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說話的戰士回頭對另外一名戰士說:“你去通知營長同志,說樓裡有不少的德國人,讓他立即帶人來支援!”
那名戰士點頭答應一聲,轉身就要離開,我連忙一把拉住他,低聲地說道:“戰士同志,你身上有手榴彈嗎?有的話,給我兩顆。”
戰士從腰間掏出兩顆手榴彈塞進我的手裡,小聲地說了一句:“師長,您多小心。”說完便快步地朝樓下跑去。
剩下的那名戰士小心翼翼地觀察了四周後,低聲地說道:“師長,我到上面去看看。”說完,他端着槍貓着腰,小心翼翼地沿着樓梯往上走。我蹲在樓梯上,把槍口擡高指向了樓上,打算一有什麼動靜,就毫不遲疑地開槍射擊。
戰士剛往上走了沒幾步,忽然我聽到嘎吱一聲,那個離我們最近的房間的門居然打開了,一名全副武裝的德國兵從裡面衝出來,對着樓梯上的戰士就開了槍。身中數槍的戰士一聲不吭地趴在樓梯沒動靜了。
“該死的德國佬!”我怒吼着調轉槍口,衝那名德國兵扣動了扳機,子彈巨大的衝擊力,打得他的身子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才一頭栽倒在地。我把打完子彈的衝鋒槍往脖子上一掛,把剛纔要來的兩顆手榴彈拉了弦,扔進了敞開着房門的屋子。
在兩聲劇烈的爆炸過後,我站起身來,邊換彈夾邊堅定地朝房間走過去。沒等我走到門口,一名德軍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槍從屋裡衝了出來。見敵人來勢洶洶,我連忙向後急退,沒想到被地上的屍體拌了一下,身體不由自主地朝後面摔了下去。我剛一倒地,敵人挺着步槍兇悍地刺了下來。我連忙就地向左邊一滾,躲開他這致命的一擊,順勢拔出了腰間的手槍。當他再次舉起刺刀向我刺下來的時候。我雙手握槍衝着他毫不遲疑地扣動了扳機,一口氣打光了槍裡的所有子彈。
德國兵的臉部連中數彈。手裡的步槍噗通一聲掉到了低聲,他的屍體晃了幾晃,朝我所在的位置猛地撲了過來。我把身體往旁邊一側,想躲過他的屍體,沒想到卻被牆壁擋住了,結果德軍的屍體還是重重地摔在了我的身上,一股腥臭難聞的血碰了我一臉,差點就讓我噁心得大吐特吐。
我扔掉手槍。用力推開屍體,從地上爬起來。撿起剛纔用過的衝鋒槍,迅速地換好彈夾後,彎着腰小心翼翼地接近了敞開房門的房間。在門外側耳聽了下,裡面沒有任何動靜,才快速地衝了進去。
進屋一看,這個房間可是臨時放傷員的地方,五名或頭部或四肢或身體纏滿了紗布的德國兵,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估計是被我剛剛那兩顆手榴彈炸死的。滿地的碎石、破碎的傢俱和彈殼。都被浸泡在從屍體裡流出的血泊之中。
我朝躺在門口的那具屍體看了一眼,發現了他手臂上帶有紅十字標誌的袖套,看來我是誤打誤撞地幹掉了幾名德軍的傷兵。
我拎着衝鋒槍站在屋裡。考慮自己是該趁敵人沒發現我,抓緊時間撤到樓房外面去呢;還是留在這裡,等待莫羅佐夫少校帶援兵趕來。就在這時,樓梯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把我嚇得心跳加速,慌亂中,我也顧不得多想,連忙閃身躲在門後,後背緊緊地貼在牆壁上。把槍口指向了門口。
聽到腳步聲接近了門口,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搭在扳機上的手指微微顫抖着。此刻只要有人走進我的視野,我想自己就會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的。
就在我以爲戰鬥無法避免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外有人壓低嗓門問:“喂,你說師長和瓦洛佳在這裡,可這裡只有瓦洛佳和另外一名戰士的屍體,師長到哪裡去了?”
接着一個聲音委屈地說:“少校,剛剛瓦洛佳讓我來叫您的時候,師長就蹲在樓梯上。”
“那現在呢?”剛纔問話的人用惡狠狠的語氣說道:“師長到哪裡去了?”
沒等那名戰士再說話,我早已聽出門外說話的人是莫羅佐夫,和剛纔派去求援的那名戰士,連忙把手指從扳機上移開,衝着外面低聲地叫道:“莫羅佐夫,是你嗎?”
話音剛落,從門外嘩啦啦地涌進七八個人,端着槍四處搜索着,由於我躲在門後,所以他們都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我。見到莫羅佐夫那熟悉的背影,我放低槍口,輕咳一聲,接着開口招呼他:“莫羅佐夫少校,我在這裡。”
我突然開口,把屋裡的戰士都嚇了一跳,大家集體轉過身來,本能地用手裡的武器指向了我。等看清是我以後,大家紛紛地放低槍口。莫羅佐夫的決定更是誇張,他把手裡的步槍往旁邊戰士手裡一塞,衝過來抓住我的手臂,緊張地問道:“師長,您負傷了?”
我明白他是看到我滿臉是血,所以纔會以爲我負傷了。連忙擡手用衣袖在臉上擦了一把,不以爲然地說:“這是德國人的血,我沒有負傷。”說完,我用目光掃視了一下屋裡的戰士,“少校,你帶了多少人?”
“25個人。”莫羅佐夫扭頭看了一下自己身後的戰士,接着說:“還有17名戰士在外面的走廊上。師長,請問我們下一步的任務是什麼?”
我向上指了指,接着對他說:“樓上有德國人在樓上,剛纔那名瓦洛佳想衝上去,沒想到被從這個房間衝出去的德軍衛生員打死了。”
莫羅佐夫聽後,皺着眉頭望着我問:“您知道上面有多少人嗎?”
我搖搖頭,滿臉苦澀地說:“不清楚,不過在剛纔的交火中,有一名士兵被我擊斃了。”
莫羅佐夫聽後,轉身衝身後的戰士下命令:“三人一組,往樓上衝!”
隨着他命令的下達,除了爲他拿武器的戰士外。剩下的六人都往外衝去。
我走到門口,見到門外的右側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十幾名戰士隊形分散地靠牆站着。表情緊張地盯着正準備往樓上衝的戰友。
那六名戰士分成了兩組,一組蹲在樓梯口。半蹲着身子把槍口朝上,警惕地監視着樓梯上方的動靜。另外一組的三名戰士端着槍,貓着腰小心翼翼地邁着步子踏上了樓梯。
當他們走到樓梯的拐角處時,樓梯的上方忽然落下一枚冒着濃煙的手榴彈。走在最前面的戰士大喊一聲:“手榴彈,小心!”喊完,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手榴彈,朝樓上猛地拋了上去。手榴彈剛離手沒多久,便發生了爆炸。橫飛的彈片立即將三名戰士削倒。
後面一組見前面的戰友倒下,不等莫羅佐夫下命令,端着槍就衝了上去。一名衝在最前面的戰士,衝到樓梯的轉彎處,背靠着牆壁,端起槍衝着上面就是一陣猛掃,接着率先衝了上去。
看到幾名戰士衝到了樓上,莫羅佐夫衝站在走廊裡的戰士又猛地一揮手,大聲地喊道:“都給我往上衝!”
隨着他的命令,十幾名戰士端着槍快速地從我們的面前跑過。沿着樓梯衝上樓去。
聽着樓上傳來密集的射擊聲,莫羅佐夫摘下身上的水壺向我遞了過來,同時用責備的語氣對我說:“師長同志。您是一師之長,怎麼能像普通的戰士那樣衝鋒陷陣呢?幸好我來的及時,否則的話,您可就危險了!”
我接過水壺打開蓋子,倒了一些水在手上,用來擦洗臉上的血跡。看着腳下躺着的幾具屍體,不禁感到一陣陣的後怕,自己一時衝動,端着衝鋒槍就往有德國人的樓裡衝。要不是命大的話,差點就被德軍衛生員刺死了。
洗完了臉。聽到樓上的槍聲變得稀疏,便衝莫羅佐夫一擺頭。說:“走吧,莫羅佐夫少校,樓上的戰鬥應該快結束了,我們去看看吧。”
聽我這麼說,莫羅佐夫知道無法阻止我上樓,便讓剩下的那名戰士在前面爲我們開路。直到那名戰士站在樓梯的轉彎處,衝下面大聲地說道:“少校同志,樓梯口都是我們的人。”莫羅佐夫才放心地對我說:“師長,現在安全了,您可以上去了。”
我們順着樓梯來到了三樓的樓梯口,看到有兩名戰士蹲在一堆瓦礫的後面,其中有一名中士,見我們上來,他連忙彎着腰跑過來報告說:“師長、營長,幾個德國人在和我們戰鬥後,躲進了前面走廊裡的一個房間裡,我們衝了兩次,都被他們打退了,還傷了五六名戰士。”
莫羅佐夫探身朝走廊裡望了一眼後問道:“你們上來的時候,樓上的敵人多嗎?”
中士向地上一指,說:“有差不多十個敵人,被我們打死了六個後,剩下的都跑到前面的屋子裡去了。”
“怎麼只有你們兩個,剩下的戰士呢?”莫羅佐夫可能是因爲我站在旁邊,所以語氣嚴厲地質問着自己的部下。
“都在前面的兩個房間裡。”
“帶上他們,繼續給我衝。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剩下的德國人全部清除掉!”
中士答應一聲,跑回瓦礫堆旁拍了拍還趴在那裡的戰士的後背,示意他跟自己來,接着衝進了走廊,大聲地喊道:“同志們,跟我衝啊!”
我和莫羅佐夫躲在了瓦礫的後面,探起身子觀看戰士們所發起的小規模進攻。十來名戰士在中士的帶領下,成分散隊形小心謹慎地朝前移動着。剛走到一半的距離,他們右前方一個房間的房門忽然打開,接着跳出一名德國兵,端着衝鋒槍就衝着我們的戰士射擊。
走在最前面的中士在德國人跳出來的那一瞬間,便大聲地喊道:“臥倒!”雖然他的命令下得很及時,但並不是所有的戰士反應都那麼快,在德軍衝鋒槍“噠噠噠”的射擊聲中,兩名反應慢沒來得及臥倒的戰士被子彈擊中,慘叫一聲便倒了下去。沒有命中目標的子彈從我們的頭頂嗖嗖地飛過,嚇得我們連忙趴在了瓦礫上,以免被流彈擊中。
德國人打光了衝鋒槍裡的子彈後,又縮回了房間裡,並順手關上了房門。
中士見這輪進攻又沒有奏效。只好起身跑回到我們的身邊,低聲地向我們請示:“師長、營長,在你們上來之前。我們曾經衝到了那個房間的門口,一名戰士在踹門時。就被裡面射出的子彈打倒了。敵人現在越來越狡猾,這次居然沒等我們接近,就衝出來開槍。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莫羅佐夫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扭頭望着我,等待我來向中士下達命令。
在下達命令前,我要先搞清這裡的狀況,所以先問中士:“除了這個房間外,其餘的房間還有敵人嗎?”
中士搖了搖頭回答說:“應該沒有。”說到這裡。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扭頭用手指着走廊補充說,“最裡面的房間應該還有人,不過應該不是德國人,而是我們自己人。因爲我們攻上來的時候,敵人朝那個房間的進攻,剛剛被打退了。”
聽完中士的介紹後,我對目前的敵情有了初步的瞭解,也有了相應的解決辦法。我把中士叫到自己的身邊,指着走廊裡的房間對他說:“中士。你帶人進入德軍旁邊的房間,用手榴彈把牆炸開,然後趁敵人被炸得暈頭轉向的時候。再從炸開的洞口衝進去,用衝鋒槍掃射,就可以把裡面的敵人消滅。”
中士聽完我的話以後,響亮地答應了一聲:“明白!”隨後他彎着腰衝進走廊,將臥倒在地上的兩名戰士拉起來,快速地破門進入了德軍旁邊的房間。
“這種辦法有效嗎?”莫羅佐夫心中沒底地問道。
我使勁地點點頭,肯定地說:“放心,莫羅佐夫同志,敵人做夢也想不到我們的戰士會從隔壁把牆炸開。他們可能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門口,所以我的計劃是可以成功的。”
正說着話。中士帶着兩名戰士從屋裡跑出來,順手關上房門後。直接撲倒在地上。
“轟!”幾乎是在他們臥倒的同時,那個房間發生了驚天動地的爆炸,將房門炸得飛了出來,接着大股的濃煙和碎石從房裡噴了出來。中士從地上爬起來,高聲地喊了一句後,帶頭衝進了房間,接着四五名戰士也紛紛爬起來,跟在他的後面衝進了房間。
剛纔的爆炸,不光震得樓板顫抖,同時也震得我的耳朵嗡嗡作響,以至於中士剛纔衝進房間以前喊的是什麼,我都沒有聽清楚。直到幾分鐘以後,中士帶着他的部下從德軍那個房間裡走出來時,我的聽力才恢復正常,同時也明白屋裡的德軍被我們的戰士全消滅了。
我和莫羅佐夫快步地來到了中士的面前,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聲地問道:“幹得好,中士同志。你叫什麼名字?”
臉被硝煙薰得漆黑的中士咧嘴一笑,回答我說:“報告師長,獨立師炮兵營迫擊炮連一班長中士柯熱夫尼科夫向您報告,聽候您的命令!”
我正想在勉勵這位中士幾句,忽然從走廊最靠裡的房間裡傳出一個洪亮的聲音:“喂,是自己人嗎?”
突兀出現的聲音把大家都嚇了一跳,中士連忙把我往旁邊一推,並擋在了我的神情,用槍指向了聲音傳來的那個房間。
莫羅佐夫從我的身旁經過,朝那扇門走近了幾步,大聲地說道:“喂,裡面的聽着,我是獨立師炮兵營營長莫羅佐夫少校,你們是哪一部分的?”
聽到莫羅佐夫的回答,那扇門微微地敞開了一些縫隙,接着剛纔的那個聲音又傳來:“我們是近衛第42團的,我們的團長負傷了,正在房間裡躺着呢。”
聽到是近衛第42團的,我連忙撥開擋在我身前的中士,朝門口方向走了幾步,和莫羅佐夫並肩而立,接着提高嗓門說:“我是獨立師師長奧夏寧娜上校,是葉林上校在裡面嗎?”
聽到我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房門馬上敞開,一名身材高大的少尉站在門口,擡手向我敬禮:“您好,上校同志。”
我走進房間一看,只見一挺機槍橫在地上,機槍手面朝天地躺在地上,臉上滿是鮮血。從尚未凝固的鮮血來分析。他剛犧牲不久。第42團的團長葉林上校,此刻正渾身是血地躺在房間的一角,身體四周是滿地的碎石和彈坑。看來他們在這裡堅持的時間不短。
我連忙走到葉林上校的身邊蹲下,握住他的一隻手。關心地問道:“上校同志,發生了什麼事情,您怎麼會被困在這裡呢?”
原本雙目禁閉的葉林上校,聽到我的聲音,努力地睜開了眼睛,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後,有氣無力地說道:“奧夏寧娜上校,謝謝您救了我。我的團指揮部就設在這裡。由於敵人同時從蘇維埃大街的東西兩側發動進攻,我團的戰鬥人員剩下的不多,所以我把團部的大多數人員都派上了戰場。沒想到就是這樣,也沒擋住敵人的進攻,還讓一股敵人誤打誤撞地衝到了我的團指揮部,把我們困在這裡了。”
和我一起進來的莫羅佐夫見葉林的傷勢嚴重,連忙叫了幾名戰士進來,讓他們拿出身上的急救包,並親自動手簡單地爲上校進行了包紮。
莫羅佐夫爲葉林上校包紮完畢後,站起來向我請示:“師長同志。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我看了一眼躺在面前的葉林,隨即吩咐莫羅佐夫:“少校,找幾名戰士把上校同志送到馬馬耶夫崗。我們那裡有衛生隊,可以爲上校進行治療。”說着,我擡手拍了拍葉林手下的那名少尉的肩膀,友好地說:“少尉同志,你也和我的戰士一起走,記住,一定要保護好你們團長的安全。”
“是!”少校響亮地答應了一聲,臉上露出了感激的表情。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外面忽然傳來中士的聲音。
我和莫羅佐夫不約而同地扭頭向門外看去。想搞清楚這個時候來這裡的是什麼人。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我是警衛營營長巴斯曼諾夫上尉,你不認識我嗎?”
“對不起。上尉同志!我沒有看清楚是您,請您原諒!”中士禮貌地向巴斯曼諾夫解釋着。跟着又說道:“師長和莫羅佐夫少校在前面的那個房間裡,正和友軍的指揮員說話呢。”
一陣急促的跑步聲由遠及近,接着巴斯曼諾夫出現在了門口。看到我和莫羅佐夫都在這裡,他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如釋重負地說道:“謝天謝地,師長同志,我可找到您了。”跟着又用責備的語氣對我說,“我把一排留下就是爲了保護您的安全,沒想到您還是把他們全部都投入了戰鬥。幸好您平安無事,否則我就是跳進伏爾加河,也洗不清我身上的罪惡。”
“行了,行了,別說了。”我明白巴斯曼諾夫這麼說,是故意扮同情,但對於他的關心,心裡還是感到暖暖的。“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敵人在遭受我們的打擊後,紛紛逃向了一月九日廣場,從東入口至廣場這段街道及兩側的樓房,都被我們佔領,裡面的德軍已經全部清除。退向廣場方向的德軍,正在和近衛第42團的戰士發生激戰。不過從目前的情況看,敵人堅持不了多久,就會撤退的。”
聽說警衛一連已經肅清了通往馬馬耶夫崗路上的殘敵,我心裡懸着的大石算是落了地。我指着躺在地上的葉林對巴斯曼諾夫說道:“上尉同志,這位是近衛第42團的團長葉林上校,他在剛剛的戰鬥中負了傷,你立即抽調了六名戰士,扎一副擔架,擡上校同志去馬馬耶夫崗,並送到衛生隊去。”
沒想到巴斯曼諾夫聽完我的命令,沒有馬上安排人手執行,而是站在原地遲遲沒有動靜。見到這種情景,我氣得踹了他一腳,大聲地說:“巴斯曼諾夫上尉,你的耳朵聾了,沒聽到我的命令嗎?”
巴斯曼諾夫見我發火了,只好苦笑着對我說:“師長同志,經過剛纔的戰鬥,警衛一連目前只剩下了十五名戰士,要是一下抽六個人走的話,我們的力量就單薄了。”
“哪怕把所有的人都抽走,也要完成好我下達的命令。”當着友軍指揮員的面,撤回自己剛剛下達的命令,會讓我覺得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情,所以我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說:“你不知道指揮員的命令是不允許討論的嗎?執行吧!”
雖然我的語氣很嚴厲,但是巴斯曼諾夫還是遲遲不向他的部下發布命令。就在這個時候,站在葉林身邊的少尉說話了:“奧夏寧娜上校,謝謝您的好意!你們的兵力單薄,也許接下來還會和敵人發生戰鬥,兵力不宜分散,所以護送團長的事就由我來負責,您只需要再派一個人幫我擡擔架和當嚮導就行了。”
見友軍的少尉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巴斯曼諾夫也不好意思再繼續拖延下去,馬上出門吩咐手下扎擔架去了。
等巴斯曼諾夫離開後,我扭頭對莫羅佐夫說:“少校,你手下應該還有多餘的人手吧。巴斯曼諾夫從警衛連抽一個人,你從走廊上的戰士裡抽三個人,和這名少尉一起護送葉林上校到馬馬耶夫崗去。”莫羅佐夫看了看躺在地上葉林上校,又瞧了瞧蹲在一旁的少尉,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默默地點點頭。
擔架很快就紮好了,四名戰士進屋擡着葉林上校的四肢,將他放上了擔架,然後擡着往外走。在走廊裡走的時候、擡着還比較輕鬆。下樓梯時,走在前面要把擔架高高舉起,後面的要儘可能地放低,但由於在剛纔的戰鬥中,有幾級臺階被炸壞了,擡擔架下樓就越發困難了。剛走到二樓,擡擔架的四名戰士明顯就有些吃不消了。還是莫羅佐夫有眼力價,馬上又叫了幾名戰士上前幫忙,才順利地把擔架擡到了一樓。不過饒是如此,幾名戰士走到街道上時,還是個個累得氣喘吁吁。
送走了葉林上校,我舉起望遠鏡向廣場望去。只見廣場上完好的裝甲車只剩下了一輛,還有七八名德軍士兵躲在車後,和巴甫洛夫大樓的守軍對射着。在那輛被擊毀的裝甲車附近,至少躺了將近二十具德軍屍體,看來巴甫洛夫他們打得相當不錯,居然打死了這麼多的敵人。
我在進入樓房參加戰鬥前,曾經命令莫羅佐夫用迫擊炮轟擊那些廣場上的德軍,從現在的情況看,他顯然還沒執行我的這個任務。我正想回頭吩咐莫羅佐夫繼續執行我的命令時,空中傳來了炮彈的尖嘯聲。
七八枚炮彈落在裝甲車的四周爆炸,將躲在車後的幾名德國兵炸得高高飛起,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僥倖沒有被炸壞的裝甲車被突如其來的炮擊嚇壞了,駕駛員立即發動車輛,在原地打了一個轉,調頭向廣場中間倉皇逃去。在逃跑時,還將兩名躲閃不及的德國兵碾在了車輪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