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不是太感情用事了,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絮兒有些自嘲地想,轉身下樓,史露雪的聲音卻在背後響起,“絮兒……”
聲音很輕,意外地帶着些顫音,絮兒從沒有聽到史露雪這樣叫她,平常爲了演戲給曾家的人看,史露雪叫她的名字時總帶着一些做作的味道,可這次不樣,史露雪的音調裡透着一點無奈和……矛盾。
高跟鞋踩在走廊厚厚的地毯上發出悶悶的響聲,“知道爲什麼我生下你到現在,我一眼都沒有去鄉下嗎?因爲我討厭你。”
這樣直白的話,帶着濃濃的數落和恨意,絮兒一點也不驚訝,平淡地回過頭,“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不明白,你爲什麼恨我?或許你恨的人不是我,是另一個給了我生命的人。你恨我爸爸……”
“住口!不要提他,不要提那個早該下地獄的惡魔……”史露雪的臉突然變得有些扭曲,她捂着耳朵像是聽到什麼恐懼萬分的事,不斷後退,一直到退到牆根。
絮兒愣住了,她沒想到自己史露雪這麼恨爸爸,一時間千百種猜測在腦海裡飛馳而過,忍不住問着,“我……爸爸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我想知道他的名字,他住在哪裡?他結婚了嗎?他爲什麼不來看我?”
“不要問,不要問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史露雪的情緒幾乎失控,突然跑了過來,一把推開站在樓梯口的絮兒。
看着彷彿一下子受到嚴重刺激的史露雪,絮兒跌坐在地上,遲遲迴不過神來,史露雪的反應簡直太反常了,這下更加肯定曾經在史露雪和爸爸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爸爸是酒鬼或是賭徒?他是不是經常喝醉了酒或是賭輸了錢就打史露雪,所以史露雪纔會恨他,不想提到他的名字?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真相到底是什麼?絮兒怔怔着下樓,腦海裡亂哄哄的,一時間所有的猜測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
幫淺淺補習到了八點,傭人準時來敲門說是開飯了,淺淺把筆一扔直嚷嚷着肚子餓死了,拉起絮兒跑下了樓。
飯桌上,絮兒埋頭若吃,中午的兩個番茄早就在肚子裡沒影了。淺淺沒精打采地垂着頭,有一筷沒一筷挑着碗裡的米粒,不用猜都知道是因爲某個人不在而引起的。
那個魔鬼最好天天晚餐都不在,這樣她纔不會感覺到壓力,還有爲了淺淺好,那傢伙最好少出現在淺淺的面前,儘早扼止淺淺這種小女孩迷戀兄長式的幻想。
絮兒吃了八成飽,動作漸漸慢了下來,感覺到斜對面有一道視線的注視,她掃了眼曾玄銘,那傢伙老是一個勁盯着自己看,沒看過肚子餓的人吃飯麼?
她不雅地翻了個白眼,沒想到曾玄銘那傢伙輕輕咀嚼着食物,反倒揚起眉浮現出一個溫和的笑臉,而他們的“眉來眼去”瞬間引起了曾老爺子的關注,“玄銘,怎麼今天沒見你跟絮兒出去約會?該不會真是小倆口真在鬧彆扭……”
絮兒正在低頭喝湯,差點沒被“小倆口”這個曖昧的詞嚇得把嘴裡的湯噴出來,她抽了面紙捂起脣咳嗽着,曾玄銘這隻狐狸絕對是故意這樣做好引起曾老爺子的注意。
“老爺,二少爺回來了。”管家走進來報告。
淺淺剛剛還死寂沉沉的臉轉眼陽光普照,高聲吩咐女傭趕緊佈置碗筷。
唉,淺淺這個小丫頭的心思真是不知道怎麼說纔好,絮兒咬着筷子嘆了口氣,挑起碗裡寥寥無幾的幾顆米,幾乎是一粒一粒往嘴裡送。
眼角的餘光瞄到那個身影悄無聲息地坐到淺淺的對面,這麼長時間她似乎在曾宅裡看出了這兩兄弟的異樣,曾玄銘好象儘量扮演着溫和的乖寶寶角色,而鄭卓那傢伙更多的是沉默,可正是這種沉默,總讓曾老爺子對他另眼相看,時常沒話找話說,譬如現在。
“卓亞,你剛坐上總經理的職務,工作忙到現在纔回來,有什麼不懂的地方你和玄銘這個哥哥多溝通溝通。”
曾老爺子故意把“哥哥”這個詞加重了語氣,看來這兩兄弟在曾氏暗中暗爭暗鬥的事已經傳到了老爺子的耳朵裡,他也有些坐不住了。當初他讓鄭卓進駐曾氏可能並沒有想到這兩兄弟會鬥得這樣厲害,只以爲會共同管理好曾氏。
“嗯,我會的。”低沉的嗓音吐出和氣的音量完全找不到一絲破綻,曾老爺子縱使有話也不好再說什麼。
把最後一顆米粒掃進嘴裡,絮兒正想推開碗筷,突然耳尖地聽到曾老爺子饒有興致地提起關於盛天的事。
“玄銘,盛天收購的事進行得怎麼樣了?”
“我已經拿到百分之十一的股份,唐盛集團尹洛寒得到了百分之九,還有百分之三十被人買走了,現在我們和唐盛兩邊的人都在找這個百分之三十的下落,可是一直沒找到,我有種預感,對方這樣神秘,我們一點對方的資料都沒有,可能盛天會落在這個人的手裡。”
曾玄銘或是曾老爺子千方百計想要收購的公司被某個人輕易就得手了,絮兒看着坐在曾玄銘身旁的鄭卓,他不緊不慢地咀嚼着嘴裡的食物,一副事不關己,置身事外的模樣。
這個魔鬼僞裝的功夫簡直無懈可擊,要不是她事先已經知道,肯定也會被他騙了。忍不住盯着那張若無其事的俊容企圖找到些異樣的痕跡,手臂被輕碰了一下,淺淺奇怪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