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今天小靳情況怎麼樣?好的。謝謝你了。”杜天諾掛斷電話。眼眸陰沉,呼出一口氣。又恢復了甜美無辜的笑容,對着路過的職員點頭一笑,便去了頂樓總裁辦公室。
秘書長看見款款而來的杜天諾,鏡片下的眼眸閃了一下,笑着迎上去:“對不起。杜小姐,現在總裁正在辦公室進行小型會議。請你到旁邊的會客室坐一會兒,等到小會議結束了。我自會去告訴你一聲的。”
杜天諾掩下眸中的淡漠,笑得大方優雅,“好的,那就麻煩秘書長了!”
轉身。離去,沒有做任何糾纏,大方。懂事,乖巧。令人稱讚。
秘書長將一杯熱牛奶放在杜天諾面前,“這是總裁特地交代的,說是杜小姐身子不好。不要碰咖啡一類飲品。會再次生病的。”
像是轉述顧昱的話,可淡淡聽去,卻是在提醒杜天諾最近她的行爲,不要露出太多破綻,不然一切就都會回到當初,白做無用功了。
杜天諾端起熱牛奶,淺淡抿了一口,“嗯,我會改的,讓秘書長也跟着操心的!”
秘書長擡手推推眼鏡,面上是無害的笑,“那麼,我就先離開了,免得總裁找我!”
等到秘書長離去,杜天諾眼裡的溫柔破碎開來,露出裡面最深最黑暗的本質,但轉瞬即逝,雖然會客廳中沒有任何監控設備。
但杜天諾好不容易纔走到今天的,又怎麼能因爲她的一個表情,而全盤崩潰呢!
葉楠最近頭疼得厲害,不僅是因爲部門同事那明顯的態度轉變,還因爲風雨無阻來找她聯絡感情的趙菍霜,怎麼都讓葉楠從開始的憤怒,到現在的無奈,拒也拒絕過了,可人當做沒聽到,你也沒辦法。
“餘伯母…”葉楠很是無奈,話還未說完,就被滿臉不渝的趙菍霜打斷。
“要叫我菍姨,都說了多少遍,你怎麼還是不肯記住呢!”
“菍姨,我們公司有食堂,你不用每天中午都過來的。”讓她很爲難,真的是事事不順心,不安心,讓葉楠連一句重話都說不出來。
趙菍霜眸光閃爍一下,才笑道:“沒事,反正我待在家裡也無事可做,就順便給你送吃的來了,你看看你,生一場病都瘦了好多,一看就肯定是沒有好好吃飯,得補回來,不然很容易再次倒下的。”
話說到這份上,葉楠拒絕也沒有用了。
只得勉強一笑,和趙菍霜去了她的車內,享用午飯,卻食不知味。
趙菍霜愛憐的看着她,目光深沉,“若當初沒有發生那樣的事的話,或許現在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低喃出聲,葉楠咀嚼的動作一頓,沒接話。
世上沒有後悔藥,做了便是做了,錯了也是錯了,說再多對不起,道歉的話,也不能挽回什麼,更不能讓時間倒流,阻止那一切錯誤的發生。
而葉家上下現在均都忐忑不安,看着那對面沙發上優雅奪目,滿身貴氣的趙愫霜,眼神不自在。
“我很感謝你們這二十多年來對我們楠楠的照顧,有些事我不會去追究,但也要你們在心裡記着,現在楠楠是有人護着的,別想着用她的身份來做些讓我生氣的事,更別想得到或威脅我們,那一切都好商量。”
葉父葉母,還有剛被趙愫霜保鏢從被窩中揪起來,滿腦袋雞窩頭的葉健,滿臉茫然懵逼,還未回過神來,就只着一條褲衩坐在趙愫霜對面,對上趙愫霜淡漠冷笑的雙眸,讓他硬是將羞澀憋了回去。
“這裡是二十萬,請你們收下。”打一棍棒,在給一顆甜棗,纔會讓人在心中更加忌憚你。
趙愫霜讓保鏢將裝着二十萬現金的箱子放在茶几上,“雖然我巴不得楠楠脫離葉這個姓,但想着你們畢竟養了她那麼長時間,輕易脫離關係的話,會讓外人嚼舌根的,而我也不喜歡有人在背後議論楠楠,所以你們該知道怎麼做的,到底你們是她的長輩。”
葉父葉母和葉健,硬是因爲趙愫霜最後的那句話,驚嚇出滿身冷汗,連忙點頭,視線未曾從那二十萬上移開過。
見狀,趙愫霜只是淺淺一笑,眼底低沉。
“哎,我家楠楠很聽話的,就是人脾氣有點倔…”葉母還想說什麼,抹兩把眼淚,在得到更多的錢時,趙愫霜含笑的視線掃過來,讓葉母舌尖的話滾了下去。
“楠楠的好,我比你們清楚,你們也不用拿喬,錢只有這點,但若在楠楠面前走露風聲,我保證你們連這二十萬都拿不到,你們過去對楠楠做的事,不代表我現在不計較,畢竟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清楚會發生什麼,而你們到時候又會變成什麼樣,連我都不知道,所以還是安分老實一點做人。”
一番連敲帶打的話,徹底讓葉家那蠢蠢欲動的心滅了,能夠眼眨也不眨地拿出二十萬來,還隨身跟着保鏢,不是有錢人,便是背後人的勢力是他們所不能仰望觸及的。
見葉家人收下那二十萬,趙愫霜也準備離開了,驀然想起什麼,轉身,看着葉母:“請把有關楠楠的一切用品都收拾好,讓我一併帶走吧,包括小時候的衣物,和照片一類的。”
葉母很快就把葉楠的東西收好了,頂着趙愫霜投遞過來不滿的視線,堪堪解釋道:“沒..沒有了,有些東西都被她帶到羅鳴家去了。”
“是嘛?那多謝了,我們走吧!”保鏢接手那些東西,跟在趙愫霜身後相繼消失在葉家人眼中。
“我都說當初不要把那個孩子撿回來,你不聽,現在好了,人都找上門來了,如果知道以前我們對楠楠做的那些事,我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葉父大聲怒罵着葉母,葉母也不甘示弱嚷嚷起來。
“這能怪我嘛,要不是當初你見財起意看中了葉楠身上那塊玉佩,我們又怎麼會把人給帶回來,這一養就是二十多年,最後什麼都沒得到,這二十萬連在市中心買套房子都不夠。”
葉健盯着那二十萬眼睛發亮,心裡在捉摸着,上次女友看中的那款手鐲好像是十來萬,正好能買,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家父母吵架的內容。
“玉佩,玉佩,你只記得那塊玉佩,你個賊婆娘,那買玉佩得來的錢,有一大半都是讓你輸在了麻將上,現在你還有臉跟我吼,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這個敗家娘們兒。”
接下來,便是一片叫喊,吵雜聲。
趙愫霜斂眉,玉佩?楠楠身上的?她記得楠楠出生的時候並未佩戴過玉佩,那麼那塊玉佩又是誰給她戴上的呢?
“想辦法去查清楚楠楠是怎麼來到h市的,儘量去查,若查不到的話,就算了。”反正現在人是在她們身邊的,這樣就好了。
“楠楠,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小時候發生什麼事了嘛?”趙菍霜還是不死心問道。
哪怕當時楠楠失蹤時纔出生沒多久,但總該在來到h市前有丁點兒記憶吧,那個時候她差不多都五歲了。
葉楠的視線從手機上移開,看着趙菍霜,隨後想了想,隱約要抓住什麼的時候,腦袋便一痛,臉色也隨之蒼白下來,擡手捂住腦袋,表情痛苦茫然,眼瞳渙散,但很快就冷靜下來,搖頭。
“對不起,關於十歲之前的記憶,我真的記不起來了,那段記憶對你們來說很重要嗎?”緩解了一下頭痛,纔開口問道,表情很淡。
趙菍霜沉默一瞬,擡頭看向車窗外:“對我們來說的確很重要,但又比不上你還活着重要,只是這其中有很多疑點沒有解開,有點心不安,想要問問罷了,若是真的想不起來的話,就算了,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好。”
葉楠盯着趙菍霜悲慟的側臉,看了半響,扭過頭,趙菍霜這番話在她心頭濺起了巨大的水花,讓她感受到從未感受到過的關懷,那種專屬於長輩給她的溫暖,是任何人,包括顧昱都不能帶給她的。
讓她有種小小的開心,又有點心虛的忐忑。
從有記憶開始,她的父母便是葉父葉母,上面還有一個哥哥葉健,和她的關係都不好,時不時刺她兩句,沒有任何貼心的關懷,溫暖,甚至是呵護,冷漠到讓葉楠不僅一次回顧,她究竟是不是葉家的孩子。
現在有人告訴她,她不姓葉,不是葉楠,更不是葉家的女兒,心應該高興的,但她卻沒有,寡淡得不想去接受這荒謬的事實。
下意識地去害怕着,害怕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都是騙人的,等到夢醒了,都會回到最初,那痛苦冷冰冰的開始,是她現在所不能承受的,所以她怯弱的選擇了逃避,卻又接受着趙家姐妹對她的好。
葉楠。你真的是太無恥了,也太壞了。
趙菍霜轉過頭,就看着葉楠臉上閃現而過的內疚,心虛,忐忑,和茫然,抿脣一笑,擡手摸上她的頭,揉揉她的軟發,“傻孩子,不用感到害怕,你是暮暮的孩子,這一點毋庸置疑,現在不相信我們的話,沒關係,我們會等的,等到你願意相信的那一天,現在不要去想太多,若想知道什麼的話,儘管問我們,我們都會告訴你的。”
葉楠心不在焉地點頭,心裡卻止不住地蔓延開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