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能不自責和內疚啊,孩子。”曾柏堂老淚縱橫,“我真是看錯了史露雪這個女人,前天我看了報紙,說她二十年前跟一個姓李的男人有一腿,後來有人寄給我一封匿名信,上面說她跟那個姓李的有一個女兒,就是淺淺。”
匿名信?誰寄的?絮兒腦海裡第一個冒出來的就是這個問題。
病房外走廊裡——
“卓哥哥,你怎麼會迷戀上這種下賤的女人,她太有心機了,當初她攀上曾玄銘,後來知道你有一個有錢的美國繼父,她又勾搭上了你,還騙你結婚……”
“閉嘴!”鄭卓咬牙切齒地喝止她,“我警告你,如果你敢把史露雪的事情透露給絮兒,我絕對會讓你知道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淺淺的聲音幾乎像被撕碎一樣,眼裡充滿了破釜沉舟的恨意,“你這麼怕被她知道,我就偏要她知道,我要撕開她虛僞的假面具,讓你看清楚,誰纔是真正愛你的人。”
“不相信我說的嗎?”他從牙齒縫裡擠出陰森刺骨的話,“那麼我會讓你一無所有,我手裡的資料可以讓你是誰的女兒這件事人盡皆知,我會讓你被趕出曾家,我會讓你……”
“不,我不要。”淺淺頓時如臨大敵,乞求地拉住他,“我不說,我發誓我不會說的,卓哥哥,念在我年幼無知,不要……”
這個女人轉變得倒快,他厭惡地甩開她,冷冷地說着,“你好自爲之!她很在乎你這個‘妹妹’,我不希望你傷害她,只要你接下來扮演好妹妹的角色,那份資料我自然不會拿出來,否則你會知道惹怒我的下場。”
“我知道,我知道。”淺淺點頭如搗蒜。
貪婪的目光望着他的背影,長長的指甲掐進了手掌裡,她不甘心,不甘心他就這樣被柳絮兒那個賤女人搶走。是她先喜歡卓哥哥的,那個賤女人給她補習時一面說她不喜歡卓哥哥,一面又去暗中勾引他,她休想搶走卓哥哥,休想……
完了,矛頭果然指向淺淺,爲了幫淺淺遮掩,絮兒只能硬着頭皮暫時說謊,“曾伯伯,您不要相信匿名信,這個人肯定是想搞破壞。”
曾柏堂老臉上流露出憤怒的神情,“我當時氣瘋了,把史露雪叫到我的臥室當面對質,她說自己清白,有人故意搞鬼。我說既然你是清白的,我們現在就帶淺淺去做親子鑑定。史露雪說可以,她說她到客廳打電話叫出去跟同學玩的淺淺回來。我等了好長時間,叫管家出去看,才發現那個女人跑了,帶着保險箱裡的幾百萬跑了。”
“她……跑了?”絮兒喃喃重複着,整個人如遭雷擊,恍然想起,昨天早上看到卓和貝爾在說什麼找人,原來找的就是史露雪。
“我一氣之下,突然不醒人世,醒來後我才知道自己中風了,多虧搶救及時,才撿回一條命。”曾柏堂嘆着氣,接着怒氣衝衝地說,“她跑了也好,我就當這個女人死了。”
絮兒擔憂地問,“那淺淺……”
“至於淺淺,史露雪走的時候留下一封信,說她沒臉見我,當年她在認識我之前,的確做了一些荒唐事,請我原諒她,她說她和那個姓李的男人的確有一個孩子,但不是淺淺。”
“不是淺淺?”絮兒不禁揚起聲音,看進曾柏堂意有所指的目光裡,不自覺地指着自己,“您……該不會說是我……”
“對,是你。她把你在醫院裡的出生證明和淺淺的出生日期,還有她和我認識的日期,她和那個姓李在一起的日期全部列出來,所有事情都在表明,她在二十年前認識那個男人,後來生下了你,而我和她認識是在十九年前,淺淺是在她嫁給我之後纔出生的。她說當年根本沒有離過婚,她說你是跟前夫生的孩子,是擔心私生女這個身份讓你覺得難受……”
好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絮兒冷笑一聲,頭腦混亂得厲害,她只知道一個事情,史露雪拿出證明說她纔是史露雪和姓李的男人生的孩子。不,不可能,她記得幾個月前爸爸拿給她看的那張DNA鑑定單,上面她和爸爸的的確確是父女關係。
這就說明,史露雪在撒謊,史露雪爲了保全淺淺在曾家的地位,把與那個姓李男人生下的孩子……嫁禍到她的頭上。
原來,到最後她成了可笑的替罪羔羊。
夠了,夠了,她是無辜的,爲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她?
一抹悽楚的笑從脣角綻下,史露雪真是個好母親,傷害了她那麼多次不夠,到最後逃跑之前,還不忘在她胸口上插上一刀,硬生重把她的心剜得鮮血淋淋才肯罷休。
曾柏堂還想再說什麼,一看絮兒的臉色蒼白如紙,不覺懊惱地閉上嘴。
她只覺得頭痛欲裂,身體在椅子上搖搖欲墜,慌忙緊抓住椅背,反正已經傷了,倒不如一次全告訴她,“曾伯伯,還有嗎?她在信上還說了什麼?”
曾柏堂別開臉去,不忍見她臉上的絕望和痛苦,“孩子,我還是不說了。我怎麼這麼糊塗,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你,這樣對你的傷害太大。”
“不,不怪您……”絮兒語氣堅定,身體卻抖動得有如秋風中蕭條的落葉,“我知道,她肯定會在信的最後說匿名信是我寫的,我很久以來就嫉妒淺淺的一切……”
曾柏堂嘴脣一陣蠕動,“孩子,我不相信你是這種……”
給花瓶注了水的鄭卓邁步進來,看見癱軟在椅子上的絮兒,不禁焦急地奔過來,朝着曾柏堂低吼,“你究竟對她說了什麼?這幾天我千方百計瞞住這件事,我就要帶她離開去美國,你卻把我的努力全部破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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