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太醫院的太醫都聚集在後廂房爲若憐安醫治。
若憐安靜靜躺着,身上的官袍也換成了一身白衣。
他現在受傷昏迷,發着高燒,好在血止住了。
竹影一直在牀邊服侍,卿畫衝一羣太醫道:“給本殿下用最好的藥,一定要讓他醒過來。”
幾位太醫齊聲道:“五殿下放心,臣等定當竭力而爲!”
此時陸勤和休玉走了進來,陸勤對着卿畫道:“殿下,陛下傳你去臥鳳閣。”
卿畫:“好。”
她走到休玉身邊,見他垂着頭,似還未醒過神來。
想起之前的事,卿畫還是感到抱歉的。
卿畫擡頭望着他道:“休玉,你沒事吧?”
“我沒事。”
雖然他說得簡單,可昨夜差點被金瑰給凌辱的畫面卻難以忘記,好在官兵及時趕來,他纔沒有失去自己的名節。
原來自己也只是她利用的工具罷了,難道她就一點不擔心自己嗎?假如官兵沒有及時趕到,他會怎麼樣,他連想都不敢想。
那個揚言要給他一世恩寵的人,已經不復存在了。
眼前這個人,對他是抱歉,是疏離,卻唯獨沒有一點憐惜。
卿畫想伸手安慰一下他,面前的人卻很快退了一步,雙眼已全是陌生。
“你不是我的妻主,她永遠不會這麼對我的。”
卿畫知道他是被嚇着了,於是細聲道:“你別這樣,我也是逼不得已的,休玉,我會補償你的,你想什麼,我都爲你做到,好不好?”
休玉的眼中佈滿了淚水,他的脣瓣已咬出血來,他伸手抓住卿畫的胳膊,只想她像以前一樣,就這樣將他拉過來,抱在懷裡。
可她並沒有,她眼裡只有愧疚。
“休玉要的,只是妻主的疼愛,妻主能像以前一樣,對休玉嗎?”
以前。
卿畫很清楚以前的凰卿畫,有多放肆,有多大膽。
她能給休玉一個光明正大的偏愛,但卿畫不能,也做不到。
莫說休玉,當初她信誓旦旦要立沐雲遠爲正夫,心裡也只喜歡着他一人,不也爲了穩固自己的權勢,而立了黎宴嗎?
她們終究不是同一個人。
“休玉,對不起。”
她將休玉的手拉下來,轉身離去。
休玉的眼眸裡留下了一片灰暗,他的眼眶中又落下一滴透明的淚來。
從前他的眼淚是可以換來她的心疼的,而現在就只能自己擦乾了。
金鳳閣的大廳上,大皇女和四皇女,還有卿畫的姑姑驃騎將軍陳南幽都在。
陳南幽是陳家的家主,也是陳貴君的姊妹,她比定遠將軍要小上幾歲,但論武功兵法,卻是不及的。
所以女帝最先想到的,就是派定遠將軍前去掛帥。
女帝見形勢緊張,將虎符交友陳南幽手上。
“朕將這個任務交給你了,以後你是三軍主帥,一定要帶領將士們凱旋歸來!”
陳南幽拱手道:“微臣領命!”
卿畫走上來拜見:“兒臣參見母皇。”
女帝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道:“起來吧,對了,那若太醫怎麼樣了?”
卿畫:“他現在還在昏迷,不過母皇放心,沒有生命危險。”
女帝一到定遠將軍遇事如此衝動,就後悔之前一直重用她,現在她也只能將她革職,其他的,也就罷了,畢竟她手底下的主力軍都以她馬首是瞻,鬧得太大,只怕是難以安軍心。
“那就好,定遠將軍此事也實在太荒唐了,朕已將她革職處理,老五,朕聽你姑姑說,她想讓你去軍營歷練歷練,你意下如何?”
卿畫當然願意,可是,不是說只是督軍嗎?
怎麼變成軍營歷練了?
天哪,難不成她真的要去打仗嗎?
卿畫微微一笑道:“母皇,您也知道,我一點武功的沒有,去了也不頂什麼事,我去觀戰就好了。”
大皇女見她那窩囊樣,一心想將機會給搶過來。
“母皇,兒臣一直在習武,此次不如讓兒臣去吧?”
女帝看了她一眼,這次三皇女和定遠將軍鬧了好大的政治輿論,底下的臣子大半都上了奏摺,說是兩人珠胎暗結,有謀反嫌疑。
身爲鳳後的女兒,老大應該避嫌纔是。
“老大還是多在政論上下功夫吧,聽說你的政論向來以暴制暴,太傅也扭不回你這個性,朕派老五去軍營,是爲了讓她訓練膽量,朕看來,老大的膽量已經夠大了,不必再訓練了。”
女帝從來不會這麼光明正大得苛責大皇女,現在這般不給大皇女顏面,怕是對她起了些偏見。
跟自己的同胞姐妹都離了心的,女帝也不指望她能好好對待百姓了。
大皇女被說得啞口無言,四皇女看她的氣焰被狠狠壓了下去,內心暗爽。
陳南幽原本是一點也瞧不上這個侄女的,聽說她整天就知道玩男人,不過最近有所收斂,還上起學堂來了,這才求陛下給她一個歷練的機會。
也許,可能這歪瓜還能掰回來不是?
“五殿下,就這麼說定了,只是到時你可要服從安排,否則,姑姑一樣會軍令處置你的!”
陳南幽的眼神發着銳光,臉龐線條僵硬,用鐵面無私四個字來形容她,極其精準。
卿畫渾身一抖,苦笑道:“那我就聽姑姑的。”
女帝又想起一個月後的政論,聽說這五皇女每日一大早都去上課,這兩天卻被罰站在門外,聽太傅說是罰背國策論。
從前老五很少去學堂,就算去了也是跟老六廝混沒個正形的,現在還認真背起書來了,看來真是長大了。
女帝直起身子道:“老五老四去了軍營,短時間是回不來了,朕會命人將時間改爲三月之後,老大,老四,你們也聽好了,三月之後 朕會從你們幾個當中,挑出政論合格者,進行比試,勝利者擔任儲君,這可是天璃的大事,也是朕這麼多年來下的最大的決定,你們務必要全力以赴,聽到了嗎?”
之前每年的政論,只是爲了檢測每一個皇女的資質,而這次不一樣,女帝這是要下最後的決斷了,算是個絕無僅有的政論大會,也是距離儲君最近的比賽。
四皇女笑了笑,並無當回事。
但還是裝作認真的神色道:“兒臣知道了,母皇放心,兒臣一定會盡力的。”
大皇女臉上傲慢一笑,她還真看不慣四皇女那副虛僞做作的樣子,內心一肚子壞水,卻還裝作一副儒雅文人氣質。
切,真叫人噁心。
大皇女彎下腰迴應道:“兒臣一定不會讓母皇失望的。”
卿畫淺淺一笑,實際上已開始擔心幾位皇女又要掀起一番驚濤駭浪了。
好在短時間不用參加政論,要不然就丟臉丟到家了。
“母皇英明武斷,兒臣定當遵從,此次前去,還請母皇能夠保重身體,努力加餐飯。”
大皇女向來直來直去,聽到她這類似馬屁之詞,忍不住要損她一句。
“老五這張嘴是越發會討母皇歡心了,看來這會哄野男人的嘴哄起自家人來,也是很有一套啊。”
這話說得陰陽怪氣,卿畫都難得跟她懟了。
女帝:“行了,都是自家姐妹,別給朕吵吵鬧鬧得,去去,都下去,朕最近頭疼得很,要歇息了。”
幾位皇女當即彎腰跪拜道:
“兒臣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