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到達別墅,任寧寧告訴司機,自己進屋去給他取錢,然後下了車。可是她不知道要怎麼進門,於是發了條短信給yang,說她到了,請yang給她開門。
短信發出幾秒後,任寧寧的手機響了一下,她以爲是又來了短信,可打開手機卻沒有看到新短信,但是別墅門自動打開了。
走進別墅一樓客廳,任寧寧發現整棟別墅依然是漆黑的,只有三樓右手那間屋子裡有昏暗的亮光在晃動。如果有充分的理智,任寧寧會看出這亮光不是臥室裡該有的正常燈光,但因爲任寧寧此刻滿腦子裡只有yang,另外別墅院門爲她自動打開也令她認定是yang在別墅中透過監視系統看到了她才爲她開的門,所以任寧寧很主觀地以爲yang一定就在那間有亮光的屋內。
任寧寧急急地奔向三樓右手的房間,跑到房門口她擡起手想去推開門,手已抓住門把手又停下來,習慣了的禮貌提醒她還是應該先敲門獲得許可纔好進去,於是她握住門把的手移向上方去有禮貌地敲了三下門,咚咚咚。
房內的亮光突然熄滅了,整棟別墅陷入一片漆黑之中,這引起了任寧寧本能地害怕,她怔了一下,遲疑着不知是否該逃跑。雖然這亮光的突然熄滅令她感到害怕,但她還是覺得,如果不是yang,剛纔的別墅門沒可能爲她自動打開,她實在太渴望見到yang了。任寧寧並不知道,這別墅的院門是可以遠程控制的,比如主人不在別墅也可以控制別墅院門的開關。
在別墅院門口等待任寧寧的司機,左等右等不見任寧寧出來,他看了看時間,四分鐘過去了,說要進去拿錢給他的乘客還沒有出來。司機摁了兩聲喇叭,別墅內無人迴應。司機心想,這都到家門口了,乘客還想跑單,不可能吧,可是爲什麼這麼久還不出來呢,難道是突發急症暈倒了。
司機又等了一會兒,再看了看錶,已經六分鐘過去了。司機再次摁了摁喇叭,別墅內還是全無反應。司機熄了火,開門下車,朝別墅裡張望,就見裡面一片漆黑,心想這乘客回到家裡怎麼也不開燈啊,難道真是暈倒了。回想起剛剛乘車時,女乘客的臉色確實不好,蒼白的接近於死人,也許真是身體有病。想到這兒,司機緊走幾步邁入別墅。
“師傅!師傅!我是出租車司機!我看你進來這麼久還不出去,你沒事吧?”司機站在一樓客廳中央大聲說,整棟別墅都黑漆漆地,看不出哪裡有人。
這樣喊了幾聲,根本無人迴應,這讓司機越發感到不對勁,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向四下裡照。手電筒掃過三樓時,司機驚駭了,因爲他看見三樓右邊的房門上吊着一個人。當電筒光聚焦在那個人的身上,司機看得清楚,那人就是方纔說要進來給他拿車費的女乘客。
這把司機嚇了一跳,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上三樓,趕到右手的房門前,發現女乘客被一條插線板的電線繞住脖子垂直地吊在那裡,已經沒有了掙扎的跡象。司機趕緊一手抱住女乘客往上送,讓勒住女乘客脖子的電線不再下墜,另一手嘗試去解女乘客脖子上的電線。
還好那電線只是在女乘客的脖子上繞了三圈,結是用插線板的兩頭打在門框上的,所以司機將女乘客往上送,繞在女乘客脖子上的電線鬆了之後,司機順利地將女乘客從電線中解救了出來。
救下任寧寧後,司機將任寧寧平放在地上,探了一下任寧寧的鼻息,確定她還活着,便站起身想打電話報警。就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間,司機右眼的餘光掃見一個人影正穿過一樓大廳向別墅外跑去。司機忙扭頭去看,的確看到了一個人的背影正跑出別墅大門。來不及多想,司機三步並作兩步,跨躍着從三樓下到一樓,向那背影追了出去,他本能地覺得那背影是殺害女乘客的兇手。
出到院外,人影已跑得離司機太遠,徒步難以追上,於是司機趕緊上車,開動車子向那人影追去。人腿怎麼也跑不過車的,很快司機便追上了那人影,並向那人影猛按喇叭。那人影並不回頭,繼續向前狂奔着。因爲道路太窄,司機也無法超越到那人影身前去將那人截住,不過在車前燈耀眼的照亮下,司機已將那人的背影辨識的清楚,那是一個穿着紅色大花襯衣剪短髮的中年女人,她背上揹着一個雙肩包,她擺動的右手中一柄尖利的剔骨刀閃着寒光。
司機離開別墅後不久,任寧寧輕咳幾聲醒轉過來,定了定神,發現自己好像還在別墅中,摸了摸自己的身體,身體還是暖的,掐了掐自己的臉,還能感到疼。怎麼自己還活着,還沒有死,任寧寧想起剛纔那恐怖的一幕,真希望自己就這樣死了也就了結了,可並沒有,自己依然還活着。她並不因爲自己的倖存而感到欣喜,反而感到某種沉重的混着極度疲勞的絕望的悲傷。
無奈地嘆了口氣,任寧寧躺在那裡,多麼希望自己不用再爬起來,艱難地去活,活下去,去面對不知何時又會向自己襲來的恐怖的人心。但顯然她還是得要爬起來,繼續艱難地活下去,因爲她還沒有死。此刻的任寧寧並不知道自己是被司機救下的,只知道剛纔襲擊自己的人已經走了。那個人任寧寧不想再去想,但她無法忘掉那張臉,那張白天見過的打掃阿姨的臉。
在漆黑中佇立着,任寧寧想不到別的,只想從這墳墓一樣的漆黑逃脫,只想擺脫所有世間的險惡。同時她執迷地認爲,唯有死才能達成她的逃脫。剛纔在被打掃阿姨襲擊的時候,她以爲她這次可以死了,所以她沒有過多地掙扎,可是很遺憾,現在她仍然活着。於是她想,也許她該去繼續進行剛纔的死亡過程,可是剛纔自己是怎麼接近死亡的,好像也不清楚。
漆黑中的佇立在持續着,終於任寧寧僵木的腦中閃出一把刀來。抓住了這個線索,任寧寧從三樓下來,進去到一樓的廚房。廚房的一面牆上掛着一排刀,每一把的刀刃都很鋒利。任寧寧取下一把,雙手握住刀柄,舉起刀向自己的腹部戳下。
“啊!”任寧寧驚叫着丟棄了刀,在刀尖距離自己的腹部僅剩一指寬的時候。她兩手發抖,身體也哆嗦着,感到極度恐慌,她明白過來,自己並沒有勇氣殺死自己。
雖然她曾多次聽聞過日本武士道精神,看見過他們在影視劇中用刀剖開他們的腹部,縱地劃開,再橫向一拉,然後像在試驗室被解剖的動物一樣不能自控地在地上徒然地掙扎,直到死去。任寧寧發現自己並沒有日本武士的勇氣。
再次走回到三樓,任寧寧走向臥室朝向草地的窗口,推開窗,她想縱身一躍,自己就可以死的乾淨利索。可是任寧寧低頭瞧向草地,僅存的理智告訴她,三樓太矮了,跳下去很難摔死,卻可能摔成殘廢。那可不是她想要的。
最後任寧寧還是又回到了臥室的門口,撿起了那隻她一早就看見卻一直未去想過它的用途的插線板。任寧寧覺悟過來,她想之前打掃阿姨在打暈了自己之後,應該就是用這個東西試圖殺死自己吧。擡頭看了看門框,任寧寧從臥室中搬了一張椅子到門框下,站上去,把插線板在自己的脖子上繞了三圈,然後用插線板的兩頭在門框上打了一個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