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畫讓若憐安先留下來照顧二皇女,而她獨自往寧靜軒走去。
她一邊走着,想起方纔那兩個宮人看自己的眼神,以及二皇女對自己的反應,這一幕幕在腦海裡重疊,她忽然也開始害怕起來,別人怕的是自己,而她怕的卻是因爲自己又要傷害到多少人。
她未殺一人,可卻都因她而死。
她沒辦法完全拋之腦後,只能從心裡深深藏了下去。
寧靜軒的侍從都已經被分到其他地方了,從外面看,整個宮裡是一片荒涼,有誰能想到,這裡曾君恩常駐,歌舞不絕?
卿畫還未踏入寧靜軒,耳邊就吹過一陣清風。
她先是沉靜一會,眼前又好像閃過一個人影。
“誰!”
卿畫隨着流轉的空氣轉了好久,周邊的樹木沙沙作響,耳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不管你是誰,我乃天璃皇太女,要是讓我抓到誰在裝神弄鬼的話,下半輩子都別想好過!”
“我好怕呀,皇太女殿下對付親姐妹都不留情面,對我就更無情了,只可惜一顆癡心錯付啊,哈哈哈——”
這聲音忽遠忽近,但又聽上去很熟悉,卿畫愣了片刻,輕笑一聲。
“玉面公子,我知道你輕功了得,無需在玩弄於我!趕緊給我出來!”
她剛說完,背後就被一個強有力的臂彎扣住,直接被拉入了他的懷抱之中。
他將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手上的袖口是純白的,上面還噴灑着一些紅色的血印,她看着那袖口,就知道是他在使壞,二皇女的事必定與他有關。
她本想掙脫,卻聽到身後那人在她耳邊道:
“別動……你聽,多麼優美的聲音,是你的心跳聲,爲我而跳的。”
卿畫面色凝重。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真的很油膩。”
“哈哈哈——”玉面公子笑了一聲,依舊沒有放開她。“你現在做了皇太女,都是因爲我在幫你啊,人家爲了你,什麼事都可以做。”
“我從沒讓你去害我二皇姐,她是無辜的。”
事到如今,這個女人還是這麼天真啊,在這權力鬥爭中,姐妹情深算得了什麼?
“你不想害她,但她和風君都不會放過你,不僅是她,還有四皇女,六皇女,她們表面上與你姐妹情深,其實都只是爲了明哲保身。”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放開我!”卿畫一推,玉面公子才鬆了手,她回頭纔看到,他的臉上塗滿了白粉,一身純白綁着許多飄帶。
還真不像個人。
“我警告你,不要在說是爲了我去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了,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殿下冤枉我了,我現在穿成這樣,是爲了引殿下過來,我可不會嚇着別人呢。”
“二皇姐已經瘋了,你還說這種話?”
“自己心裡有鬼,怪得了誰呢?我什麼都沒做,只是順水推舟而已。”
他的順水推舟,總是將人拉入深淵,現在她已經貴爲太女,要不了多久,就能繼承天璃的皇位,這是他想要的結果,她就要做到了,那麼,她只希望他每一次出現,不在是帶着這些道不明的目的。
玉面公子將自己的臉擦乾淨了,他看了卿畫一眼,轉身就要走。
卿畫將他拉住。
“不要在嚇唬別人了,二皇姐她這輩子已經完了,我永遠都會帶着愧疚活着,玉面公子,我請你,不要在傷害別人了。”
玉面公子將她的手拉開,並無回頭,而是帶着一絲冷漠道:“我想做什麼,與你無關,你只管登上大位就好。”
他的身影漸漸遠去,不知是不是因爲走得急,地上掉了一個東西他都未察覺。
卿畫撿起來一看,是一顆紅色的珠子,用一根絲線串着,珠子有核桃大小,裡面紅如火焰,看不清是什麼。
玉面公子身份可疑,卿畫總覺得他對自己並不是他說的那樣簡單,究竟她做了皇帝對他而言有什麼作用呢?
卿畫出了宮,徑直回府,人還在官道上,就看到自己府邸的大門外圍滿了人。
不僅如此,還都是清一色的男人,每一個身材都是勻稱苗條,也都戴着面紗,看不清長相,他們像是提前說好了一般,都在同一天到這裡鬧事,圍得大門的侍衛都慌慌張張,用長槍將男子們隔開。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像是欠了債一樣。
卿畫走過去,大喊了一聲:“幹什麼呢你們,是誰欠錢了?”
她不說還好,她這一吼,所有的男人全部都注意了過來,他們轉過頭望着卿畫,待看清確實是她後,男人們揮舞着手中的小手帕狂奔過來,就像在迎接自己希望的明天。
所有人又將卿畫圍堵起來,甚至有幾個男人已經開始對着她拉拉扯扯。
前面幾個穿着輕薄長衫的男子拉扯着卿畫,異口同聲得喊着:“妻主啊~您可算回來了~”
“妻主,您不認識奴家了嗎?您怎麼捨得用這種眼神看人家啊,討厭啦!”
一位綠衣的男子叉着腰,一臉氣鼓鼓道:“果然啊,女人有了權勢就變壞了,我們在家裡那麼久了,妻主也沒有來找我們兄弟幾個,哼,現在當了太女了,就更是把人拋之腦後了……”
“就是啊,妻主~我們聽說就連休玉也是自己去找您的,您怎麼能對我們這般無情啊~”
“喜歡人家時,叫人家小寶貝,不喜歡了連看也不看一眼,嚶嚶嚶,我們的命好苦啊~”
等等,難道,這些都是原主以前的侍君?
她差點忘了,這些人都等在家裡,沒有回來,好像都是承觀望姿態的,現在她做了太女,一個兩個全部都趕過來了。
現在府上下人本就多,加上幾個夫郎,開支只會多不會少,再住這麼多人,她恐怕又要倒退到天天還貸款的時候了!
男人多了也沒什麼用啊。
可是這些人好像都是原主正兒八經娶進來的,都是有名分在的,他們今天敢跑來鬧,必定也有九成的把握能被安置下來,卿畫現在是太女,這後宅的待遇肯定比以前好上一倍不止,這些人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卿畫差點被這些人給扯散架了,還好陸勤及時出現將人都拉開了。
“主子們,主子們聽奴才一眼,我們太女殿下現在剛回來,還不適應,你們先回府歇着,等我們太女殿下的安排。”
卿畫拉住陸勤的領口,對着他耳邊道:“死陸勤,我好像沒說要放他們進去啊!”
陸勤額頭一直冒着冷汗。
他也不想就這麼妥協了,但是眼看着這些人都吵了幾個時辰了,要是將所有人趕出去,這整條街都會跑來把他們太女給圍起來議論,這負心女名聲那可是不好聽,更何況她還是太女,這要是鬧翻了天,到時又是一場無法控制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