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絮兒發現自己又窩在他懷裡,只覺得被嚇懵了,明明她昨晚睡的時候是背對着他,而且是儘量睡在牀沿。
怎麼會一覺醒來變成了這樣?心裡頓時一陣懊惱外加忐忑,她可不認爲是這個一向討厭自己的魔鬼抱她的,一定是自己睡相太差,夜裡感覺到冷了,尋找熱源,所以才鑽到他懷裡的。
她急忙挪移向牀沿拉開距離,卻發現他身上的被子全被她的動作拉走了,瞬間露出了凌亂浴袍下古銅色的緊繃胸膛。
她紅了臉,惴惴不安地觀察着他的臉色,他俊容上高深莫測,看不出什麼表情。
手機開始在嗡嗡震動,他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長臂伸向牀頭櫃,高大的身形靠在牀上接電話,大概是從大洋彼岸打過來的,講的全是英文。
“肯尼思,什麼事?……嗯……你這幾天到中國來一趟……唔……貝爾會去接你……”
肯尼思是誰?這個疑問只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她看上眼身上的睡衣還完好無損地穿在身上,急忙捨棄被子下了牀,反正與他有關的人和事她也不感興趣,一頭鑽進了洗手間。
她梳洗完出來他還在講電話,看他微蹙着眉頭,似乎有什麼棘手的事。
垂眸講電話的俊臉突然瞥了她一眼,她注視的目光被逮了個正着,扭過臉去拉開衣櫃,要穿什麼好呢?
面對着滿櫃的衣服,她一時傻了眼,還是穿自己的衣服,心底有個聲音在說,柳絮兒,難道你忘了嗎?過去他是怎麼對付你的,難道僅僅因爲他給你幾件名牌衣服,你就被他收賣了嗎?那些傷痕還在,並且永遠也不會癒合。
她撥開那些名牌衣服騰出一點空間,拉開行李箱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掛上去,這些雖然是舊衣服,但至少是她自己打工的錢買來的,在她心裡是無價的。
他今天的電話似乎特別多,一頓早餐,起碼有三個電話,她吃着碗裡的鮮果西米露不由又擡眼看着對面的身影。
把自己面前的早餐吃完了,已經七點了,她今天早上還有課,不禁有些焦急,頻頻看手機上的時間,可那個傢伙還在講電話。
她只好低頭開始給同學發短信,教授點名的時候替她遮掩一下,然後她再偷偷溜進教室。大指指才按了幾個字,低沉的嗓音從頭頂傾泄而來,“你今天不是要去上課麼?可以出發了。”
他怎麼知道她今天上課?她眨巴着眼睛仰起臉看他,他俯下身拉起她,筆直地走出餐廳,僕人恭敬地替他們拉開門。
“主人。”貝爾替他們拉開車門,鄭卓示意她先坐進去,她乖乖是照做,耳邊傳來貝爾壓低了的聲音,她零零碎碎聽了一些。
“父親肯尼思要來……查到這幾個人的身份……據可靠消息是受了戴維森的指使來找人……至於這個人的性別、身份、年齡和背景目前還沒有查出……”
絮兒咬起脣,想起剛剛在臥室裡好象聽到的就是“肯尼思”這個人名,想不到他是貝爾的父親,一瞬間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裡連接起來了,她想捕捉,卻一閃而逝。
黑亮的賓利車駛出了熾闇,她盯着窗外不斷倒退的樹木,不時有清脆的鳥叫聲從樹林深處傳來。
她見他正在閉目養神,不禁想打開車窗,呼吸一下早晨的清新空氣,但試了幾次發現好象上鎖了,撇撇脣,真是大驚小怪,難道還怕她會跳車不成。
“最好不要隨便開車窗,有的時候會從林子裡飛出子彈。”磁性的嗓音帶着絲絲涼意突然鑽進了耳朵裡。
她張了下脣,以爲自己聽錯了,扭過頭看他,“怎麼可能?林子裡怎麼會有子彈?”
“這裡方圓幾十裡全是熾闇的範圍,總有些意圖不軌的人想進入熾闇總部,所以四周設下了必要的防禦措施。”
他說得輕描淡寫,她卻聽得脖子後的汗毛根根直立,單想着從樹林裡飛出子彈的情景,她便想起了那次他與安德魯的槍戰,驟然間一陣毛骨悚然。
不禁用手撫摸着車窗,這麼說這不是普通的窗戶,而是具有防彈功能的車窗。
絮兒被嚇得不輕,直到車子駛進了市裡才稍稍緩過神來。
“怎麼沒穿那些新衣服?”他皺起濃眉,盯着她身上洗得發白的牛仔褲。
她看着窗外,躲開他不悅的注視,“我習慣這樣穿,比較舒服。”
他利劍般鋒銳的視線彷彿直直投射到她內心,嗓音凌厲異常,“因爲你抗拒的是我,所以你不喜歡那些衣服。”
她屏住呼吸,握緊揹包帶沒有吱聲,既然被他看穿了,現在反駁只會讓他更惱火。
她滿以爲接下來他會發火或是懲罰她,但他沒有,他只是沉默着盯着她,脣邊扯出一抹自嘲的冷笑,這種笑若隱若現,很快便被冷漠冰寒的表情覆蓋住了。
車子靠近學校大門口停了下來,看着她低頭下了車,關上車門,銳利深沉的瞳眸牢牢鎖着嬌小的身影走進人來人往的校門。
膝蓋上的手緊緊握起,直到指關節泛白,原以爲他迷戀的只是她的外在,她的身體,可是他剛剛發現自己好象變得越來越貪婪了。
除了白天,從傍晚開始到第二天的清晨,她一直寸步不離地待在他身邊,然而這些似乎已經無法滿足他越來越空虛的心,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她的心裡也有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