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心裡皺了皺眉,已然明白,現在這種情況,必然跟徐其容在顧府發生的事情有關,可現在人都在門外等着,她也來不及詢問徐其容在顧家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便轉身對徐其容道:“我去見她們,你現在先回房間,人走之前你先不要出來了。”
到了這個時候,徐其容心裡幾乎已經確定外面的秦冰人和林冰人是來替曹懷瑜和華惟靖提親的了。就是不知道誰是替曹懷瑜來提親的,誰又是來替華惟靖提親的。
戚氏願意護着自己,徐其容心裡還是有些感動的。
不過,這件事還真不能由戚氏去解決,由戚氏出面,這事情就麻煩了。於是徐其容琢磨了一下,對戚氏道:“沒事,你陪我去門口跟她們說兩句話,說完她們就走了。”
戚氏一臉狐疑:“你是不是知道她們來給誰提親的?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家?如果連門都不讓媒婆進,只怕這次以後就算是得罪秦冰人和林冰人了。她們都是西京城裡面數一數二的媒婆,得罪了她們,以後有了好親事,只怕她們也不會想着你了。”
徐其容心裡想着,還好親事呢,這會子誰還顧得上以後啊!嘴裡卻道:“母親,你且放心,我不是那麼沒有分寸的人。你只管陪着我去一趟,我保證不會得罪秦冰人和林冰人就是了。”
戚氏見她這麼說,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答應了陪着徐其容一起出去。
其實徐其容是想要自己出去就好的,可心裡又明白,自己若不讓戚氏陪着去。只怕戚氏也不會讓她一個小娘子這個時候露面,索性就主動開口叫戚氏陪着一起去了。
徐其容到了門口,臉色已經如常,戚氏在旁邊看了暗暗點頭,心裡想着,徐家這兩姐妹果然都不是簡單的,也不知那沈氏到底是怎樣的人物。居然能生出這麼好兩個女兒。
徐其容示意家丁開了門。然後娉娉婷婷的站在門前,掃了眼相互打趣的秦冰人和林冰人,然後才把視線放在秦冰人身後的錦年、林冰人身後的玉潔身上。
徐其容先問玉潔:“你家公子請媒婆來提親。可經過了曹大人的同意?”
玉潔苦着一張臉,嘆了口氣,轉頭對林冰人道:“林媽媽,我們先回去吧!”
林冰人臉上表情有些錯愕。她以爲難怪這麼急匆匆的叫她來提親,原來根本沒有經過曹大人的同意啊!這曹家二少爺未免太過於胡鬧了!
當下便轉身對戚氏道:“徐夫人。這事情是老身做得不周到,對不住你們了,這就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給徐小姐請罪。”
然後就袖子一甩。匆匆離去。
玉潔朝着徐其容福了福,柔聲道:“十五小姐,這件事。還請您多擔待我們家公子,我們家公子原也是好意。”
一開始或者是好意。後來聽說華惟靖讓人上門提親了,便顧不得稟告曹大人,就私自叫了媒婆上門來提親,這純粹是湊熱鬧了,她徐其容可沒有看出來還有什麼好意在。
當下便冷着臉對玉潔道:“當初上巳節曹二公子的相幫其容銘記在心,只是如今徐家身處麻煩之中,煩請玉潔姐姐轉告曹二公子,其容膽小,陪不起他這尊大佛恣意。”
玉潔也知道是自家理虧,她也不是沒有勸過自家少爺,可自己勸不住也是沒有辦法,當下只好陪笑着跟徐其容說了幾句好話,然後招了招手,讓跟着她一起來的家丁們照樣擡了那些聘禮回去。
好在她還存了兩分爲徐其容着想的心思,記得把聘禮上的那些紅綢先扯掉。
秦冰人見林冰人氣呼呼的走了,也有點傻眼,下意識的就扭頭去看自己身後的錦年,生怕自己這邊這個,也是個不靠譜的。
徐其容扭頭看向錦年,微微嘆了口氣,問錦年:“你怎麼不勸着他呢?”
錦年被秦冰人瞪得一哆嗦,忙道:“我家公子的婚事,他自己是能做主的。我家老爺也是沒有異議的,公子一番好意,十五小姐何必……”
話還沒說完,就被徐其容打斷了,徐其容擰着眉問:“你們是不是都當我傻?”
錦年一愣。
徐其容道:“你們本來就不欠我的,是生是死,我都是徐家人。你回去告訴你家公子,若他真的有心,就不要做這種事情委屈了他也委屈了我的事情來,我不指望他給我指一條活路,我只希望他給我留一條活路。”
這話一說出來,錦年臉色一變:“十五姑娘……”
徐其容打斷道:“你走吧。”
然後朝着秦冰人福了福,對秦冰人道:“今天這事情,實在是讓秦媽媽看笑話了。”然後親手往秦冰人的手裡塞了一錠銀子,嘆了口氣,道,“其容福薄,還望秦媽媽多心疼心疼其容。”
那錠銀子少說也有十兩,這就是要封秦冰人的口的意思了。秦冰人做了這麼多年的媒婆,人精一樣的人物,自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該爛在心裡。
笑着摸了摸徐其容的頭,秦冰人道:“十五小姐這是說的什麼話,十五小姐自然是有福氣的人,少不得過兩日顧家就來請我做媒了呢!”
徐其容抿了抿嘴,沒說話。秦冰人長袖善舞,能夠打聽到顧家的消息,也不足爲奇。跟秦冰人道了別,徐其容看也不看臉色難看的錦年,扶着戚氏的手便擡腳進了大門,然後讓家丁把門給關上了。
徐其容剛剛跟錦年說那話,雖然有些狠了,卻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如果徐家真的有什麼事情,她嫁給華惟靖,躲過了這一劫,可落在別人眼裡成了什麼樣子?徐家出事的幕後推手說不定就有華家一個。到時候只怕她就算是保住了命,也留下了一個貪生怕死不顧親人的名聲。
華惟靖不是她,所以他以爲他只要保住她一條命就好。可徐其容上輩子是吃過聲名狼藉的苦頭的,這輩子,她寧願死,也不要讓自己再落到那個地步了。
“容姐兒,”戚氏剛剛聽徐其容那些話,心裡一直咯噔直跳,這會兒哪裡還忍得住,直接就開口問了,“徐家,惹上什麼麻煩了嗎?”
徐其容看了戚氏一眼,心裡想着,戚氏剛嫁給自己爹爹一個月,便遇到了這種事情,真的是倒大黴了。可想要安慰戚氏兩句,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只好道:“這件事,等爹爹回來了,咱們再說好麼?”
戚氏聽徐其容這麼說,依然不能放下心來,忍不住道:“我爹爹雖然讀書沒讀出個名堂來,可當年的同窗,也有幾個是得了功名的,容姐兒……”
“母親!”徐其容打斷了戚氏的話,“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要找戚家老爺幫忙。你信我。”
徐家如果真的出事了,因着平泰公主身份特殊,別說是一般的功名在身的朝臣,就是裕王府,大概也不敢輕易插手的。戚家若是插手,也不過是白搭上一個戚家而已。
戚氏並沒有因爲徐其容打斷自己的話就覺得她無禮,反而更擔心了,心裡想着,徐家怕是真的出大事了,不然容姐兒何至於如此。
不過她也知道徐其容那麼說是好心,想了想,既然容姐兒說等徐亭遠回來再說這件事,那邊等徐亭遠回來再說。徐其容不願意說,她也不好逼迫徐其容的。
誰知一等等到天黑,還不見徐亭遠回來。万俟街那邊卻派了家僕過來傳話,說徐亭遠和徐亭晏相談甚歡,今晚便留在祖家秉燭夜談了。
徐其容哭笑不得,這十七叔跟她爹爹倒是投緣。前些日子,因爲新婚,她家爹爹還想着回來陪戚氏或者易姨娘,如今都秉燭夜談了。
陪着戚氏用罷晚膳,徐其容洗漱之後,滿腹心思的躺在了牀上。心裡想着,明兒個,無論如何,她也該去找一個平泰公主了。平泰公主雖然不擅處理後宅陰私,可遇到別的事情,總是比她有辦法的。
再說,平泰公主也認識華惟靖,到時候她跟平泰公主提起這些事情,也用不着那麼多顧忌。
如此心思輾轉,又如何睡得着?秋濃在外間的榻上聽到裡面翻來覆去的聲音,便起身下了牀,掌了燈掀開珠簾走了進來,嘴裡問道:“姑娘,可要喝碗安神湯?”
徐其容正要點頭,卻看到秋濃身後黑影一閃,還來不及驚呼,秋濃已經軟倒在地。
“啊……!”
來人是一個身高九尺的壯漢,眼神跟淬了毒一樣盯向徐其容,徐其容被他一嚇,所有的聲音都堵在了喉嚨裡面。等她在回過神來時,她已經被裝在一個麻袋裡面,整個人被扛在肩上,只覺得胃部被那人又硌人又硬的肩膀頂得胃疼,幾個縱躍,一陣顛簸,徐其容雖然看不到外面什麼情況,卻也知道自己別劫持着出了徐家了。
徐其容這會子才反應過來,來人未必會殺她,可把她劫走了也未必還會放她活着回去,剛剛爲什麼不拼死叫人,那樣至少還有一線活路。
正待亡羊補牢,徐其容才發現,自己嗓子已經喊不出聲音來了。這纔想起,剛剛自己驚呼的時候似乎有什麼東西打在了她肩膀上。只是當下太過驚恐,並沒有在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