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從來沒見過第6集團軍的現任司令員,而基裡洛夫和維特科夫兩人都曾經集團軍司令部工作過,而且基裡洛夫還來自莫斯科的重要部門,他們知道的東西應該比我更多,因此我咳嗽一聲,開口問道:“政委、參謀長,你們對我們即將要去的第6集團軍瞭解多少?”
話一出口,我便發現兩人都用奇怪的目光望着我。兩人沒有說話,只是對視了一眼,接着基裡洛夫慢吞吞地將地圖捲起來,交給了維特科夫,看到對方將地圖塞進了身邊的圖囊,這纔不緊不慢地問我:“奧夏寧娜同志,難道這兩天,您就沒有抽時間,去了解一下我們要加入的第6集團軍嗎?”
對於基裡洛夫的問題,我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地說:“這兩天光忙着到各師檢查戰備,和指揮員、戰士們談心,反而把這最重要的事情給忽略了。”
看到基裡洛夫臉上那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心裡不禁一陣陣發毛,不過還在他礙於我的身份,還是主動給了我一個臺階下。他衝着坐在前排的維特科夫說道:“喂,我說參謀長同志,我看您這兩天一直在蒐集有關的資料,是不是趁這個機會,給軍長同志好好說說。”
聽到基裡洛夫這麼說,我頓覺心中一暖,還是他這個老搭檔好啊,把我沒想到的事情全考慮到了。維特科夫點了點頭,從公文包裡掏出了一疊文件,翻看了幾下。從中間抽出一張。也沒顧得上將其餘的文件放進公文包。就開始爲我讀了起來:“第6集團軍。1939年8月在基輔特別軍區組建。9月編入烏克蘭方面軍,參加進軍西烏克蘭作戰。衛國戰爭爆發後編入西南方面軍,參加烏曼戰役,因損失嚴重被撤銷建制。1941年8月底,在步兵第48軍的基礎上再次組建,先後編入南方方面軍、西南方面軍,參加了頓巴斯戰役、巴爾文科沃一洛佐瓦亞戰役。1942年5月,在哈爾科夫交戰中遭合圍。遂於6月初再次撤銷建制。7月初,由後備第6集團軍改建爲第6集團軍,先是編入了沃羅涅日方面軍,上個月調歸西南方面軍指揮。”
“參謀長同志,”聽維特科夫讀完部隊的資料後,我又追問了一句:“有集團軍司令員的資料嗎?”
“有的,軍長同志。”維特科夫恭恭敬敬地回答道,隨後他又抽出一份文件,對我念道:“第6集團軍到目前爲止,共有四任司令員。第一任司令員伊萬.尼古拉耶維奇.穆濟琴科中將是騎兵出身的老軍人。因軍事素質過硬,深得朱可夫元帥的器重。他是元帥指揮過的騎兵第4師的第一位繼任者。在1940年初的卡累利阿地峽戰鬥中指揮過步兵師,半年後即被任命爲集團軍司令員。軍政委級瓦舒金極喜歡這位年輕的集團軍司令員,有一次,曾給他這樣的評價:‘穆濟琴科是有發展前途的指揮員。唯一的缺點是過於生硬。戰時他將是一個好集團軍司令員’。……”
聽到說這位穆濟琴科將軍是朱可夫器重的人才,我非常奇怪怎麼從來沒聽說過他,所以不等維特科夫讀完,我便擡手打斷了他,好奇地追問道:“參謀長同志,既然這位將軍這麼有名氣,可我爲什麼從來沒聽說過他啊?”
“奧夏寧娜同志,”沒等維特科夫回答,旁邊的基裡洛夫搶先開口說道:“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可以的,政委同志。”我毫不遲疑地回答說:“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如實告訴您。”
基裡洛夫望了前排的維特科夫一眼後,語氣平穩地問道:“1941年的9月,不知道您當時在什麼地方?”
雖然我對基裡洛夫聽出這樣的問題感到很奇怪,可我還是如實地回答他說:“政委同志,當時我還在列寧格勒方面軍,在普耳科沃高地上的高射機槍連裡擔任排長的職務。”
“這就難怪了。”基裡洛夫的臉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隨後他替維特科夫說道:“您之所以沒聽過穆濟琴科將軍的名字,是因爲這位意志堅定的指揮員一開始就和好運無緣,第6集團軍在邊境上和德軍交戰就損失很大,和第12集團軍且戰且退到了烏曼。結果沒想到被德軍合圍,兩個集團軍司令雙雙被俘。”
“唉,真是可惜啊,這麼優秀的指揮員,如果能順利脫險的話,沒準在這兩年裡能立下不少的戰功。”我感慨了幾句後,又催維特科夫:“參謀長,您還愣着做什麼,繼續往下念。”
“第二任司令員是羅季翁.雅科夫列維奇.馬利諾夫斯基將軍……”
“不會又被德軍俘虜了吧?”我聽到維特科夫讀出來的又是一個極爲陌生的名字,便忍不住再次插嘴,用調侃的語氣說道:“如果不是司令員被俘或者犧牲的話,我想部隊應該是不會被第二次撤銷建制。”
“我的天啊,奧夏寧娜同志,您瞧您都在說什麼啊?!”沒想到我的話剛出口,坐在旁邊的基裡洛夫便急了,“您怎麼能這樣不負責任都亂說啊。”說完這句話,他伸手拍了拍前面司機的肩膀,語氣嚴厲地對他說:“我說司機同志,剛纔是軍長在開玩笑,如果我知道外面有人在傳她所說的那些話,後果我就是不說,您也應該知道是什麼?”
“明白,政委同志。”司機雖然在開車,但還是快速地回了一下頭,向基裡洛夫保證說:“我剛剛一直在開車,什麼都沒聽見。”
基裡洛夫聽完司機的回答後,冷冷地說道:“您明白這個道理就好。”
我第一次聽到基裡洛夫這麼說話,頓時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心說自己剛剛也沒說什麼啊。就開玩笑地問第二任司令員是不是也被俘虜了。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大的反應。
基裡洛夫和司機打完招呼後。扭頭望着我,板着臉嚴肅地說:“奧夏寧娜同志,也許您是在軍隊裡待的時間太短,所以不瞭解馬利諾夫斯基將軍。這次我就不會您計較,但僅此一次,再有下次的話,有什麼後果,就要由您來獨立承擔。”
我不知基裡洛夫爲什麼會把話說得這麼嚇人。只好像雞啄米似的一個勁點頭:“放心吧,政委同志,我以後再也不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了。對了,這位馬利諾夫斯基將軍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您能給我說說嗎?”
見我認錯態度誠懇,基裡洛夫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下來,他接着爲我講述起這位第二任司令員的經歷:“偉大的衛國戰爭爆發以後,當我們一支又一支部隊,在德軍的巨大攻勢中陷入包圍,馬利諾夫斯基將軍異軍突起。成爲了被公認是紅軍少數具有指揮大軍團作戰能力的將軍之一;他當時指揮的3個師只是配備部份步兵師,面對作戰的是德軍閃電戰攻勢沿着普魯特)河佈防的戰線。依照當時慣例,紅軍將領一般都躲在自己軍隊的後方指揮作戰;但是馬利諾夫斯基可不是如此。他通常都會親臨具有關鍵性的第一線扇形戰場,與士兵爲伍並且勉勵激勵他們士氣。由於敵我力量懸殊,我軍暫時無法阻擋在數量及技術上佔優勢而且作戰經驗豐富的德軍,於是,馬利諾夫斯基將軍便領敗兵沿着黑海岸邊逃跑。德軍曾經試圖包圍消滅馬利諾夫斯基軍卻失敗,最後德軍終於成功地包圍住了他的部隊卻很快就被馬利諾夫斯基將軍的部隊突破了包圍,並轉進到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地區駐防。
8月,他被派往潰不成軍的紅軍第6集團軍擔任參謀長,很快他便升爲集團軍司令,他成功阻擋德軍在前線凌厲攻勢,並因此戰功升爲中將,之後大部隊紅軍撤退到頓巴斯,馬利諾夫斯基帶領第6軍、第12軍加入防禦戰,再次擊退德軍離開防區;1941年12月他被上級任命爲蘇聯南方方面軍司令員,下轄兵力只有三個殘破的集團軍與兩個只有坦克師編制的裝甲軍,在兵員及裝備皆不足的危況下,馬利諾夫斯基居然還指揮部隊向德軍防線的防禦縱深發起了猛攻。
……目前,做爲南方方面軍司令員的馬利諾夫斯基將軍,正在羅斯托夫地區指揮部隊和曼斯坦因的德軍進行着激戰。”
聽完基裡洛夫的一番介紹,我終於明白自己開了一個多麼愚蠢的玩笑,如果聽到這話的人不是基裡洛夫和維特科夫的話,沒準我的前途就會因爲這句話而被毀掉,要知道在幾年後,曾經擔任過元帥的庫利克,就是因爲在私下發了幾句牢騷而被判處了死刑。
維特科夫等基裡洛夫介紹完後,小心地問道:“軍長、政委,我能接着念嗎?”
“這還用說,”基裡洛夫估計此刻憋着一肚子氣,又不好衝我發火,所以對維特科夫說話時,聲音不免大了一些:“當然是繼續繼續往下唸了。”
“第三任司令員是阿維克申提.米哈伊洛維奇.戈羅德尼揚斯基中將。”維特科夫讀出到這裡時,停頓了片刻,還特意看了我一眼,深怕我打斷他後面的話,見我沒有任何反應,便繼續往下讀:“在1942年五月的第二次哈爾科夫戰役中,第6集團軍遭受了重大的犧牲。在這次戰役中陣亡的高級將領有司令員戈羅德尼揚斯基中將、步兵第47師師長馬提金少將、步兵第337師師長瓦西列夫上校、第21坦克軍軍長庫茲明少將、第21坦克軍和第23坦克軍下屬的三個坦克旅旅長和一個摩托化步兵旅旅長季米多夫上校、戈爾希科夫上校、德洛茲多夫上校、卡佳曼諾夫上校也一同陣亡。集團軍後勤主任祖斯馬諾維奇少將,在率部突圍的途中被德軍俘虜。”
聽完第6集團軍的一系列悲慘命運,我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我等維特科夫讀完,隨口又問了一句:“現任的集團軍司令員是誰?”
“現任司令員是哈里東諾夫中將。他1918年加入俄共(布)黨,翌年參軍。參加過國內戰爭,1931年在高級步兵學校畢業後任團長,1941年畢業於總參軍事學院高級首長進修班。蘇德戰爭初期任南方方面軍副參謀長(少將銜)。1941年9月起任第九集團軍司令,參加頓巴斯和羅斯托夫等戰役。1942年7月調任第六集團軍司令,曾參加斯大林格勒會戰,1942年12月被晉升爲中將。”
“謝謝,謝謝您,參謀長同志。”在瞭解完第6集團軍的情況後,我向維特科夫表示了謝意。而此時我的心情變得越發沉重:部隊曾兩度被撤銷建制;三位前任司令員,居然就有兩人被俘或犧牲。再想到剛在斯大林格勒被我軍圍殲的保盧斯第6集團軍,讓我對第6集團軍感到了一絲恐懼,難怪俄羅斯人最討厭“6”這個數字,認爲它是魔鬼的代號,從兩個國家同一番號的部隊的最後命運來看,還真不是什麼無稽之談。
也許見我一直沉默不語,基裡洛夫在旁邊關切地問了一句:“奧夏寧娜同志,您怎麼不說話,在想什麼?”
“政委同志,您知道第6集團軍司令部在什麼地方嗎?”既然大本營已將我們軍劃歸第6集團軍指揮,想改變這個命令是不可能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離集團軍司令部遠一點,免得沾上他們的晦氣,所以我故作鎮定地問道:“需要我們軍派部隊去保護司令部的安全嗎?”
“這倒用不上,”維特科夫搖着頭說:“據我瞭解,第6集團軍司令部和方面軍司令部都設在頓涅茨克城內,附近還駐紮了三個步兵師和一個坦克師,他們的安全不用我們擔心。”
“什麼,集團軍司令部在頓涅茨克?”雖然我聽到這個消息時,心裡一陣狂喜,但表面上還要裝出一副沮喪的樣子,“我們和司令部間隔這麼遠,等到打起來的時候,不會影響到司令員他們指揮部隊吧?”
“應該不會吧。”維特科夫沒有發現我的險惡用意,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我說:“我們可以通過無線電話和司令部保持不簡單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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