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你同我說的隆科多的事情,我想了想……”勤政親賢殿中,胤禛看着難得能來一趟的靜慈,一時覺得有些詫異。自己有多久沒在這裡見到她了?從入了年來她幾乎就一直處於病着的狀態,病情反反覆覆到了換季的時候更是嚴重。允禮本說要帶她去小湯山泡溫泉,最終也是因她病着而不能成行。素日勞碌地帝王親自將熱茶遞到她手中。”隆科多做事雖有時會有失分寸不知好歹,但大事上還是穩妥的,我已傳至命他去辦此事,過幾天就走。”
她現在處於怕冷又怕熱的狀態,坐在椅子上打了個哆嗦,抱着個手爐說道:“我就是那麼一說,四哥既然答應了,那就謝過四哥給我這個面子了。”
看着她這副模樣,胤禛臉上的擔憂愈深,轉而對蘇培盛說道:“過幾日就擺駕回宮吧,宮裡暖和些,瞧把她冷的。”
“圓明園裡四季都能看到花開美景,怨我,掃了四哥的興致。”她淡淡笑道。心事了了,她的心思也能放下些了。”這一年來沒少讓四哥爲我操心,又怎麼好意思讓四哥再讓這麼多人陪着我一起折騰。”
胤禛卻搖了搖頭:“哪裡的話,就算你不是病着的,到了時候也是要搬回宮裡的不是,你又從何而來的這話。”看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案上的那些奏摺上,他想了想,終還是說道:“老八、老九都已經死了,這事兒你知道嗎?”
“怎麼死的?”知不知道,此時都要當做不知道,她的臉上盡是震驚和詫異。
……胤禛反覆打量着她的神色,似是真的不知道的樣子:“暴斃。”一前一後,死的這麼湊齊,讓他覺得不太敢相
信。哪兒有這樣的,連死都死的這麼巧合?”靜慈……”
她卻只是嘆了口氣,看着殿外已紅的楓葉和開得正盛的秋菊,喃喃道出了幾個字:“秋盡了。”歲月春秋,又是一朝,這短短不到兩年的功夫,死了幾個人了?還要再死幾個人纔算夠?”我知道四哥要問什麼,可是我不想答,所以四哥也就別問了。”
胤禛沉默了許久,最終卻只能嘆了口氣:“……果然是你……”除了她,如今還有誰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輕而易舉地動手除去他本想永久圈禁的人。”你讓我把隆科多派到邊境去,是因爲怕他成了第二個年羹堯吧?靜慈……連外人都知道,兄妹之中你最像我,從小到大,連允祥都不一定能猜透的事情你都能猜透,這次怎麼糊塗了?”胤禛此時覺得懊惱,她明明是猜透了的,也明明是懂他執意如此的原因的,卻又爲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揹他意而爲?他以爲,就算天下人皆不懂他,也至少能有一個她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可是如今……”你給朕滾回去!私見朝臣插手朝事,罰你閉宮思過一個月。蘇培盛!”他越想越氣憤,開口叫來蘇培盛去傳旨。
她卻是一副早就料到的樣子,多一句話都未同他爭辯,行了個禮,說了句:“臣妹告退,轉身就真的走了。”
“皇上……這……”侍奉了這麼多年,見着皇上與公主動怒還是頭一次。上次公主被禁足,是因爲皇上不願她搬出宮去住,這次倒好,是真真正正地動了怒說要讓公主禁足。
“還不去!”胤禛又強調了一遍。蘇培盛忙匆匆去傳旨,卻聽到皇上又開口叫住自己:“只是禁足思過,誰敢以此剋扣公主
食俸藥膳,一律重罰。”蘇培盛令命退下,這對兄妹,以前那麼多年都能過的好好的,可是怎麼到了現在,本應是一切太平的時候,反倒天天鬧得這麼兇?
而另一邊,荷香一臉愁容地看着坦然坐在殿中飲茶翻書的女子:“公主怎麼還能有這樣的好興致?禁足啊,這次是真的被皇上禁足,跟上次不一樣,主子這次可是被皇上把條條框框的罪責全羅列了出來啊……侍奉君側數十年,主子可還是頭以此被這麼罰呢。”
“罰又怎樣?”她的心情甚至比平日還好上幾分,並沒有被禁足而影響到,“皇上不過是發現我唬了他,讓他已經傳旨下去無法收回,纔會這麼惱火罰我禁足而已。連期限都定了,可想而知算是罰的輕的了,否則依四哥素日的脾氣,還不得直接扒我一層皮?如今我想辦的是都辦成了,他再怎麼罰我我都無所謂了。反正宮中上下所有人都知道我身體不好,若是我真出了什麼事,第一個生氣發火的還是他。”胤禛把她的脾性拿捏得死死的,她卻也把這位四哥的那根軟肋握得牢牢的。四哥,其實我還是蠻開心的,這麼多年,我仍是你最不容人觸碰的那根軟肋,哪怕是要罰,也要是在你的控制範圍之內。
“清靈。”她輕聲細語地叫住一旁正在給花几上的花澆水的清靈,“你讓人把園子裡的落葉掃一掃,這眼見着秋天也快要到頭了。秋盡花落,用不了多久,就又是新的一年了。”這新的一年,四哥的朝堂就應有新的景象。所以,無論四哥怎麼罰她,該做的事情她還是要做的,那幾個人留不得。而隆科多……她自信,讓他離開京城,遠比在京中安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