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畫也不懂顛茄幹嘛要搞得這麼神秘兮兮。
但她第二天還是到了郊外的竹林。
竹子被風吹過,沙沙作響。
卿畫看到漫天飛舞着竹葉,而眼前有一個揮舞着長劍的男子。
他只有一隻胳膊,卻似乎不影響他拿着劍將一片片竹葉砍得粉碎。
他的身形如風如電,一把劍在他手上彷彿已與他合於一體,每一個步態都那麼從容而輕盈。
“啪啪啪……”
卿畫鼓起掌來。
顛茄回過頭,用他那灰色的眼眸打量着卿畫。
她一臉的疲憊,但依舊面帶着微笑。
“殿下,您臉色似乎不太好。”
卿畫搖了一下頭,雙手背在後面,淡然道:“昨晚批了一晚上摺子,所以有點睏乏,不礙事,你有什麼話,儘快說吧,我還有公務要忙。”
顛茄對着卿畫道:“殿下,你嗓子好些了嗎?”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殿下以後不要在輕信任何人了。”顛茄走到卿畫面前。“特別是,玉面公子。”
“玉面公子的身份確實可疑,我覺得,有很多事似乎都與他有關,但我又無從查起。”
顛茄不能透露太多,但他還是可以提醒一下的,至少能讓對方有所防範。
“他的行事風格,向來是無法琢磨,殿下,不要離他太近,他很危險。”
卿畫笑了一下。
“可不是,他這種人,無往不利,口口聲聲說的總是些不着邊際的話,誰會信他呢?”
顛茄道:“其實我只管慫毒,從不會送解藥,但這次爲了殿下,我確實是違反了底線,但我覺得還算值得。”
顛茄在宮裡和府上,偶爾會以奴才自稱,可他似乎更傾向於個人主義,從不會將自己真的當成奴才,因爲他絕對不會依附任何人。
卿畫見顛茄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他的身體看上去也有點虛弱,而像剛纔那樣的身段,似乎是刻意在她面前表現出來的。
“顛茄,我聽若憐安說,你受傷了?”
顛茄就那樣站在那兒,沒有一點神色。“只是爲了殿下,採了比較珍貴的草藥,不小心被傷到了。”
他說的平淡,其實他還有沒說的是,那是一株紫色幻蓮,只有血魂司的後花園種着這種東西,因爲毒也是從此花中提取的,他有各種各樣的毒藥,卻很少製作解藥,而這一次,他無法看着太女被害得連說話的權力也沒有。
他想爲她做一件事,以此作爲報答。
所以他私自去了血魂司一趟,結果血魂司掌教,曾經的師姐發現,給了他一記毒掌,差點震碎了他一根肋骨,但這些毒已經不能傷及他的性命,所以他覺得並不礙事。
卿畫見他也沒說什麼特別的事情,轉身就要走了。
“那好吧,謝謝你,我還有事,先走了。”
顛茄看到她的背影,這纔有些急了。
“殿下,您一定要小心血魂司掌教,她叫血魘,專門培養刺客和毒人,她利用了沐尚書等人,想加害您。”
這些話,他已經算是徹底將自己和盤托出了。
他也是血魂司的人,武功和毒技都來自於那兒,但不怕被那兒的人封口,他只怕自己活得沒有任何意義。
他前半生在一片死寂中長大,如今永入深淵,已經是無法回頭了。
血魂司……原來之前發生的很多事,都是這個血魂司在推波助瀾,那麼玉面公子,是不是也和血魂司有關?
卿畫轉過頭道:“好,我知道了。”
她剛走了幾步,面前忽然就落下一個人來了差點把她嚇得要往後摔去。
面前的人很快將她攔腰抱起,他的眼眸流轉,像夏夜的螢火。
他還是那一身紅衣豔麗奪目,依舊帶着笑意。
“玉面公子,你這是,追蹤我?”
卿畫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雙腳才站穩了。
玉面公子拿着摺扇搖了搖。
“人家怎麼會追蹤你呢,人家是訓着殿下的芳蹤,情不自禁就被牽引過來了。”
卿畫乾笑一聲,叉腰道:“請問,有什麼區別嗎?”
玉面公子湊近了她,用摺扇擡起她的下巴,眉眼帶着一絲挑逗。
“當然有,因爲這纔是愛一個人的表現嘛。”
卿畫笑着將那扇子打開,提起裙子就要走,結果又被玉面公子給攔了下來。
“嗓子好了呀?我的寶貝。”
什麼?從前那麼肉麻就算了,現在可好,都叫上寶貝了,真是個不害臊的男人。
卿畫冷着臉道:“與你無關,還有,別跟着我,我看到你就煩!”
玉面公子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他的嗓音依舊是那麼清明,充滿了誘惑力。
“喲,這麼無情呢,人家本來打算幫你醫治好二皇女殿下呢,二皇女殿下種的是傀儡秘術,現在沐尚書已經入了天牢,想查到解藥,也不是不可以。”
卿畫看着一邊的顛茄道:“什麼是傀儡秘術?”
顛茄道:“傀儡秘術只有血魂司每一代的掌教會,被實施了傀儡秘術的人,將會漸漸喪失意識,不僅二皇女,上官餘也是同樣深受其害,這種蠱毒可以穿透五臟六腑,無藥可解。”
卿畫又看向玉面公子。
“所以,你又想騙我?”
玉面公子笑了笑。
“我怎麼會騙你呢,傀儡秘術確實無藥可解,但你忘了,二皇女中毒不深,還能挽救一半意識,這段時間若憐安一直爲她進行解毒,她現在只是糊塗,唯一一次發病還是在六皇女的婚宴上。”
卿畫並不懂這些東西,只覺得分外可怕。
爲什麼這些人能做出這種毒來害人,這種東西叫受害者喪失了原本的人格尊嚴,這樣毀人格,滅良知的東西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可是她早已經精神錯亂……”
“二皇女是被嚇的,她一直以爲你會殺了她,所以一直都戰戰兢兢,只要我們讓她失去一段記憶,讓她變成以前的樣子,只要體內僱蟲不會被喚醒,其餘時候她就能恢復正常。”
玉面公子的話也有幾分道理,現在上官餘確實已經毒入骨髓,已經徹底沒有了意識,但二皇女以爲若憐安一直以來的打理,或許還有被複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