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璃國在軍事上遜色於玄耀國,可諸使臣今日一瞧,這大殿上的各色物件也是莊嚴華美,而這位皇太夫,穿的衣衫比他們那兒的皇后還要精緻。
這個國家能發展出這樣的禮儀文化,必定有其一定的實力。
黎宴款款走到卿畫身邊坐下,他看着這位傳說中的玄耀國三皇子,總覺得此人有着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他的眼神孤傲而清冷,就算是想下嫁過來,也半點不覺他有何卑微之處。
兩國和親,自古以來都是最能平息戰火的辦法,兩國實力不相上下,戰爭一旦觸發,必定是要兩敗俱傷。
與國家利益之前,個人情緒本就無足輕重,他黎宴要的,也是妻主可以穩定局勢,國泰民安。
於是他問了羅禇央一句:“三皇子殿下在玄耀也是人中龍鳳,怎麼會甘心遠嫁到這裡來呢?”
羅禇央眉眼一挑,又在席間坐下。
“因爲我對你們的太女殿下,一見鍾情啊,原本我是想來議和的,可是看到你們的太女殿下生得清秀美好,個性十足,在下心悅,想結百年之好,有何不可?”
他翹起二郎腿,手上持了一把金邊細花鏤空的摺扇,輕輕搖在胸前,對着卿畫終於是淺淺得笑了。
他的笑如同冷玉中折射了一絲微光,給人一種悵然入夢的感受,只是在卿畫這裡,總是想不通一件事。
爲什麼這些男子都這麼開放呢?一見到她就要定終身,她真有這麼大的魅力麼?
雖是穿越到了這麼一個權力爭奪的地方,後宅之中也是美男環繞,也不一定能讓整個世界都將她圍繞起來,她的能力和才學還不至於讓一個近乎完美的男人對她如癡如狂,只第一眼就淪陷了,何況人家還是敵國的皇子。
卿畫只得說正事:“爲了兩國安邦,還請三皇子殿下同意簽訂和平條約。”
陸勤將早已備好的條約奉了上來,羅禇央一看,上面的條例沒有一點他想的誠意,眉眼又冷了幾分。
“我說了,不給季陽,我不會答應議和。”
卿畫縮緊了瞳孔,差點就坐不住,黎宴將她拉下來,對着羅禇央道:“城池我們不會給,我們也不稀罕贈城求和,說要議和的是貴國,還請貴國能要點臉面,不要鬧得兩國不合。”
羅禇央冷哼一聲,他知道此人就是黎相之子黎宴,是皇太女的正夫,可是在天璃國,男子身份低賤,這這樣隆重的場合裡,他有什麼資格跟自己說話?
“我現在是跟你們太女說話,你算什麼?”
黎宴擡起下巴道:“我,我乃皇正夫,你想嫁於我妻主,難道我還不能說幾句話嗎?”
羅禇央直接無視了黎宴。
“皇太女,難道我想嫁給你,你就一點也不在意?”
卿畫動了動嘴脣,她沒想過這三皇子會提出和親,詞彙不夠,怎麼說呢?
“實在對不起,我不會同意你這個要求。”
卿畫依舊沒有要改變的意思,這話讓羅禇央都滿臉憤恨。
被人拒絕也就罷了,還每次都說同一句話,是在敷衍他們嗎?這要是在玄耀國,他早就當場發飆把人看成幾段了。
但現在,他忍了。
“我也明白太女殿下是沒有想好,畢竟是終身大事,我給你時間,我和使臣會在驛館等半個月,要是你想好了,可以隨時來找我們。”
出乎意料得, 這位皇子殿下居然還給了她一定的考慮時間。
卿畫看着合約書都有點不知所措了。
“那就恕不遠送了。”
卿畫說完,使臣和羅禇央便都出了大殿。
卿畫才緩緩鬆了一口氣。
真不知道這些人究竟想怎麼樣,求和就罷了,還要用季陽當作聘禮,卿畫看他們是想利用和親騙取城池而已,理由說得那麼荒唐吧,季陽是軍事要塞,至關重要,她絕不能讓步。
回到臥鳳閣,卿畫馬不停蹄得批閱公務,不知是不是天涼的緣故,她一直在咳嗽,最後竟然俯着身子咳出血來。
剛進門的若憐安看到她這樣,也是膽戰心驚。
“殿下!殿下你怎麼樣了?”若憐安抓住卿畫的手臂,爲她把脈,發現她是餘毒未清,嗓子是徹底壞掉了。
卿畫起身在紙上寫好一排字。
“我會不會成爲一個啞巴?”
若憐安內心並不確信,可他還是搖了搖頭。“不會的,你放心吧殿下,我一定會治好你。”
此時外面響起了一陣吵鬧聲。
有侍衛吼了一句:“這個死奴才,怎麼又跑這裡來發瘋了,這裡可是太女殿下的地方,快快,把他給我趕出去!”
卿畫和若憐安跑出房間,卻看到顛茄喝得醉醺醺的,拿着一罈酒在幾個侍衛中間耍酒瘋。
顛茄雖然被分配到宮外的太女府上,他因爲毒奴的身份,攜帶者自由出入皇宮的資格,但除非有專門的允許,身上是不能藏毒的。
但他的存在,就是這樣神秘而又衆人皆知,沒有人在意他去哪兒去做什麼,他和其他效忠於帝王的毒奴又完全不同。
他是被拋下的,也從不效忠於一個人,更不會效忠從前的組織。
他搖晃着腦袋道:“讓我進去,我要見皇太女。”
卿畫咳了幾聲,若憐安示意讓那些人先放開顛茄。
顛茄看到卿畫,伸手拿出一粒藥丸。
“這是我製作的解藥,你快服下吧。”
卿畫拿起那藥丸吞了下去,喉嚨似乎也沒有不適了,但還沒完全好過來,聲音依舊沙啞,但好歹能發出聲音了。
若憐安見顛茄臉色不太好,有點像中了內傷,於是走過去給他把脈,並且掀開了他的胸膛,這才發現他已經中了一道掌風。
“怎麼回事,你都這樣了,還喝酒?”
顛茄笑得沒心沒肺。
“喝了酒,身心愉悅,不在有痛苦了,所以,無妨,哈哈哈!”
卿畫咳了幾下,發現嗓子又好了一點。
“顛茄,到底怎麼回事,藥是哪兒來的?”
顛茄道:“我都說了是自己做的,奴才是毒奴,做解藥又不是什麼難事。”
若憐安拉着他搖晃的身體,不讓他倒下來。
“那爲什麼我發現你遭到了別人的暗算,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你這個酒鬼能不能給我好好回答一下問題?!”
顛茄看着卿畫,那個面對所有人都不夠有防範的皇太女,幾次搭救自己的皇太女,現在受了太多的苦了。
她被銀針所傷,差點就死了,嗓子也被毒啞了,要不是他及時拿來解藥,她還不知會啞到什麼時候。
他聽說宴會上她的聲音已經好了,可是今日又在她胸前發現了幾滴血跡,定是嗓子咳壞了造成的。
就算身體不適,也從不埋怨,深夜也在整理公務,外使來朝一樣要去周旋,這就是那個一直堅強而負責的儲君,也是對他一直容忍的儲君,和那個無情無義的師姐相比,也許只有這樣的女子,才值得別人忠心耿耿吧。
顛茄轉過身去,又倒了一口酒。
“皇太女要想知道真相,明日午時,來郊區的小竹林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