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卓拉着她,身後跟着曾玄銘,至於那些熾闇的手下在卓的命令下已經從屋後繞過,與外面的曜形成包圍圈,全面殲擊安德魯及其手下。
穿過樹林,七拐八繞,到了一處空曠的地方,只聽一陣螺旋槳的聲音,一輛直升機停在空地上,他們四個人先後上了直升機。
“這是你們的手機。”向愷默像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裡把他們三個人的手機一一掏了出來。
絮兒驚奇地問,“你是怎麼做到的?”
向愷默得意一笑,故作神秘,“這可是我的看家本領,不能說哦。”
不說拉倒,說不定是第三隻手做的,絮兒噘了噘脣,瞄了眼曾玄銘,想不到這傢伙看到那些危及到生命的槍戰一點都沒被嚇住,倒顯得處變不驚,與卓配合默契,這種異於常人的膽量教她不得不佩服。
鄭卓的手機卻在此刻響了起來,見他邊聽電話邊皺眉,“嗯……什麼時候的事?……我知道了……先封鎖消息……”
沒來由有種難以形容的不安,絮兒原來逃脫後的好心情,不禁慌亂了幾分,“是不是史露雪……”
他沒有否認,靜靜看着她,“醫生說她突然吐血了,很有可能是內臟出血,具體情況還不清楚,正在搶救。”
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這樣?她的手猛然一抖,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他嘆息着把她摟入懷裡,“不要擔心,還在搶救,她還有救。”
“我們趕緊去醫院。”曾玄銘臉上飄着嚴肅的神色。
鄭卓看了他一眼,隨即吩咐駕駛直升機的手下調轉方向,其實他沒有告訴絮兒的是,貝爾在電話中說,史露雪的情況不容樂觀,醫生希望他們做好心理準備。
一行人火速趕往醫院,在搶救室外貝爾等在搶救室外,“醫生正在搶救。”
絮兒焦急地盯着搶救室的門,“卓,你說要不要通知淺淺來嗎?爲什麼我有種不好的感覺?”
“又說傻話,先坐下休息一會。”他撫着她快要打結的柳眉,輕輕嘆了口氣,“已經有人去打電話了。”
誰去電話了?她轉開視線看到曾玄銘正在不遠處打電話,是打給淺淺的吧。想到這些,她稍微安靜下來,聽卓的話坐在椅子上休息,焦慮地等待着消息。
時間在此刻猶如幾年一樣漫長,足足等了幾個小時,這才聽到搶救室的門開了,一名醫生走了出來,高聲問,“誰是病人的家屬?”
“我是,我是她女兒。”絮兒慌忙奔了過去,“醫生,她怎麼樣了?”
醫生面無表情地看着絮兒,“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病人搶救無效。”
史露雪死了……絮兒整個人有剎那間的閃神,但很快又鎮定下來,心裡一波/波涌上說不出來的複雜感覺。
看着蒙着白布從搶救室推出來的身影,此刻她的頭腦極度清醒,而且非常冷靜,“還是通知淺淺不要來了,再想辦法把人用車運回佰草村吧。”
曾玄銘似乎同意了,開始撥電話,去聯繫淺淺了。一旁的貝爾也在鄭卓的示意下去安排找車運史露雪的事。
鄭卓一臉擔憂地攬住她,她卻側頭扯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輕輕吸着氣,把頭靠在他肩上,“卓,我沒事,真的……我說過我不會哭,我也哭不出來……眼淚早就乾涸了……她心裡只承認淺淺這個女兒,我就是個她看不上的隨風飄的柳絮,雜草而已。我又何必掉這種無謂的眼淚……”
“我可不這麼認爲。”他在她額間落下點點輕吻,嗓音裡充滿感激和愛憐,“在我心裡你是特別的,你是我這輩子最寶貴的珍寶。”
她明白他的心意,隨即把臉埋在他懷裡,“我們回去吧,回熾闇,回我們住的房間,我的頭好痛,我想睡覺。”
“好,都聽你的。”他輕撫着她的頭髮,低聲吩咐着貝爾去訂機票。
突然有一個女孩的聲音傳來,“請問你們誰是柳絮兒小姐?”
絮兒擡起頭,本能回答,“我就是。”
站在面前的是一名跑得氣喘吁吁的護士小姐,雙手遞過來碟片一樣的東西,“這是史露雪在臨終前要我幫着錄的,太匆忙了,用手機錄的,剛剛纔在電腦裡刻到了光碟上。”
“是給我的嗎?”她不敢確定,沒有伸手接,或許護士小姐記錯了,應該是給淺淺的。
護士小姐又往前走了一步,“是啊,她說給一個叫柳絮兒的女孩,你不是說你叫柳絮兒嗎?”
看着託在護士手裡的光碟,絮兒終於拉了過來,然後緊緊壓在掌心,冰冷的碟面一點點滲透到皮膚中。
接下來幾個小時,搭車去機場,上飛機,然後再下飛機,再坐車,反反覆覆折騰,回到熾闇的房間她已經困得說不出話來,倒在牀上就睡着了。
她做着好多奇奇怪怪的夢裡,有她小時候爲了掩飾頭髮的秘密而故意讓外婆梳很低的辮子,然後梳完後發現替她梳頭的人是史露雪……有她爲了考上大學,每天晚上挑燈苦讀的時候,往往到半夜,會有一碗香噴噴的麪條擺在自己面前,明明端碗的手是外婆那雙蒼老的手,可她一擡頭卻是另外一張面孔——史露雪……
霍然被連續的夢驚醒了,坐起身,一摸臉滿頭大汗,發現房間裡安靜得可怕,只有她一個人。
卓呢?卓哪裡去了?她頓時驚慌失措起來,掀開被子下牀時聽到外面隱約有說話聲,她拉開門,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