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是一個帶眼鏡、文縐縐的年輕人,看到沐輕塵就笑了笑,隨後看見陸赫泉也笑了下,注視一會,這纔去拿酒。酒是烏蘇,價是150一打,但沐輕塵是熟客算120。老闆顯然跟沐輕塵熟悉,還過來和沐輕塵喝酒。隨後也客套地和陸赫泉打招呼。快回去就和他喝了一杯啤酒。他說像他以前的一個朋友,開始他還當成那個朋友呢。
陸赫泉就笑了,問他的那個朋友現在哪裡去了,有機會見一見。不知怎地。
老闆遲疑一下,隨後說他回了鄉下,也好久沒見到了。他又和沐輕塵喝了一杯,就起身招呼其他朋友了。
酒吧里人不多,三三兩兩的幾個朋友在比拼喝啤酒。陸赫泉第一次來這裡,也是第二次到酒吧,有些忐忑不安。酒可以亂性,而他們來就是爲了亂性,這多少讓人緊張。
“女孩大多故裝清純可愛。”陸赫泉說。
“又不是要你娶老婆,是個女人就行了。”沐輕塵喝了小杯啤酒。
“可我不知道怎樣說好。”陸赫泉打起退堂鼓。
“左愛又不是談戀愛,用不上你的嘴巴說,你緊張什麼。”沐輕塵看着他就想笑,眼睛中流露笑意。
“可我怎麼也不會作出親熱的舉動,與陌生人總感覺彆扭。”他也喝了一杯啤酒。
沐輕塵盯着他看,見他不是故裝的,鄭重其事地說:“老兄,你徹底完了。”說着臉色黯然,爲他難過。
此時他想起楊靜霞,她給陸赫泉的鹿茸正開始發效,他感到肢體發熱。那時,他不知道怎樣吻,怎樣摟抱才自然。可是當他們處在一起,很自然地發生一切。陸赫泉總感到奇怪,就那樣拉手擁抱,就那樣勾肩搭背,就那樣親吻。什麼都很得體,彷彿他們都經歷過一樣,沒有拘束感,也沒有緊張。那時他還曾想過要和楊靜霞一生一世。
可是現在他們準備遊戲,這種遊戲的本身不僅在遊戲別人,也在遊戲自己。
他又想起雲沫曦。偏偏他們怎會好了,不過是酒後的一場混沌,便雲裡霧裡去了。
他與雲沫曦之間有愛情嗎?他不能肯定。她嬌媚而憂傷的容貌讓他着迷,可着迷等於愛情嗎?她確實讓他有過強烈的佔有慾望,讓他不眠,這又能說明什麼?他是多麼的孤獨,又是那樣的無助。這些會催生愛情嗎?
迷戀她,尊敬她,心疼她,有時也會感激她,這些感情都很真切,可這是愛情嗎?他這樣想,感到對雲沫曦的感情糊塗得不可捉摸,可以觸摸,但是又虛無縹緲。他們至少不會是遊戲,他們之間有着互生互滅的需要。
而現在,他與將見面的女人們,是否有這樣的需要?他與雲沫曦不問過去,也不問將來,他們都珍惜着現在,一切都會隨緣,直至水到渠成。而他與將要見到的女人,沒有過去,也沒有將來,只今晚一夜,以後互不相干,互不相欠。關係就是這樣奇妙,這種關係吸引着他,也讓他感到恐懼。僅僅存留現在,這種感覺實在無法陳述。
一切隨緣,自然而然地發生。他飲下一杯酒。
“你在想什麼?”沐輕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再來一杯酒。”。
“別他媽的假正經,好像要死似的,做什麼思想鬥爭,沒什麼大不了的。”沐輕塵不屑看他扭捏的表情。
是啊,沒什麼大不了,都會自然地發生。可是他對自然不太確信,相信自然就等於自覺放棄。陸赫泉說過一切隨緣,以至於他對郭薈薈的愛情來不及表白;冀望水到渠成,可是他與賀蓉的感情還沒有分清也因一句“FUCK”,這樣涉及實質的言語便告吹。與雲沫曦呢?他們真的不考慮將來嗎?彼此需要真能解決一切疑問?他們將等待的結果會是怎樣的情況?癡男怨女,被世俗棒打鴛鴦散嗎?實際,他們心裡都有一個結果,總有一天,她會離你而去的,陸赫泉這樣不切實際的想着!
有時他更相信婚姻,它是一個圓,會把一切圈住,讓你徹底高枕無憂。即使會有離婚,但總會有一個前湊,讓你做好心理準備。戀愛他多少不信了,曾經欺騙過楊靜霞,就感到愛情就是欺騙的代名詞。
是的,雲沫曦會離他而去,因爲他不會給她將來。他能對她說,我愛你,我要和你結婚嗎?這樣未免太幼稚吧。
換了沐輕塵呢,他們年齡相當,俊男靚女,天生一對,這再好不過。他低頭喝了一口酒,有想哭的衝動。坐在這樣一個幽暗的酒吧,想着與慾望有關的問題;又是一個淒冷的冬天,人難免想哭。這也是一個想哭的季節,而他又是一個該哭的人。只不過,他已經不會流眼淚了。
既然他與雲沫曦在一起就沒有想到過責任,他今天又爲什麼忐忑不安?難道蒼茫之中已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來困惑他,或是渺渺中有了什麼機緣就要降臨?陸赫泉不知道,只能感覺,他一本正經,整裝待發。這一刻,陸赫泉的心不再屬於他自己,它就懸掛在眼前,撲撲騰騰地跳動。是的,他要準備好,等待將要來的和未來會有的,就這樣,乾杯,微笑。
他醒悟過來,沐輕塵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
“你怎麼了,發搔啊。”
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只好笑了笑:“也許是藥酒起了作用。”
“看來,你真是處男,沒有一點抵抗力。”沐輕塵笑了。
女人如期而止,就在一瞬間,他又死了一次,其中一個女孩如他腦海中那個千錘百煉的郭薈薈,他在震驚中不知所措。髮式似乎也一樣,頭髮有鬆有緊地束着,緊處有辮有結,鬆處飄散飛揚;在額頭上方橫向編織一平貼頭皮的髮辮,並在耳朵上方將其用素條綢帶紮緊,打上一個蝴蝶結,顯得有些稚氣,但也顯得清純。怎麼會這樣,人旋轉一圈,又碰到一起,同樣的面對面?他無法呼吸,更說不出話。
可這仍是隔世,兩個可人的女孩都沒有正眼瞧他,那個“郭薈薈”更是面無表情。另一個女孩不太漂亮,但很耐看。可是此時怎樣看他,都看不成塊,大嘴黃牙獅子頭,這是過後陸赫泉對她的評價。幸好她是沐輕塵約的“嫵媚”。
情愛中的女人格外敏感,嫵媚一下子認出沐輕塵。“哎呀,水木輕澄,讓你久等了。”女人對沐輕塵很熱情。
水木輕澄是沐輕塵的QQ名,而此時,沐輕塵正在盯着“郭薈薈”看,看來英雄所見略同。
“這是我朋友,於曉曉。”嫵媚介紹她的朋友。
原來她不是郭薈薈,只不過是形似而已。她倆竟然看也不看陸赫泉,他感到失望,難道他一點魅力也沒有?
“這是我的朋友,鞭長莫及。”沐輕塵招呼兩人坐。
我在桌下狠狠踹了沐輕塵一腳,誰要他亂報名號,但面上他仍然對兩個女人笑了笑。鞭長莫及,虧你沐輕塵想得出。
酒上來後,沐輕塵嫺熟地與嫵媚調情,但眼睛灑向於曉曉。於曉曉好像要幫朋友似的,對沐輕塵不屑一顧,開始盯着陸赫泉看。陸赫泉一時拘束得不知怎樣說,好在不需要說什麼。人就拼命地喝酒,不理會沐輕塵在桌下踢他。
他感到尿急,只好歉意地笑了笑,起身去衛生間。
對着便池陸赫泉吐了酒,頓時清醒許多。沐輕塵也進來。“我說,哥們,宰我也不用喝醉啊。”
“不是你說的,喝醉了可以渾水摸魚?”他醉眼昏花,渾身發熱。
“說你傻,你真傻。你以爲女人想聞你一身酒氣啊。我怕你醉了,小弟也焉了。”說着搗了搗他的下身。他恍然大悟,難怪有點酒量的沐輕塵小飲兩杯,就醉態百出。
“哥們,幫個忙,你替我應付一下嫵媚,這個女的搔着呢,適合你這個處男,到時你倆就到濱河大廈開房吧。”沐輕塵摟了他說。
顯然他要對付於曉曉,陸赫泉唯唯諾諾。
回到座位,他搶先坐到於曉曉那邊。嫵媚顯得醉呼呼的,整個人倚在沐輕塵身上。沐輕塵知道她裝醉,連一點厭惡的情緒也不敢流露,絕望地看着陸赫泉。陸赫泉故裝傻乎乎的,木木地呆在那裡一動不動。
沐輕塵想和於曉曉搭訕,但於曉曉冷冰冰地坐在那裡,沐輕塵便沒有開口。
於曉曉忽對他說:“你陪我出去一下,我要打個電話。”
陸赫泉受寵若驚,身子一下子繃緊。
沐輕塵連忙說:“我有手機。”說着去摸手機。
“我有手機,這裡太吵沒信號。”於曉曉沒理會沐輕塵遞過的手機,站了起來。
“那好吧,快去快回。”嫵媚整個人貼上沐輕塵,手還緊緊握住酒杯。
陸赫泉頭昏眼花,但很知趣,立即站了起來。他有意看了沐輕塵一眼,昏暗燈光下,沐輕塵眼睛迷離,絕望地看着他。
他與於曉曉走了出來。月光如雪,照得地面一片慘白。微風醉人,他感到自己昏了。陸赫泉與她離得很近,但不敢倚靠她。
他們沿着林蔭道,很快走到濱河大道。於曉曉什麼話也不說,往塔大那邊走,他只好跟了過去,懷疑她是不是塔大學生。路過濱河大廈的時候,陸赫泉心跳得厲害,想起沐輕塵說在濱河大廈開房的話。可是她在那裡停也沒停,繼續往前走。他心頓時平定許多。
結果他們從塔大門口的隧道過了馬路,她依舊不說話,往跑馬場走去。他渾身發熱,跟在後面。這種感覺很奇妙,使他緊張的心情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