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哲正琢磨要怎麼擺脫掉任寧寧的時候,聽到任寧寧突然小聲哼唧起來。他沒有理會,想着這不過是任寧寧爲了撒嬌在裝病。
但任寧寧的呻喚聲越來越厲害,環抱着張玄哲的任寧寧的手臂開始發抖,身體不再像之前那樣緊貼着張玄哲,而是漸漸鬆開了張玄哲,自顧自捂着腹部,整個身體蜷縮窩曲在那裡,面色慘白,雙眼無神,彷彿隨時要栽倒在地上。任寧寧的身旁就是向下的樓梯,如果她真的栽倒,她就會滾下樓梯去。
那樣蜷縮着呻喚了一會兒,任寧寧的眼睛眨了眨,彷彿已經耗盡了最後的力氣,她的身子一歪向空的樓梯翻去,眼見着就要翻滾下樓梯去了。
在任寧寧就要翻滾下樓梯的那一秒,張玄哲伸手扯住了她。在張玄哲眼見着任寧寧就要滾下樓梯的那一瞬間,他伸出手扯住了任寧寧。
他只是想擺脫任寧寧並不想任寧寧死,畢竟他與任寧寧好了那麼久,他知道任寧寧是個好女孩,也知道任寧寧一直對自己很好,現在雖然任寧寧在他這裡已經沒有了價值,從他想要得到的金蘋果變成了他想要丟棄的爛蘋果,但他還不至於想要任寧寧就這麼墮下樓梯摔死。
張玄哲把任寧寧從樓梯邊拉回來後,發現任寧寧已經昏厥了過去,面色慘白如死人,連嘴脣也失了血色,頭髮被汗水一縷縷黏貼在了她的臉上,緊閉着眼,彷彿已經死去了。張玄哲心內一驚,伸手去探了探任寧寧的鼻息,呼吸還有,不過已很微弱。張玄哲站起身,也想把任寧寧拉得站起身來,卻發現任寧寧蹲的地板上已經是一片血污了。任寧寧在出血,大出血,張玄哲沒多想,抱起任寧寧就往護士臺跑。
張玄哲跑到護士臺的時候,一個年青的女醫生正靠在護士臺前跟一個女護士談笑,此刻是夜裡,只有值班醫生與護士。張玄哲見過這個女醫生,昨天醫生集體查房的時候,這個女醫生也在醫生的隊伍裡,張玄哲還記得她走在查房醫生隊伍比較靠後的位置,但現在是夜裡,所以這個醫生很可能就是值班醫生了。
“醫生,救救她!她流了很多血!”張玄哲衝那醫生說。
這名醫生叫劉潔,剛升爲主治醫生,雖然已是主治醫生,但劉潔對自己的手術能力並不自信,事實上她懼怕做手術這件事,她希望自己能夠更多地進行內科的研究,走內科的方向而不是外科。
當劉潔看到任寧寧一路滴在地面瓷磚上的血時,她知道自己今天攤上大事了,任寧寧得做手術,而且是加急手術。雖然人流是個小手術,可以任寧寧目前這樣大出血的狀況,自己如果不能精準處理好這臺手術,那麼任寧寧就有可能出事,甚至死亡。
想到這個,劉潔就覺得自己的頭都大了,但沒有辦法,硬着頭皮她也得上,因爲她已經是主治醫生了,而不再是住院醫生,人流這樣的小手術已是她分內的事。如果是白天,她還可以推給自己的直接上司,副主任醫生,但現在是晚上,爲了這樣的小手術再去讓已下班的上司來醫院就不合適了。
“趕緊推她去手術室,準備做手術,我去整理一下,馬上就來!”
劉潔向護士這樣吩咐後,自己徑直往醫生值班室走去,她要趁這個時間再好好考慮一下,要不要打電話叫自己的直接上司副主任醫生來接管這臺手術,之前她雖然做過幾次人流手術,但都是很常規情況的手術,像這樣病人大出血的情況她從來沒有處理過,心中發怯。
走進醫生值班室,劉潔權衡了一下利弊,覺得還是打電話給上司比較好,她是個喜歡凡事保險的人。劉潔拿起桌上的坐機,用坐機打,上司會知道是從醫院值班室打來的,一定是公事,他就會接聽。
拿起坐機聽筒,按下電話鍵,因爲是打上司的手機,所以有十一個號碼,因爲內心多少還是有些猶豫,所以劉潔按鍵按得並不快。在她按到手機號碼倒數第二個的時候,護士衝了進來。
“劉醫生,家屬不肯簽字!”護士一開門便急急地說。
“爲什麼?”劉潔不解地問。
“那男的說他不是任寧寧的家屬!”護士回答。
“他不是任寧寧的家屬?”劉潔意外地重複着護士的話。
她回憶了一下,這幾天來,自己每次看到的都是張玄哲對任寧寧無微不至的照料,如果這樣的男女關係都不是家屬,那真是出了奇蹟了。這樣想着,劉潔放下了手中的聽筒,從護士手中抓過需要病人家屬簽字的那幾張紙,跟着護士去找張玄哲。
“我真的不是她家屬,所以我不能籤這個字!”張玄哲這樣迴應。
當聽着張玄哲語氣冷靜地這樣說,還有張玄哲臉上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表情時,劉潔真的有一秒懷疑自己是不是記憶出了問題,面前這個拒絕簽字的男人,其實並不是自己之前見到過的這幾日一直體貼照料任寧寧的那個男人。
可是一秒鐘之後,劉潔可以肯定面前的這個男人,就是一直在醫院照料任寧寧的那個男人。
“那她家屬在哪兒?你可以幫我們聯絡一下嗎?”劉潔看得出,這個男人此刻是心鐵定的,決不會爲任寧寧的手術簽字,於是心想找別的家屬來也一樣。
“她爸媽前兩天去世了,她其他的親戚我都不認識,沒法幫你!”張玄哲淡定地回答。
“那麼就算是作爲她親近的朋友,幫她籤一下字,好讓她及時做手術總可以吧?”劉潔心中已經開罵了,心想這男的什麼人品呀,這女的真是眼瞎,怎麼找這樣的男人做朋友呢?
“我不是她親近的朋友!我只是她同學!”張玄哲依舊淡定。
“你只是她同學!那你爲什麼送她來醫院,還天天在醫院照顧她?”
劉潔徹底被張玄哲激怒了,不再順着張玄哲的意思跟他演戲,決定直接拆穿張玄哲。“如果你真的只是她同學!你不會送她來醫院,還留在醫院照顧她,對吧?這不是同學該有的義務!所以就算你不是她老公,起碼也該是她男朋友吧?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讓你這麼快對你女朋友態度180度大轉彎!但現在她要手術,她大出血,人命關天!你就不能幫她籤一下字嗎?”
“你愛信不信!反正我不是她男朋友,只是她同學!”張玄哲本想等到任寧寧手術結束,但現在他覺得以目前的情況,這裡不能再逗留了,於是他說:“我也不過是盡同學的善良!好心過來幫忙,你愛信不信!”
這樣說着,張玄哲站起身走了,他邁着堅定的大步朝電梯走去,決定趁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省得再給自己招來什麼麻煩。他現在不再覺得任寧寧美麗可愛,他只覺得任寧寧是個大的麻煩,是個只會帶給自己不幸的恐怖的女人。他要趕緊甩掉任寧寧,徹底跟這個恐怖的女人撇清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