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軍第85師是在大隅海戰後的第三天,由臺灣-桃園陸軍基地前往基隆港的。
滿載着士兵的軍車、機動性較強的輕裝甲車、甲堅炮利的主戰坦克匯成一道蜿蜒的長龍,緩緩駛過基隆街頭。天空中,幾架擔任空中掩護的‘直-9G’武裝直升機掠過,不時的盤旋在車隊的上空。
蕭揚悠然自得的叼着一根菸,看着車窗外的景色。經過去年的戰爭,基隆-這座港口城市的市面明顯沒有了曾經的繁華。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羣比以前少了很多,隨處可以見到三三倆倆的軍人,或是一隊荷槍實彈而過的巡邏隊。道路兩邊那些依然營業着的店鋪看上去多少有些破落,甚至有一些店鋪的招牌也有脫落的。店裡的生意也很一般,看來戰爭對人們生活的影響還是存在的。
十幾輛叢林迷彩塗裝的‘東風鐵甲’高機動車鳴着喇叭、風馳電掣地越過車隊,一溜煙的跑得沒影。
“海軍陸戰隊的這些傢伙越發的張狂了”正開着車的司徒濤看看車速表,張口罵到,“這羣瘋子剛剛起碼飆到80邁,媽的,在市區都敢這麼開”
蕭揚扔掉手中的菸蒂,調侃着“我們能有人家那水準,誰不知道陸戰隊的那些傢伙個個都是三棲全能”
“陸戰隊現在就駐在基隆,只等軍委一聲令下了”司徒濤稍稍提了提車速,保持和前車的距離。
“搶灘登陸可是陸戰隊的拿手好戲,這支軍中之軍不但作戰素養好,裝備也不錯,看看人家那些單兵裝備,比我們都還強”蕭揚撇撇嘴。
司徒點點頭,“這些傢伙比我們幸運多了,他們可是第一批踏上日本國土的中國軍隊”司徒不無羨慕的說到。
“但是在登陸戰中,他們承受的損失也必將是很大的。”蕭揚不無感慨的說到“搶灘登陸歷來註定了是血流成河、慘烈無比啊!”
司徒濤沒有吱聲,似乎在想些什麼。車隊駛入戒備森嚴的基隆港區,緩緩的逐漸減速慢了下來。
諾大的港區內似乎到處都是軍人,人聲鼎沸,一輛輛裝甲戰車整齊排列在無數的墨綠色營帳間。各種車輛轟鳴着穿來梭去。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大功率的探照燈不斷的掃來掃去,將整個海港照亮的亮如白晝一般,天空中偶爾的有一兩架噴氣戰機尖嘯着掠過,閃着紅綠色的夜航燈急匆匆的消失在那遙遠的海天連接的盡頭。
兩名穿着數碼迷彩作戰服的調度軍官在港區地圖上比劃了半天,爲蕭揚指出了裝甲營所分配到的營區。
“這鬼天氣”走出臨時作爲港區警備司令部的海關大樓,蕭揚苦笑着說到。七月裡的臺灣甚是炎熱,亞熱帶地區那種特有的潮溼悶熱讓蕭揚覺得很是難受,雖說自幼出身在有火爐之稱的南京,但蕭揚還是覺得臺灣地區這樣的悶熱讓人更爲難受。
“看來這次集結的部隊還真不少,剛剛我掃了一眼,就單這港區就有我們師、海軍陸戰第2旅、第1集團軍所屬的第1兩棲裝甲師還有南京軍區的第3快反旅”司徒濤搖頭晃腦着邊說邊打開‘東風鐵甲’的車門。
“哎,你說司徒,這個季節可是熱帶風暴多發季,適合兩棲登陸作戰嗎?”蕭揚看着那輪破開濃濃夜色的皎潔明月。
“不知道,不過要說戰區氣象部門的那些傢伙也不是吃白飯的”司徒濤的回答模棱兩可。
見蕭揚沒有吱聲,司徒繼續說到“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咱肯定是先動琉球,佔領沖繩島,畢竟我軍缺乏美國人那樣的遠洋投送力,只有佔領沖繩後,以此爲跳板再圖日本本土”
“屁,什麼佔領,那叫收復你懂不懂,那琉球羣島本就咱們的,攻佔沖繩咱得叫收復知道嗎?”蕭揚擺出一本正經的樣子。
“只是不知道咱這蛙跳會跳成什麼樣子,畢竟大規模的海外作戰咱可是第一回,中國軍隊從沒有過大規模的兩棲作戰的戰例,一江山島之戰和海南之戰,就是去年的臺海之戰都算不了什麼!”蕭揚感慨而發。
的確,一直堅持國土防禦作戰理念的中國軍隊究竟能否打好這場大規模的跨海作戰,全世界都拭目以待。很多軍事學家、時事分析家都並不看好這場戰爭。
儘管在去年的大陸戰爭中,中國軍隊能夠力挫羣雄、打得精彩漂亮,但這場戰爭畢竟不同於國土防禦戰,陸、海、空軍的協同作戰能力、部隊的兩棲作戰力以及大規模的兵力投送能力等等都可能影響到作戰行動的實施。畢竟大規模的兩棲登陸作戰對於中國人來說還是很陌生的。
不同於美軍,中國軍隊一方面缺少足夠的遠洋投送能力,另一方面又缺乏兩棲戰方面的作戰經驗。
當二戰期間,美國陸軍在諾曼底兩棲登陸,突破隆美爾元帥精心構造的大西洋壁壘、登上西歐法蘭西大陸、開闢反法西斯第二戰場、將戰火帶回戰爭挑起國-德國、並最終的燃燒焚燒埋葬了邪惡的納粹德國的時候;當美國海軍陸戰隊在島嶼密佈的太平洋上,無所畏懼的掃蕩着狂妄不可一世的日本軍國主義者的時候,在橫渡長江、突破萬里天塹、漫漫紅旗席捲大江之南的渡江戰役中,PLA卻只有徵用那些破、小、舊、雜的木製漁船、舢板來充當登陸船隻。
建國後雖然年輕的共和國海軍意識到建立海軍兩棲步兵的重要性,但由於經費、條件等等一系列的問題,始終無法完成建立一支強大的、具有真正兩棲投送作戰力的海軍陸戰隊。而那個年代中,美國人卻一次又一次的上演着一幕幕經典的兩棲登陸戰,無論是改變朝鮮戰爭初期聯合國軍糟糕戰局的仁川登陸,還是後來的越南峴港登陸。
“好了,好了,就別再感慨了”司徒濤不得不粗暴的打斷了蕭揚的感慨,因爲他實在受不了蕭揚總是把‘攻佔琉球羣島是收復、而不是佔領’這句話反覆的重複着。
蕭揚沒有想到會遇到嶽海波,自打那次在師部見過他,已經快兩個月沒見了。從港區警備司令部到第85師的臨時營區還有一段的路,所以當蕭揚提出順捎一段路的建議時,嶽海波並沒有拒絕,只是自顧自的含笑跳上車。蕭揚真搞不懂這傢伙整天神出鬼沒的幹些什麼,還每次見面的時候都是搞得那樣神秘。
還是和以前一樣,嶽海波並沒有談及自己在忙些什麼任務,只是嘻嘻哈哈的談了一些不相干的問題,甚至說起了一些有關沖繩島嶼的地理環境、人文軼事等趣聞。蕭揚總覺得嶽海波這傢伙有些什麼問題一直在迴避似的,而這些不想談及的問題,或許也就和嶽海波的任務,或者即將開始的日本之戰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港口的方向一片燈火輝煌,似乎戰區的那些頭頭腦腦絲毫不在意什麼燈火管制啊什麼的,高音大喇叭反覆的播放着《義勇軍進行曲》《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之類的,陣陣激昂甚至的讓蕭揚都感到了熱血沸騰。
“海軍陸戰第2旅開始登船了,大戰近在咫尺嘍”嶽海波的口氣聽上去似乎那樣的隨意,但蕭揚還是從中感覺到一陣壓抑,是啊,海軍陸戰隊的登艦說明了大規模的登陸作戰行動即將開始了。
天空中一陣噴氣引擎撕打空氣的聲音,幾架飛機呼嘯着掠過,紅綠色閃爍着的夜航燈看上去那樣的詭異,就如同亂葬崗子間閃爍着的磷火一樣,漸漸的耳邊只留下淡淡的轟鳴聲,那幾點紅綠光斑也逐漸的消失在漆黑一團的夜幕中。
遠處的港口碼頭邊,大型兩棲攻擊艦、登陸艦憧憧的船影隱約可見,不時的有一兩架直升機轟鳴着掠過,盤旋在碼頭的上空,用機首下的強光探照燈反覆的掃射地面。
……
蕭揚也不記得嶽海波是從哪裡下的車,一整夜的時間,蕭揚都未曾入眠,天空中不斷傳來的噴氣戰機劃破長空的低沉轟鳴幾乎就沒有間斷過,似乎每一分鐘都有戰機飛過一般。在行軍牀上輾轉反側,蕭揚始終都無法讓自己昏睡過去,大戰將臨前的那份緊張、那點點硝煙的氣息,蕭揚已經清晰的感覺到了。
很早蕭揚便起身了,儘管還沒有吹起牀號,司徒濤也難得的起了早,看着兩眼通紅、快成兔子的蕭揚說到“怎麼,昨夜沒睡?”
蕭揚點點頭,沒有說話。順着蕭揚的目光,司徒看到,昨晚繁忙一片的港口碼頭現在已經是空空蕩蕩的,沒有一艘船,就連嘈雜的聲音也聽不到一絲,只有幾個荷槍實彈的哨兵筆直的站立在碼頭的哨位上,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蕭揚搖搖頭,“開始了,媽的,司徒,真的開始了,很快便會到我們的,我們就要踏上日本的土地,他奶奶的,真叫一個解氣”
……
天空中傳來低沉的轟鳴聲,漸漸的、漸漸的清晰起來,似乎充滿着人們的耳膜,空氣中迴盪着這種低沉的轟鳴。
很多士兵從營地帳篷內衝了出來,面帶疑惑的看着剛剛魚肚白的天空。
一大羣腰粗體胖的運輸機出現在蕭揚的視野中,飛的那樣的低,就連機身上鮮紅的八一軍徽都清晰可見。大隊的運輸機飛的很慢,就那樣的嗡鳴着,成羣的飛過亂成一團的港口營地,漸漸的消失在東北方向的海天交匯處。
“空降15軍”司徒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就連空降15軍也上了,看來大戰的確已經拉開了帷幕”蕭揚望着那輪從東方破曉而出的紅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