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指揮部設在最高拉達大樓的一樓,寬敞的會議室被隔成了兩半,一般是我們指揮作戰的位置,而另外一半,則是擺放通訊器材的位置。雷巴爾科也許是擔心我們的通訊狀況,無法滿足指揮戰役集羣作戰,還專門帶來了兩個通信連及配套的通訊器材。
我們剛到達指揮部不久,各師師長就紛紛打來了電話,說在自己佔領的區域內,德軍的殘敵已肅清。
聽到一個又一個的好消息,雷巴爾科不禁感慨地說:“司令員同志,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攻佔了基輔。在我的設想中,僅僅憑我們一個坦克集團軍,外加一個步兵軍和三個步兵師,要攻克有堅固防禦工事的基輔,沒有十天半個月,是根本打不下來的。”
“副司令員同志,一切皆有可能。”聽到基輔被我軍完全佔領了,基裡洛夫的心情也好到了極點,他笑呵呵地對雷巴爾科說道:“你沒看到我們的指戰員都穿的是德軍的制服嗎?正是因爲我們發起攻擊的部隊,都穿着敵人的軍服,所以敵人在遭到攻擊時,被我們打了一個措手不及,這樣便大大地增加了偷襲成功的機率。”
雷巴爾科聽完基裡洛夫的話以後,把目光轉向了我,用讚賞的語氣說道:“奧夏寧娜同志,說心裡話,當初聽到朱可夫元帥把我的坦克集團軍劃歸您指揮的時候,我的心裡很不服氣的。認爲一個女人,充其量指揮一個步兵軍,就已經力不從心。要是讓她指揮一個戰役集羣的話,那麼這次戰役失敗的可能會非常大。”說到這裡,他聳了聳肩膀,“但事實證明我錯了,我爲自己對您所產生的懷疑,向您表示歉意。”說完,便向我伸出手來。
我和他雙手相握時,也禮貌地說道:“雷巴爾科將軍。你的軍銜比我高,按理說,這個戰役集羣應該由您來指揮的,我非常樂意當您的副手……”
“您可以千萬別這麼說。”雷巴爾科連忙擺着手,真誠地說道:“如果這次戰役交給我來指揮的話,估計我們的部隊現在還沒抵擋基輔城下呢,更別說從敵人的手裡解放這座被奴役了將近兩年的城市。”
“好了,兩位司令員同志。”看到我和雷巴爾科之間的相互謙虛,基裡洛夫站出來提醒我們說:“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該討論一下在奪取城市後該怎麼辦?”
聽到基裡洛夫的提醒,我連忙把普加喬夫叫過來,吩咐他:“少校,立即給朱可夫元帥發一份電報,告訴他,說我們已和雷巴爾科將軍的部隊會師,併成功地奪取了基輔。”
等普加喬夫一離開,基裡洛夫便提醒我說:“麗達。城裡是不是要建立一些防空陣地,以防止敵人可能對基輔實施的瘋狂轟炸?”
“不錯,軍事委員同志說得對。”雷巴爾科等基裡洛夫一說完,便接着說:“我們沒有制空權,等德國人知道我們奪取了基輔的話,肯定會派飛機來轟炸,如果我們不提前做好準備的話,到時就會傷亡慘重的。”
“基輔太大了,以我們現有的兵力和裝備,根本無法兼顧所有的地區。因此只能在重要的區域設置防空陣地。”敵人的空軍比我們強大,這是不爭的事實,因此該做的準備必須提前做好,“另外在城北的機場上。還有21架繳獲的各式飛機,可惜我們的部隊裡,沒有合適的飛行員能駕駛這些飛機,因此只能耐心地等待元帥同志給我們派出的飛行員的到來。”
剛說到這裡,從報話機方向走回來的普加喬夫向我報告說:“司令員同志,機場的守軍打來電話。說從莫斯科飛來的兩架運輸機已順利降落。機上有三十名飛行員,由一名空軍中校帶隊,是來接受飛機的。此刻,他們正在機場等待接收您的命令。”
聽說朱可夫給我們派來的飛行員到了,我心裡頓時踏實了許多,只要有飛行員,那些停在機場上的飛機就能派上用途,我們也不會光挨德軍的炸彈,至少有了起碼的空中反擊能力。我趕緊又吩咐普加喬夫:“少校,給機場的指揮員打電話,讓他帶飛行員去接收飛機。要儘快熟悉飛機的性能,並在發現敵機出現時,能及時地升空作戰。”
雷巴爾科聽說派給我們的飛行員已到位,情緒頓時激動起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只要我們也有了飛機,就不會在可憐巴巴地待在地面上挨炸。”說到這裡,他神情黯然,“在昨天的戰鬥中,如果不是敵人的飛機狂轟濫炸,讓我們的坦克損失慘重,說不定白天就把布魯伐利拿下來了,而坦克第15軍的軍長科普佐夫將軍也不會在敵人的空襲中犧牲。”
“既然我們已解放了基輔,那麼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在敵人的瘋狂反撲中,守住這座英雄的城市,不讓它再落入敵人的魔掌。”看到雷巴爾科因爲自己部下的犧牲,眼圈都紅了的時候,我連忙岔開了話題:“政委同志,在城裡,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發動和組織羣衆的工作,我就交給您負責了。”
基裡洛夫聽完我的吩咐,點了點頭,表態說:“我先帶人去監獄看看,說不定裡面關着不少的抵抗組織成員,以及不滿德軍統治的人,我要儘快地將他們釋放出來。”
佔領了那麼多的城市,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要釋放監獄裡的犯人,深怕出什麼紕漏,連忙盯着基裡洛夫說:“政委同志,我希望您在放人的時候,能做好甄別工作,千萬別輕易釋放那些在押的刑事犯。”
對於我的提示,基裡洛夫愣了片刻,隨後說道:“麗達,在目前這種特殊的情況下,每一個人對我們來說,都是寶貴的。我們不能因爲一些人過去犯了罪,就將別人一棍子打死,還是要給他們改過自新立功贖罪的機會。”
我本來想反駁基裡洛夫的,但轉念一想,蘇軍在後期因爲兵力不足,不也釋放了大量的刑事犯。並將他們編入了軍隊,以至於部隊在進入佔領區以後,出現了軍紀敗壞的情況。在這時,的確是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獨立師組建後的第一批指戰員,全部是來自古拉格集中營或懲戒營,卻絲毫沒因爲獨立師成爲一支戰功赫赫的隊伍。於是,我把已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點點頭。接着說道:“那好吧,政委同志,這個事情就交給您全權負責了。”
雷巴爾科等我和基裡洛夫說完話,把攤在桌上的地圖,朝我的面前推了推,然後說道:“司令員同志,根據最新的情報顯示,德軍在基輔西面的利沃夫集結了大量的兵力,一旦他們的反擊開始,這個城市裡的敵人將會首先向我們發起進攻。”
我盯着地圖看了一會兒。用手指着地圖,開口說道:“要向阻止利沃夫的敵人向基輔發起進攻,我們就必須派部隊奪取日托米爾,擋住敵人東進的道路。”
雷巴爾科順着我的方向看了看,接口說:“我打算派出坦克第106旅和摩托化步兵第13旅,在進入基輔以後,不做停留,快速地向西推進,去奪取日托米爾,將這裡作爲保衛基輔的第一道防線。”
“不錯。佔領了日托米爾後,不光可以擋住來自利沃夫的敵人,就連從南面的文尼察和北面的克羅斯滕兩個方向來的敵人,我們也能堅決地擋住。”由於考慮敵人不可能只從這兩個方向來。我又把注意力轉向了其它方向。
看了一陣後,我又指着基輔南面一個較大的城市說道:“雷巴爾科將軍,還有這裡,白採爾科維,只要控制住了這裡,除了能將敵人擋在遠離基輔的位置。也能掩護到近衛步兵第79師的側後方。”
在一系列的部署結束後,我深怕有什麼紕漏,還特意問雷巴爾科:“將軍同志,您覺得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雷巴爾科看着地圖搖了搖頭,說道:“烏克蘭境內的能機動的德軍部隊數量有限,按理說這樣的部隊,應該是很完善的。但是,我擔心……”他的話只說了一半,便停了下來,沒有繼續往下說。
我從他緊縮眉頭的表情,猜出了他心裡所擔心的事情,連忙試探地問道:“雷巴爾科將軍,您是不是在擔心曼斯坦因的部隊,會擺脫和我們兩個方面軍的接觸,快速地朝基輔方向衝來,並企圖重新從我們的手裡奪回這座城市呢?”
雷巴爾科聽完我的話,使勁地點了點着,鄭重其事地說:“是的,司令員同志,您猜測得很正確,曼斯坦因完全有可能這麼做。他會讓一部分兵力牽制住我們的兩個方面軍,然後派遣最精銳的黨衛隊裝甲軍向我們撲來。該軍的‘帝國師’和‘骷髏師’的戰鬥力可不弱啊,據說波波夫集羣在半天時間內,就被他們徹底打垮了。要是他們不管不顧地渡過第聶伯河朝我們衝過來的話,我們現有的兵力,根本無法擋住他們。”
“雷巴爾科將軍,您說得很有道理。”由於我親眼見識過“帝國師”的戰鬥力,在幾個小時內,就將近衛步兵第4軍打垮,還讓我去增援的坦克第84旅全軍覆沒,甚至連旅長別雷上校也差點身遭不測。如果再和他們面對面的作戰,我真不知道我們的部隊能支持多久。“‘帝國師’、‘骷髏師’和我們第79軍都交過手,雖然我們最後成功地擺脫了他們,但卻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一旦再和他們交鋒的話,那將是一場難以想象的惡仗。”
“擋不住也要擋。”雷巴爾科表情嚴肅地說:“我只希望外圍的部隊,能多爲我們爭取一點時間,讓我們能將城裡的居民都動員起來,幫助我們來完善城市的防禦體系。到時就算曼斯坦因的部隊趕來,我們也不怕了,大不了再打一場斯大林格勒保衛戰那樣的大型戰役。沒準這裡連曼斯坦因也會當我們的俘虜。”
雖然我明知道曼斯坦因不會當我們的俘虜,但聽到雷巴爾科說得這麼有自信,我心裡也踏實了許多。目前不管戰事進行得如何,但在烏克蘭境內,我軍的兵力是德軍的數倍,這卻是不爭的事實,只要我們能堅守住基輔,那麼打一場斯大林格勒似的殲滅戰,也完全是有可能的,只要大量地消耗掉德軍的精銳部隊,接下來的仗就好打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再過幾個月,最著名的庫爾斯克戰役就要爆發了。
我正想說點什麼的時候,普加喬夫一臉驚喜地跑了過來,將手裡的電報交給了我,同時還高興地說:“司令員同志,是朱可夫元帥給您的回電。”
聽說是朱可夫的回電,雷巴爾科也迫不及待地將他的胖腦袋探了過來,想看清我手裡的電報上寫了些什麼。我把電報紙朝雷巴爾科所在的位置微微傾斜了一點,和他一起閱讀起朱可夫的電報。
電報上寫着:“奧夏寧娜將軍、雷巴爾科將軍,我向你們二人表示祝賀,祝賀你們成功地解放了烏克蘭的首府基輔!爲了表彰你們在解放基輔的戰鬥中,所表現出來的英勇和頑強,以及所取得的巨大戰果,最高蘇維埃主席團決定,授予你們金星獎章,及‘蘇聯英雄’稱號!其餘的參戰指戰員們,也會獲得和他們所取得的榮譽相當的勳章。”
看到電報上金星獎章和“蘇聯英雄”稱呼的字眼時,我的心跳不禁加快了,天啊,不過僥倖拿下了基輔,上面居然就給予了我這麼高的榮譽。我因爲過於激動,甚至連基裡洛夫什麼時候從我的手裡拿走電報,都沒察覺到。
“麗達,對於您和雷巴爾科將軍獲得了金星獎章和‘蘇聯英雄’稱號,請接受我向你所表示的祝賀!”基裡洛夫激動的聲音,就將我從沉思中驚醒過來。看到他伸到我面前的手,我連忙伸手握住,並連聲地說謝謝。
等基裡洛夫和雷巴爾科也握過手,表達了祝賀以後,我咳嗽一聲,清清嗓子,努力用平靜的口吻說道:“接下來,我們就在這裡等着曼斯坦因,一定要讓他的部隊,在我們的基輔城下碰個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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