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血戰歸德(二十四)

張守仁卻只不與他應答,自己盤膝而坐,眼觀鼻,鼻觀心,絲毫不動。自從打下河南全境之後,他便每天堅持如此,自省自己的戰略安排,排兵佈陣,政務措施有無錯漏之處。一直待時間滿後,方纔能動。

適才與楊易安說的這幾句,已經破了他例。待到此時,他卻是再也不肯多說話了。

楊易安冷的哆嗦,兩手不住搓動,卻是不敢跺腳。他時時輕咳一聲,時而站起轉悠,觀賞着牆上寶劍,輕聲稱讚幾聲,或是來回踱步,吸引張守仁的注意力。

大半個時辰過去,張守仁卻是動也不動,直如老僧入定。

他心頭火起,眼看着懸掛在牆上的河南地圖,眼看着這數百軍州,金錢寶玉,無數人民,現下全是眼前這個故交有擁有。

不要說郡王,就是他現下稱帝,也是無人能奈他何。

想到這裡,又想到自己身景況,不禁悲從心來。當初和張守仁過不去,無非就是想出人頭地。本朝武將地位很低,他料想着自己好生謀算,巴結奉迎,就算張守仁做了兵馬使,也能追趕的上。誰料想,現在一上一下,地位判若雲泥,那也沒有可比之處。

甚至說,張守仁要說一句返朝,只要殺了他楊易安全家,只怕皇帝和舉朝的官員,想也不會想,當即就會應允。

他心中想到這裡,悲憤之極,忍不住怒火中燒,待又看到張守仁仍是一臉和尚樣,顯然是輕視自己,連上次的境遇也遠遠不如了。

“張守仁,你這個小人,你欺人太甚了!”

他一把抓住張守仁的衣領,惡狠狠叫道:“你這小人,上次過來時,你只領有一州之地,情形不穩,你就對我還以朋友相待。此次過來,你已經儼然成了帝王,對我再也看不到眼裡了是吧?”

張守仁將眼一擡,搖頭道:“先不要說。”

楊易安更是火起,怒道:“不說?我偏要說,你有本事把我砍了得了。”

說罷,就這麼着拉着張守仁的衣領,一舉舉一樁村的將自己與他相交的往事重提,說到動情處,當真是聲淚俱下。如若是不知道實情的人進來,還真的以爲是張守仁嫌棄舊友,太無良心。

半響過後,張守仁終於被他折騰不過。跳下胡牀,輕舒雙臂,向着滿臉鼻子眼淚的楊易安道:“你不就是嫌自己官兒做的小了,心裡不痛快麼。瞧你這麼點出息,男子漢大丈夫,富貴險中求!你在京師當趴兒狗,有用麼?當的比你好的人,有的事!這次你來,擺明了是在朝中不得意,你當我是聾子不成。”

楊易安心中慚愧,低頭道:“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再怎麼鑽營,也不能和世家的子弟們相比,唉。”

張守仁眉毛一挑,直視他眼,問道:“有機會讓你成爲權臣,你幹不幹?”

楊易安精神一振,喜道:“怎麼,你要回朝?”

“呸!你還惦記着賣我求榮?”

見楊易安低頭不語,張守仁哭笑不得,向他道:“易安,我在京師時,你賣我還說的過去。現下我是什麼身份,你賣的成麼?”

楊易安也知自己太過糊途,當下嘟囔着答道:“不立下潑天的大功,我怎麼有機會成爲權臣?”

張守仁努嘴道:“你看,這階下的金銀玉器,全歸你。”

楊易安先是一喜,繼而又道:“不中用。朝中勢力錯蹤複雜,有些人貪錢,有些人卻是錢收買不到的。你想用錢幫我鋪路,我只能說心領,就不要糟蹋你的錢了。”

張守仁緩緩搖頭,微笑道:“錢,不過是器物之一,我要幫你的,自然不止是錢。”

楊易安知張守仁必有所指,眼前一亮,幾步竄到張守仁身前,搖着他肩,問道:“守仁,若是果真能助我,我將來必有所報!”

張守仁搖頭道:“我只能給你個引子,究竟如何來做,還得靠你自己。再有,你成功後,需得全力助我。若是推三阻四,不肯趟我的渾水,到時候我手一翻,你可就有殺身之禍。易安,你我相交多年,只盼你將來不要自誤。”

他這一番話,淡淡說來,臉上的神情從容之極,卻只聽的楊易安心驚膽戰之極。

以楊易安對他的瞭解,知道此人現下說的,乃是深思熟慮後的決斷,自己若是真有負他之處,必定會遭此人取了性命。

他稍稍思忖一番,便咬牙道:“富貴險中求,不冒殺頭的危險,就別想有機會坐人上人的位子。守仁,你說吧,只要有機會讓我擺脫現下的困境,你讓我做什麼都成!”

搓搓自己細嫩白皙的雙手,楊易安咬牙笑道:“殺人放火又如何?!”

“好。”張守仁微微一笑,向他道:“苟富貴,莫相忘?”

“這是自然!”

兩人此時所言,卻是當年身爲平民百姓下層軍人時說過的話。只是風雲變幻,人生際遇無常,在京師時,楊易安將這句話拋諸腦後,此時張守仁重新提起,亦是暗含譏刺。

楊易安卻是不管不顧,只伸出手來,與張守仁重重一擊,笑道:“一切都依你的安排就是。”

“好!”

張守仁微微一笑,向楊易安道:“附耳過來。”

兩人在密室計議商量,半響過後,楊易安方笑道:“守仁,你現下當真陰險狡詐,此事也虧你想的出來。”

張守仁默然良久,方道:“此類事,原本是奸惡之徒方纔爲之,史不絕書。今日我且行之,卻看後人如何評價於我。”

楊易安展顏道:“以我看來,你最不濟也能稱王稱候,先落個眼前痛快。身後的事,管的了那麼許多麼。”

“我死之後,哪管那洪水滔天!”張守仁喟然一嘆,負手而行,又向楊易安道:“身前身後名,我還是要的。今日與你所商,慎之密之,切切。”

“你只管放心,此事縱是敗露,我也只說是我一個人的主意。”

張守仁心中自是不信。此人是那種嘴上可以爲朋友兩肋插刀,遇着好事可以插朋友兩刀的人,若是真的此計不成,他必定會一古腦全推倒自己身上,斷然不會如他所言的那般仗義。

此事計較已定,楊易安稍待數日,當着人前與張守仁大吵數次,甚至拍桌摔碗,鬧的不堪。他屬下盡有些副使之類,甚至大楚的間諜細作,看的真切清楚。各人原本是受命來監視於他,若是此人不爭,回朝後自然要彈劾與他,此時這人爭的厲害,經常與張守仁爭的紅頭漲臉。如此這般,各人又害怕張守仁怒極反臉,將大夥兒全數砍翻在這穎州城內。好不容易等犒賞諸事辦妥,按着原本的計較打算,楊易安還要持節撫慰諸軍,以爭取軍心,這會子他的隨員卻是無人敢於答應。雖然楊大人一副公忠體國,可以隨時爲國捐軀的壯烈情懷,旁人卻都是有老有小,雖然賤命一條,卻也不願意就這麼輕輕巧巧隨着他一起斷送。當下各人拼死勸諫,均道:大人公忠體國之心,吾等盡知,朝廷盡知,那張守仁兇橫殘暴,咱們還是忍讓則個,待回到京師,奏明皇帝和太師,再來料理。

楊易安心中慰帖,知道這夥子小人回去時再難編造自己的壞話。雖然口說無憑,不過這眼前幾十號人,各方的勢力都有,想一手遮天,讓自己頂黑鍋,那是千難萬難了。

當下又不免將張守仁痛罵幾句,待各人臉色大變,驚惶已及之時,他方纔笑道:“既然大夥兒都說那張某人是武人無狀,不值得與他計較,本使也不願在這裡徒耗光陰,咱們這便回去,奏明聖上後,由天子來做決斷的好。”

各人不免點頭稱是,當下收拾行裝,也不與張守仁話別,只找穎州守備使伍定國開了關防路引,便即返回。

他二月時由穎州動身,半月之後,便即返回京師。

由余杭門入城後,他也不到樞院和太師府中報備,擡眼看看天色,向各部派遣的隨員們笑道:“辛苦走了這麼一遭,大夥兒也沒落個好。這會子天晚了,若是依足規矩,咱們還得在驛館裡住一宿呢。我看,咱們也別這麼傻,衆人各自回去歇息,明兒到衙門把自己份內的差使交卸了,也就罷了。”

他是欽使,一切自然是他拿主意,縱是上頭有什麼責罰,也是由他來頂。既然他如此體帖關懷下屬,衆人還有什麼話說。當下歡呼雀躍,四散而去。

楊易安笑容滿面,眼見各人轉瞬間散的精光,止餘十幾個自己府中的長隨,相伴左右。

“大人,咱們是不是也回府?”因見他笑意盈盈,騎在馬上發呆,他的長隨總管禁不住上前訊問。

“回什麼府,不回。我的事,不需你來多嘴。”

楊易安暴躁的答了一句,將那總管訓的面無人色。出京時,他的老丈人已經對他很不歡喜,幾個舅子也愛理不理。縱是自己老婆,也常以悲憫的眼神來掃視着他。此番,若是不做出一番大事來,那府中,又有什麼立足之地給他!

男兒大丈夫,富貴險中求!

他在心中惡狠狠的唸叨了一句,揮鞭打馬,向衆人道:“隨我來,到宮門外求見陛下!”

欽使回京,皇帝原也是要召見。只是象楊易安這樣的小臣爲使,又辦的是這種倒黴差使,最多由某個參知政事,或是樞密使接見一下,把差事交待清楚,在大朝的時候向皇帝卸命,皇帝溫言勉慰幾句,便算完了此事。楊易安身爲京官,這些規矩不但他懂,他的這些隨從自然也是清楚明白,此時聽聞大人要去宮門外請見皇帝,各人都是嚇了一跳,卻是不敢出言相勸,只得緊緊相隨。心中均想:大人沒的是得了失心瘋,千萬不要連累我們纔好。

他們由天街一路向西,過秘書省、太常寺,待到得三省六部門前時,落日的餘暉之下,太師等朝中高官,正坐轎魚貫而出。

楊易安在遠處冷冷掃上一眼,喝道:“不必理會,快行!”

說罷,帶着十餘騎風馳電掣一般疾奔而去。

馬蹄得得聲中,餘波自轎內伸頭,奇道:“怎麼有人敢在此處放肆?着殿前侍衛上前拿問!”

自從石嘉之亂後,太子趁勢崛起,掌握了禁軍力量後,登基爲帝。而餘波勞心費力,除了鬥倒了政敵,便再無所得。相反,還暴露了自己在殿前班直中的力量,弄的朝野側目,很是狼狽。

此人也是了得,先是韜晦認罪,將自己的手從整個禁軍勢力中縮回,再也不欲掌握鎮守京師的那十萬禁軍。他如此識做,新即位的平帝又向來與他交好,對他極是信任,這幾年下來,雖然他在禁軍中的勢力尚不如石嘉在時,對殿前諸班直的掌握,卻是遠勝往日。

他也並不將那一小隊騎士放在心上,這裡幾百步遠,就是大內宮門,想必也不會有人有興兵造亂的膽子。吩咐一句後,便縮回轎中,冬日苦寒,說話便要天黑,他年紀老邁,精力不足,這些天來,除了料理政務,連皇宮也很少過去,下值之後,便立刻回府,不肯多有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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