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玲告訴了我一件事,閔早晨沒去上學,天黑後纔回來,她問他幹什麼去了,他沒說。
伊玲告訴我,閔弄回了一種草,沒見過。
我沒說話,進了閔的房間,他在學習。
“今天爲什麼沒上學?”
“我累了。”
我沒再說什麼,閔這孩子不想說的事,你想問出來,那是不可能的。
“以後別這樣了,好好學習,去大城市,會讓你見識到更多的東西,你的命運就會完全的改變了。”
我從閔的房間裡出來,我就感覺到了一種異樣,說不上來,我並沒有看到伊玲所說的什麼草。
第二天,閔上學,我和伊玲進了閔的房間,從鋪下面翻出來了三根草來,我一看就知道那是笢草,造笢人用的,我就大驚失色,這種笢草是相當難找的,而且是在深山裡,閔竟然只有了一天的時間就找到了,他既然知道笢草,那麼來說,就應該是知道笢人是怎麼造出來的,我想到這兒,渾身已經全是汗了,看來閔回來,並沒有改變,只是越走越遠了,我一屁股坐到牀上,不說話了。
轉眼就到了四月底,縣城又出現了兩起丟器官的事情。
整個縣城立刻就緊張起來,看來笢人又回來了,老愛給我打電話說,麻煩看來是來了,這回笢人看來要衝我們兩個來了。
其實,那天本來是定好要開龍棺的,可是因爲閔出現了這事,那黑棺又吊回了井裡,埋上了,只是沒有埋那麼深,等着有機會再開棺。
誰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突然就出現了這樣的禍事,警察首先就是找到我們。
老愛也就坐巫找笢人,根本就找不到了,老愛就知道,恐怕笢人也有了這種防備了。
首領合也是臉色蒼白,他對笢人有着一種天生的害怕,也不知道這是爲什麼,看樣子笢是一定見過笢人的,不是這個,也看到了發生了什麼事,他纔會這樣。
全城的警察滿城的搜索,這根本就不可能找到。
我想,下一步就是衝着我和老愛來了,他先是警告我們。
老愛去部落找首領,問有什麼辦法沒有?
首領很久不說話,他在考慮着一個問題,就是說,他知道有辦法,但是他在考慮着一個要不要說,說了會怎麼樣的問題。
首領最終還是說了。
“閔可以。”
我當進差點沒倒下。
“閔是昔的兒子,昔是我的女兒,我們部落是這樣,三歲孩子就扔到山裡,靠自己掙扎着活着。但是,畢竟是昔的兒子,我們要讓他活下來,就在三歲前,讓一個笢師造了笢人,保護着閔,沒有想到,閔和笢人竟然能相處到一起去,在笢師死後,笢人告訴他笢師的一本書,閔天賦過人,那本書他竟然全背下來了,然後就毀掉了。”
我是我所沒想到的,看來首領合也說了謊話,什麼笢師消失了幾百的年了。
老愛的汗出下來了,我心發慌,第一次這麼慌,我想,閔看來比我想得走得要遠得多了。
我們回去,我和老愛商理着,要不要問問閔怎麼辦?
老愛也猶豫了,半晌才說。
“看來閔就是這種命運了,無法改變了,問吧,如果他能做到把笢人控制住,也算是救了很多人,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了。”
晚上,我把閔接到老愛家裡,我問了閔。
“我看到你房間裡的笢草了,我也知道,你腦袋裡記着一本關於笢師造笢人的書。”
閔竟然沒有什麼表情上的變化。
“沒錯,但是我不確定,我可以控制住笢人,我也不確定我能造出笢人來。”
“現在是讓你想辦法,把這個笢人找到,控制住,而不是讓你再造笢人,笢人就是詭異,邪惡的東西。”
“我確定不了,那本書上確實是記載了笢師怎麼招喚笢人,怎麼控制住笢人,但是還有很多地方我理解不了。”
“我可以幫你。”
“我不會把這本書裡面的內容告訴任何人的,不過我可以試一下。”
我感覺到渾身發冷,看來閔在巫師和笢師方面是有着比常人強的能力。
“我會在三天後告訴你,我可以不可以控制住笢人。”
閔回家後,我就琢磨着,這事怎麼辦。
我沒有想到,第二天老愛打電話來說。
“昨天笢人來了,我沒有抓住機會,他告訴我,後天就讓我丟掉身上的一件東西,而且你也是,他讓我們坐巫,看看到底誰的能力強大。”
我腿軟軟的,走在街上,總是在摔倒,我不得不扶着樹站住了。
這是我沒有料到的,事情會來得這麼快,這事就是告訴警察也沒有用,笢人是神出鬼沒的,基本上沒再抓住笢人的可能了。
我晚上告訴了閔這件事,那就是讓他提前。
閔半夜叫我,我進去他說。
“明天我去那邊,我守在那兒,你也去。”
我想,但願這事能成功,不然,不管是我和老愛誰丟了什麼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你說丟根手指頭,那到是沒有什麼了,如果心丟了,你說還有活嗎?
第二天,我帶着閔過去,老愛給弄了好吃的,喝啤酒,等着笢人的出現,看老愛的表情,大概生死都無所謂了。
老愛的意思是不太相信一個孩子,當然,我也心裡存着這種心思,閔能行嗎?
半夜,閔就比劃了一下,不要動。
笢人真的就來了,進來就撲到了老愛的身上,閔反應了一下,竟然沒有動,笢人跑了,我看着閔,這是什麼意思?
“跑不了。”
閔跟着就出去了,沒讓我們跟。
老愛的心丟了,可是竟然沒死,他接着喝啤酒,像什麼事沒發生一樣。
“你還有心喝酒?”
“我沒心了。”
我才意思到,原來心丟了竟然死不了,就是沒心的那種了,什麼事都不想了,只幹自己喜歡的事。
我勒個去,這個太邪惡了。
我緊張得不行,不知道心丟了之後,還會發生怎麼樣的事情。
閔快天亮的時候回來的,拿着黑紅相間的一個盒子。
“老愛的心呢?”
“回去了。”
老愛喝大了,睡着了,我愣愣的。
“我抓住笢人,他就把心歸還了,還沒得空吃掉。”
“我沒看到。”
我不太相信。
“你看到了那笢人也不叫笢人了。”
“你打算怎麼辦?”
“回家,我有我的辦法,我要在我的房間裡呆上一天,你幫我看好門。”
我和閔回家,天亮了,我就守着門那兒,伊玲緊張。
“沒事,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我心裡沒底,擔心老愛的心到底回去沒有,老愛本來就心大,這心再丟了,那老愛不一定會瘋到什麼程度了。
老愛九點多來的,告訴我,他的心在跳,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後告訴他,昨天發生的事。
老愛愣了半天說。
“沒有想到,這小子還真行,我還以爲我是死定了,笢人恨我們,首先拿的就是心,心丟了,他吃掉了,一個月後,我就死了,沒有一點希望了。”
我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晚上,閔纔出來,晃着出來的,我一下就扶住了。
“沒事了。”
閔手裡拿着三根發着暗紅的笢草,那是他把笢人變回去了。
“其實,他就是一根笢草,笢草是邪惡,可以讓人制幻,不懂的人就會出問題,當然,也加了巫術,纔會這樣。”
閔說完,就吃飯,然後就睡。
老愛直搖頭,他回家後,我進去看了閔幾回,沒有什麼事,我也睡了。
早晨起來,閔竟然不見了,連同他自己弄來的三根笢草,一共是六根笢草不見了。
閔沒有老實幾天,這大概就是部落里人的野性,恐怕是一時半時的難以改變了。
我又開始找閔,老愛不讓我找了,說他想回來的時候自然就回來了。
我還是擔心閔,其實,我知道他應該沒有事,他不同於我們這小縣城裡的孩子,他是經歷過生死的人,甚至殺過人,這都不是太好說的事。
他們三歲被扔到野外,適應者生存,最終留下來的不過就是三四,這也是部落爲了生存,擇優而選。
我也不再找閔了,他已經把我們的生活弄亂了,伊玲雖然沒說什麼,擔是我給安波的愛太少了。
那天我帶着她們去省城去玩,那一天是快樂的。但是,我沒有想到,我會在省城的街上看到了走着的閔,這讓我太意外了,他竟然能跑到這麼遠來。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停下車了,我叫閔的時候,他已經沒有影子了,他大概早就先看到我了。
伊玲看到我猶豫了說。
“去追他。”
“算了,閔也許本身就不是我們這個家庭中的一員。”
閔的作法讓我十分的傷心,可是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不知道還能勸回閔不了,我想閔那是骨子裡的東西。
部落對閔的影響是致深的,那是從根上來的,就是一根小苗子一樣,從小就澆上那樣的水分。
伊玲也看出來了我的傷心,可是那終究是沒有辦法的。
我問老愛,有什麼辦法可以讓閔徹底的改變嗎?老愛搖頭,其實他也是非常的傷心。
我不知道閔會幹什麼來怎麼樣的事情來,這讓我十分的痛苦。
閔我也慢慢的放棄了,我再看到閔的時候,已經是七月份了,他回到了縣城的街上,每天都在縣城裡轉,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我試圖和他說話,勸他,他都冷冷的。
我傷心,但是我還是放棄不了,時常的遠遠的看着他。
高爾重因爲這事,抽過閔一個嘴巴子。
“你知道,你爹多傷心嗎?每天就爲了你的事,很少笑了。”
可是不管用什麼辦法,都無法改變件這件事。
我沒有看到閔哭過,我懷疑他到底會不會哭,也許從小就哭得太多了,他已經不需要再哭了。
我去老愛那兒喝酒,從來不提閔,我們誰都傷不起了,也是太傷心了。那天我提到了棺材的事,老愛說。
“我也琢磨着這事,那黑龍木的棺材到底是誰的呢?如果沒有什麼問題,我就弄到巫墓裡去,將來當我的棺材用。”
老愛的想法總是讓我覺得怪怪的。
“你想得太早了,也是太多了。”
老愛瞪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