有必要向兩人解釋清楚:“保盧斯和霍特所指揮的兩個德軍集團軍,每天所消耗的武器彈藥和各類物資都是一個天文數字,短期內還沒有什麼事,一旦戰役進行的時間長了,那麼他們就會出現彈藥不足燃料短缺的問題就會暴露出來。他們的後勤補給線路長達一千多公里,後方的物資要運輸過來,只能通過鐵路、公路和海運三種渠道。我首先說說海運,德國的海軍艦隊的規模有限。像這種費時費力的運輸方式,應該不會被考慮。其次是公路,我們國家的公里是什麼樣子。相信大家都心裡有數,很多地段名義上是某某公路。但只要一下雨就是爛泥潭,車輛的行駛受到極大的影響,所以公路的運輸量也不會太大。剩下的只有鐵路運輸,雖然從德國有鐵路直達斯大林格勒城下,但由於德軍這兩年抽調了大量的車皮,去運送那種被他們剝奪了財產和自由的猶太人去集中營,以至於他們原本該被送上前線的部隊和物資,都不得不停留在遙遠的車站。等待着鐵路部門抽調出新的車皮,他們才能登車。”
和以外一樣,他們對我所說的話,不會提出了質疑,更不會追問我的消息來源,只是根據我所提出的情報,來指定下一步的作戰計劃。
班臺萊耶夫上校直到凌晨,才一臉倦容地出現在了指揮部裡。看到他的出現,我和基裡洛夫都先後上去和他打招呼,我關切地問了一句:“上校同志。您怎麼這個時候纔到,路上順利嗎?”
班臺萊耶夫摘下頭上的軍帽,輕輕地擱在了桌上。隨後搖了搖頭說:“當我率領另外一個團渡河時,河水被火鍋映紅,而老天爺也彷彿故意爲難我們似的,月亮從雲彩中露出臉來。然後我們的頭頂上突然亮起了耀眼的亮光,亮得都能看報。這下,我們就被敵人發現了,他們用遠程炮火不停地向我們開炮,炸彈落在河裡爆炸,激起一根又一根沖天水柱。我當時就在想:唉!完蛋了。一旦被擊中,我們的船就會沉沒的。要知道這裡的水最深。我們正處在伏爾加河的中心。”
“您不是成功地登岸了嗎?”基裡洛夫調侃地說道:“我看您就身上的軍服有點溼以外,估計連根毫毛都沒傷着。”
班臺萊耶夫一臉苦澀地說道:“我們右側的一艘渡船被敵人的炮彈擊中了。二十幾名在炸點附近的指戰員,不是被炸得血肉橫飛,就是跌進了河裡。還有一艘在規避敵人的炮火時,不小心撞上了河裡的一顆水雷,在驚天動地的大爆炸後,那艘船快速地沉沒了。船上的三百多名指戰員,在附近船隻的救援下,只救起了一百多人。”
聽到班臺萊耶夫這麼說,我的表情倒是很平靜,而基裡洛夫的嘴角卻劇烈地**着,他緊張地追問道:“這麼說,你們還沒進入城內,就損失了兩個連的兵力。”
“可以這麼說吧,”班臺萊耶夫痛心疾首地說:“二團渡河時,雖然損失兩百多人,但和三團比起來,他們的損失還算小的。三團渡河時,先後有兩艘渡船被德軍的炮火擊中,雖然水手們發揚了頑強的戰鬥精神,堅持將船開到了岸邊,可這兩條船上的五百多人,最後只活下來七八十人,等於一個營就這麼完了。”
基裡洛夫招呼班臺萊耶夫坐下後,又讓阿赫羅梅耶夫給他倒了一杯熱茶,稱呼着對方的本名和父名關切地問:“親愛的阿列克賽.伊凡諾維奇,您到集團軍司令部去了嗎?知道方面軍首長給您安排的新職務嗎?”
班臺萊耶夫捧着杯子,點點頭說:“我已經去過崔可夫將軍的司令部了,並將部隊正式移交給參謀長克雷洛夫將軍。擔任獨立師副師長的任命,是崔可夫親自向我宣佈的。因爲還有不少的後繼工作要處理,我讓那些指揮員暫時留下,協助克雷洛夫管理部隊,等天亮以後,他們會陸續到這裡來報道的。”
“老夥計,根據我們的研究,您的那些部下,我們將分散派遣到各個團裡去。兩個團長將分別到一團、四團擔任副團長職務,他們手下的那些營長,則到各營去擔任營長或者副營長的職務,剩下的指揮員,也可以到連隊裡去擔任連長或者副連長的職務。”基裡洛夫在簡單地介紹完我們的安排後,還特意徵求對方的意見:“不知道您對這樣的安排,滿意嗎?”
“這樣的安排很好,我表示同意。”班臺萊耶夫在表完態以後,擡頭望着我問了一句:“師長同志,我想問問,目前獨立師有多少人?”
我把目光投向站在旁邊的阿赫羅梅耶夫,微笑着說:“副師長同志,我覺得這個問題,由參謀長阿赫羅梅耶夫少校來向您彙報,是最合適不過的。”
“報告副師長同志,”由於和班臺萊耶夫還不熟悉,所以阿赫羅梅耶夫按照條令向他報告說:“獨立師原有3500多人,加上今晚補充的這個滿編的先頭團,全師的總人數目前達到了5500人。”
“有五千多人,人數可真不少啊?”班臺萊耶夫聽後,立即向我建議說:“奧夏寧娜同志,既然我們有這麼多的兵力,我認爲我們完全有能力對德軍實施反突擊。”
如果我不是扶着桌子站着的話,聽到班臺萊耶夫的建議,估計我早一頭栽倒在地了。好在基裡洛夫非常善解人意,連忙爲我解圍,主動對班臺萊耶夫說:“副師長同志,您剛來,對陣地上的情況還不太瞭解,還是讓我來向您介紹一下吧。”
聽到基裡洛夫向班臺萊耶夫介紹了馬馬耶夫崗的現狀,以及我剛剛對戰局的分析,便及時地補充說:“副師長同志,由於戰局對我軍非常不利,暫時不考慮發起反擊,當前我們的主要任務就是以穩固戰線爲主。要密切注意敵軍動向,提防敵人耍花招,加強我師各陣地的防禦和警戒工作,不要給敵人留下任何可鑽的空子。我打算組織一支特別戰隊,抽調格拉姆斯和貝克曼的部下,和我們的部隊,穿上德軍的服裝,使用德軍的制式武器,騷擾德軍的運輸和補給線,削弱我軍正面的德軍的戰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