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鐵青的冢木清遠陸將一站在自己的野戰指揮所前,衝着陸軍幕僚總監部-作戰課長松本淳三郎陸將二大聲的吼到“如果想在近畿地區實施‘A方案’那是決定不允許的,難道軍部真的是想將整個日本拖入到永無天日的深淵中去方纔善罷甘休嗎?”
“冢木君,請你注意你的口氣。” 松本淳三郎漲紅着臉,頗有些惱火的說到“我不管這道命令最終會是什麼樣的結果,作爲軍人,你就必須得執行命令,我再重申,這是軍部的命令。”
“混蛋”冢木陸將破口大罵到“難道錯誤的命令也是要去執行的嗎?”
“冢木,你必須要對你的話負責任的。”松本淳三郎氣急敗壞的吼出聲來“難道你想抗命”
“你們這些瘋子,要死也不用去拉着整個日本來陪葬。”冢木清遠手指着遠處高野山山巔上的金剛峰寺“你看看,真言宗的總本山,金剛峰寺,奧之院。你再看看那裡,奈良古京,混蛋,你們難道真的想去毀滅了這一切嗎?使用原子能武器,我看是瘋了。”
松本淳三郎哆嗦着嘴脣,惡狠狠的嚷嚷着“冢木,如果你違抗軍部的命令,那也就是非國民,是要上軍事法庭的,你將會受到軍法審判,直至被槍斃、而且你永遠無法進入靖國神社。”
“那也比最後走上絞刑架好。”冢木清遠平息下怒火,撇撇嘴不以爲然的說到“我可不想即便死去了,還會被後世的國民罵做爲國家的罪人。如果要幹你們自己幹,而且不得在近畿方面軍的防禦作戰區內進行,我不想近畿這座日本文明的聖地沾上核子武器的血腥氣息。”
“難道你想違背軍部和天皇陛下的命令嗎?”松本淳三郎露出猙獰的面容“這道命令可是得到天皇陛下的批准的。你該不是想連陛下的命令也違背吧,那樣的話,你真不配爲日本人”
冢木清遠那挺直了的身體微微一顫,佝僂了下來“你是說這道命令是天皇陛下下達的?”
看着冢木清遠頹廢下去的表情,松本淳三郎得意的笑了“難道不是嗎?這可是軍部高層和皇室諸位成員一同在天皇陛下的御前會議上擬定的,並且得到了天皇陛下的許可。”
松本淳三郎倒沒有說謊,因爲在國土保衛作戰中使用原子能武器的命令的確是由日本軍政府以及皇室的諸多成員一起在御前會議上共同簽署下達的。德仁天皇不僅對整個計劃完全瞭解,而且最終命令的進行也是由其授意的。和他的爺爺-裕仁天皇一樣,這位所謂的‘天照大神之子’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戰爭罪犯。一個雙手上沾滿了鮮血的屠夫。
靜岡縣-富士山下的御殿場地下基地內,8枚進入實戰狀態的‘菊花’戰術核炮彈在之前已經被秘密運送到了這裡。相關技術人員正在對核子炮彈進行檢測。整個作戰計劃完全是秘密的。原子能東海研究所被中國次軌道轟炸機夷爲平地的消息更是使得日本人多了個心眼,不敢將這些最後的殺手武器久擱一地,保不準什麼時候中國飛機就會飛過來,將整個御殿場基地炸上天去。所以最好的辦法只有轉移藏匿地。在最後檢測完成後,這8枚‘菊花’戰術核炮彈將會秘密分散運輸出去,分散到各方面軍下屬部隊中去投入實戰。
冢木清遠並不知道軍部的高層在做什麼打算。因爲東京軍部這個時候也明白麪對中、美、俄三國無孔不入的情報機構,如果不能將消息面控制好的話,很有可能就會走漏風聲。到那個時候,只怕這些‘菊花’還沒有被投入到實戰中去,就已經被三國聯軍給中途截殺了。
知道整個作戰案的日本人最多不超過十個人,除去天皇和皇室的兩位成員,也就只有五、六個軍方高層人士知道。冢木清遠這類的外線指揮軍官自然無從知曉整個方案了,之前雖然在作戰會議上露出了點風聲,但誰也沒有想到軍方會把所有的希望壓在覈武器上。
直到一個禮拜前,‘A方案’最終下發到各方面軍指揮官的手裡,冢木清遠才知道原來軍方是在做這樣的冒險,不,不是冒險,而是瘋狂,這並不存在冒險與賭博的說法,因爲一旦日本開啓了原子能武器的大門,面對的可是中、美、俄三大國那足以將世界毀滅若干次的龐大核武庫。難道日本想靠着這8枚殺傷力有限的核炮彈來對抗那些世界大國的核導彈嗎?
從‘A方案’下達到自己手裡的那天起,冢木清遠就對這個作戰方案提出了質疑,並直接予以反對。由於近畿地區的特殊性,東京軍部考慮再三之後,派出陸軍幕僚總監部-作戰課長松本淳三郎陸將二前來敦促冢木清遠實施‘A方案’,如果冢木還是拒絕的話,那松本淳三郎將會直接取代冢木清遠的司令部的職位,並將冢木清遠逮捕,遞送東京接受軍法審判。
作爲防衛大學校的老同學,松本淳三郎自然不想將冢木清遠送上軍事法庭,從心底來說,對軍部的這個‘A方案’他也是不贊同的,可是長久以來鼓吹右翼軍國主義,松本淳三郎已經迷失了自己的方向,他覺得作爲軍人的職責便是服從於命令。看着佝僂着身體,頹廢着精神的冢木清遠,松本淳三郎長舒了一口氣,看來是說服了自己的這位老同學了。要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是怎樣去面對接下來的事情呢。如果冢木真的繼續強硬下去,自己會真的去將其逮捕嗎?自己真的會去將冢木送上軍事法庭嗎?那樣冢木會是被槍斃的。
“不,我拒絕執行這樣的命令,即便是天皇陛下的命令。我不想日本真的走向毀滅。”冢木清遠倔強的挺直了自己的身軀,落地有聲的話語幾乎讓松本淳三郎如同雷擊樣的茫然,看着冢木清遠一把扯下自己那暗綠色的陸將制服上那閃閃着的勳表,松本淳三郎幾乎絕望了。
“冢木君,你瘋了,難道你真想讓自己走上毀滅的道路嗎?”松本淳三郎尖叫起來。
冢木清遠淡淡笑道“瘋了的該是你們,你們將是會使得日本這個國家走上毀滅的到了”冢木清遠陸將一收起了笑容,正色對松本淳三郎說到“松本君,雖然從防衛大學校最爲學友的時候起,我就對你的那套鼓吹軍國主義的作法感到厭惡,但從你的其他言論中,我還是可以知道你不是一個瘋狂的人。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民族主義者,有着自己的右翼鷹派,可着不能代表着民族主義者就是一個瘋子。松本君,我知道對於‘A方案’你也有自己的認識,這麼多年的舊友了,你的想法我難道還揣摩不出來。作爲軍人最大的職責並不是服從命令,而是保衛自己的國民。從那場大陸戰爭開始,我們作爲軍人的職責便已經喪失了。可我們不能再跟着軍部的那些瘋子一條路走到底,因爲那樣我們不是在保衛自己的國民,而是在將自己的國民往地獄裡推!難道你們真的願意日本走向毀滅嗎?”
松本淳三郎垂頭喪氣的搖搖頭“對不起了冢木君,你所說的我也明白,可我只能這樣去做。”說着松本淳三郎揮揮手,幾名跟着他從東京而來的憲兵走上前來,扣住了冢木清遠。
冢木清遠陸將一苦笑着搖搖頭,將撕扯下來的勳表放在軍帽中,而後淡然的摘下兩肩上的櫻花星,一同散落在軍帽中,擡手遞給了漠然着的松本淳三郎“這樣纔算是扣押前線軍事主官”
十餘名近畿方面軍的幕僚官和警衛端着槍圍了上來,一個二等陸佐走上前來,啪啪甩了正在給冢木清遠帶上手銬的憲兵兩記大耳刮“混蛋,誰今天想逮捕冢木將軍,我們就宰了他。”
突然發生變化的局面使得包括冢木清遠和松本淳三郎在內的所有人都驚呆了。松本淳三郎陸將二歇斯底里的吼出聲來“冢木君,難道你想叛變嗎?你必須制止這種行爲。”
冢木清遠也呆在了那裡,看着憤憤然的幕僚們,這位剛剛被解除了職務的近畿方面軍司令官一時間竟然愣在了那裡。幾名司令部警衛走上前來,將包括松本淳三郎在內的東京來人統統扣押了起來,戴上了手銬。而松本淳三郎依然是在破口大罵着,顯然他也沒明白過事來。
“閣下,您還好吧。”一位陸將補走上前來,對冢木清遠說到“不管怎麼樣,我們支持您的決定,決不能再讓東京軍部的那些瘋子胡鬧下去了,否則日本真將會是走上一條毀滅之路。”
冢木清遠陸將一苦笑着看眼正在忙着給自己重新佩上兩肩的櫻花星的陸將補“事情到了這種份上,我們作爲軍人還能怎麼樣,放了松本陸將吧。抗命的事情我還是回東京去解釋吧!”
“難道您回到了東京就能夠解決問題嗎?那些瘋子會是將你直接槍斃掉的,甚至不會經過正常的軍法審判,他們不會去管什麼日本的未來的。”陸將補一邊爲冢木清遠佩戴上勳表,整理好制服,一邊滔滔不絕的說到“難道您就認爲您回到東京就能夠阻止他們的瘋狂了嗎?不,不會的,他們會繼續徒勞的將我們所有人都送上去和中國人作戰的死地。將軍,你看看現在部隊的士氣,整個紀伊半島上的作戰部隊的士氣完全是低迷不振,士兵們所想的只是怎樣結束戰爭,怎樣活着回到自己的家裡去。而司令部的所有幕僚們都知道對於我們近畿方面軍來說,戰爭已經結束了,我們輸掉了這場戰爭,大家都只想着早點解脫。”
冢木清遠陸將一長嘆了一口氣,悲聲說到“該是怎樣去結束這一切呢?”
“該是怎樣結束這一切,難道還要我去教你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人羣后冒了出來。
冢木清遠楞在了那裡,正在叫罵着‘非國民’、‘叛徒’的松本淳三郎也啞口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