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護短~

在我的勸說之下,直接毆打忽乎的雅克、狼刺等人全都在赤魯溫的安排下,於當晚離去,處理完這件事情以後天色已經放亮。

我獨自在書房內調息靜坐,默運無間玄功行走周身,身體的疲憊在不知不覺之中悄然散去。睜開雙目,才發現綠珠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我的身邊,我微笑道:“起得這麼早?”

綠珠輕聲道:“雅克大哥他們幾個是不是已經走了?”

我點了點頭,有些奇怪道:“你怎麼知道的?”

綠珠幽然道:“剛纔烏庫蘇的律令官帶手下過來要人,我剛巧在花園中散步。”

我笑道:“他怎麼說?”

綠珠道:“忽乎的左臂和肋骨多處骨折,傷勢很嚴重,博貼爾叔叔就這麼一個兒子,這口氣恐怕不會輕易嚥下。”

我淡然笑道:“雅克他們也是一時激憤才傷了他,最多我跟你去他府上當面致歉。”

綠珠嘆了口氣道:“博貼爾叔叔和我父汗相交莫逆,對我向來也是極好,發生了這種事情,我也很難面對他。”

我笑着將綠珠攬入懷中:“傻丫頭,那忽乎不是好好地活在這世上嗎?這混蛋不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想強暴那叉塔族女孩,雅克他們也不會做出如此過激的行爲,這種人活該給他一個教訓。”

綠珠輕聲道:“在北胡女子年滿十二歲便會被視爲成年,況且那叉塔族女子本來就是青樓中的歌妓,強暴這兩個字無論如何也談不上的,再說現在她現在已經否認忽乎要對她不軌,現場的其他人也沒有看到忽乎做出過分的舉動。”

我冷笑道:“我見過那名女子,分明還是一個孩子,至於她否認昨晚的事情,再正常不過。博貼爾在北胡位高權重,豈是她一個小小歌妓敢去得罪的。”

綠珠道:“這件事我們究竟該怎麼辦呢?”

我微笑道:“雅克他們現在已經離開了烏庫蘇城,他們闖下的禍自然由我承擔,你帶我去博貼爾的府上,我向他當面解釋清楚。”

博貼爾的知斤家族在北胡的勢力相當強大,世代皆在北胡朝中擔任要職,博貼爾本人更是北胡的一代名將,和拓跋壽繕當年一起東征西討,位北胡開創了大片的版圖,戰功彪炳,即便是拓跋醇照對他也是禮讓三分。

我從綠珠的口中知道,博貼爾爲人剛正不阿,疾惡如仇,可是一生只有忽乎這一個兒子,所以對忽乎寵愛之極,養成了忽乎嬌縱蠻橫的性情。

博貼爾的府邸位於烏庫蘇城西,整座府邸佔地面積並不是很大,外部建築也是樸素異常,正如綠珠所說,他爲人節儉,生活樸素,深得北胡衆臣的敬重。

如果不是門上匾額上書寫着大元帥府四個大字,我很難想像便是這一座簡樸的府邸內居住着手握北胡兵權的兵馬大元帥。

我將綠珠從馬車內扶下,向陪同我前來的阿東道:“你在門外等候,沒有我的吩咐,絕對不可以進來。”

阿東點了點頭,指揮車馬停在一旁。

我和綠珠緩步走上臺階。

那老僕笑着躬了躬身子:“老僕蒲度坦參見公主殿下駙馬殿下!”

綠珠溫婉笑道:“管家爺爺,你怎麼親自站在門口啊?”

蒲度坦笑道:“啓稟綠珠公主,主人一早便讓我在這裡等候,說今日公主和駙馬必然前來。”

我心中不覺一怔,難怪博貼爾直到現在都沒有出面,他早就估計到我的動作。看來此人在剖析別人心理方面有一定的過人之處,心中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北胡元帥又多了幾分重視,看來此人並不好應付。

蒲度坦在前方引路,我們緩緩跟在他的身後走入元帥府中。府內的佈置更加尋常不過,除了一個小小的花園,再無其它多餘的裝飾,這種府邸只能讓我想起寒酸兩字。

府內的僕人並不多,花園的角落之處隱隱傳來虎嘯之聲,兩名傭人從我們的身邊經過,牽着兩頭小羊向角落處走去。

蒲度坦解釋道:“主人飼養了兩隻猛虎,現在正是他們進食的時候。”

綠珠笑道:“是當年那兩隻小虎崽嗎?”

蒲度坦點了點頭,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那兩隻虎崽現在都成了身軀龐大的猛虎,食量驚人,我們這些下人加起來都不如它們兩個能吃。”

我心中暗笑,着博貼爾生活之中最大的奢侈品便是這兩頭猛虎吧,轉念一想,他的兒子忽乎纔是最大的奢侈品,此子給博貼爾造成的損失遠勝於這兩頭猛虎。

來到客廳,蒲度坦招呼我們兩人先落座,又讓下人爲我們奉上酥油茶。這時我聽到廳外傳來腳步聲,擡頭望去卻見一位身材高大的胡人緩

步向客廳走來,他一頭花白的長髮編起兩條粗大的辮子垂在寬闊的肩頭,兩條花白的長眉凝結在一起,隱泛藍光的虎目不怒自威,棕色鬍鬚蜷曲在腮邊頜下,他的腳步充滿力度,每一步的距離幾乎相等。

我和綠珠慌忙站起身來,綠珠親切道:“博貼爾叔叔!”

博貼爾虎目有些溼潤,張臂抱住綠珠,充滿慈愛道:“我的好孩子,你總算回來了。”從他的眼神之中,我可以判斷出,他對綠珠的疼愛的確發自內心。

綠珠想起故去的父汗,忍不住哭泣起來,博貼爾輕聲寬慰下,她方纔止住了哭聲。

綠珠挽住我的手臂將我介紹給博貼爾:“博貼爾叔叔,這便是我的丈夫龍胤空!”

博貼爾深邃的眼眸上下打量了我數遍,彷彿一直想看透我的內心。

我用北胡人特有的手勢行禮道:“胤空參見博貼爾叔叔!”我所以這樣稱呼他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這樣的稱呼可以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也許可以消除博貼爾對我的一些敵意。

博貼爾冷冷道:“駙馬殿下折殺老夫了,我博貼爾何德何能敢做你的叔叔?”

我早就料到他會對我這樣回絕,心中沒有感到任何的尷尬,微笑道:“您是綠珠的長輩,自然也是我的長輩,胤空對博貼爾叔叔的威名仰慕已久。”

輪到臉皮功夫我自然可以躋身高手之列,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博貼爾即便是心中再生氣,可是看在綠珠的面子上也不好當場發作。

“綠珠,你坐吧!”他只招呼綠珠坐下,分明是存心給我難堪。

我裝作渾然不覺的樣子,也在綠珠的身邊坐下,綠珠握住我的手,我心中不覺一暖,小妮子倒是善解人意,這樣的舉動是向我表明和我共同進退。

綠珠輕聲道:“博貼爾叔叔,忽乎哥哥的傷勢怎麼樣了?”

提到這件事,博貼爾的面孔頓時冷淡了下來,目光之中掠過一絲難忍的痛楚,他的目光向我望來:“左臂骨折兩處,肋骨斷了三根,現在仍然是痛不欲生,駙馬的手下果然厲害,出手真的夠狠!”他說到憤慨之處,難忍心中憤怒,手掌在身邊的茶几上重重擊了一下,他雖然竭力抑制自己的力道,可是那茶几仍然‘喀嚓’一聲從中折斷。

蒲度坦慌忙過來收拾。

綠珠道:“博貼爾叔叔,這件事其中恐怕有些誤會,這次我和駙馬一起過來,便是想向你解釋。”

博貼爾冷冷道:“綠珠,你知道,我有十七位女兒,卻只有忽乎這麼一個兒子,他是我們知斤家族未來的繼承人。所有人都知道我在寵他,縱容他,他的確做了不少的壞事,可是無論他幹了什麼,我這個做父親的都會爲他做出補償。”他犀利的目光盯住我道:“忽乎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傷害!”他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肯定會對兒子袒護到底。

我淡然道:“元帥知道你兒子昨晚要做什麼事情嗎?”

博貼爾點了點頭道:“我說過忽乎做的事情,我自然會爲他做出補償。那名叉塔族女子已經答應嫁給忽乎!”

“什麼?”我心中不覺一震,博貼爾竟然將事情做到了這個份上,昨晚雅克和狼刺的義舉豈不是變得多此一舉。

博貼爾冷笑道:“我兒子和未來兒媳之間就算髮生什麼事情,也輪不到外人過問,你的手下部分青紅皁白將我的兒子打傷,這筆帳該如何算?”他咬牙切齒道:“我博貼爾從不仗勢欺人,可是有人傷害了我兒子,我決不答應,這件事你要給我一個交待!”

我看到博貼爾如此護短,知道再說下去也沒有什麼效果,將手中的木盒放在茶几之上,起身道:“裡面是續骨生肌的良藥,元帥如果想您的公子儘快康復,嘗試一下,倒也無妨。”

博貼爾怒道:“你的手下呢,難道打完我的兒子就這麼算了?”

我淡然道:“我已經將他們送離了北胡,有任何事情,我龍胤空自然會替他們擔待!”

我拉起綠珠的手臂,向博貼爾告辭道;“我手下做錯了事,我定會盡一切努力做出補償。”

博貼爾冷哼一聲轉過身去。

綠珠向博貼爾告辭後,隨我一起離開了元帥府。

走出門外,阿東迎了上來,關切道:“主人,有沒有什麼事情?”

我搖了搖頭道:“我將慧喬秘製的傷藥留給了他,不過這件事恐怕很難化解了。”

綠珠幽然道:“等到我見到六阿哥,讓他幫忙向博貼爾叔叔解釋這件事情。”

我微笑道:“這件事情還是等以後再說吧,反正我們很快就要離開北胡,以後和這位大元帥也不會有什麼聯繫。”

綠珠點了點頭,輕聲道:“我們還是回去準備一下,下午還要去父汗的皇陵前拜祭呢。”

黃昏時分,我和綠珠隨着負責招待我們的官員來到烏庫蘇城東的皇陵。整座皇陵建立在草原之上,綿延的綠野之上,一片雲石砌成的建築聳立在夕陽之下。我們在大門前下馬,以示對這位故去大汗的尊敬。

走進漢白玉砌成的大門,首先看到的是一座奔騰的駿馬雕塑。馬是北胡人所崇尚的圖騰,高揚的前蹄,飄灑的鬃毛,彰顯處桀驁不遜的民族性格。我不由得想起拓跋壽繕奔騰在草原、常年征戰、威震大漠的傳奇一生。

我扶着綠珠走過了牌坊,跨過長長的臺階,走上草地中一條白色的石路,兩旁全是高聳的石柱,每根石柱上面都刻有萬馬奔騰的圖案。道路的盡頭,乃是用巨大雲石砌成的五個相連的巨大蒙古包式建築,建築的頂端用鎦金裝飾,金色頂棚在夕陽下越發顯得耀眼而張揚。

最前方的廟宇中供奉的式拓跋壽繕的塑像,廟內的供桌式純銀鍛造,室內的酥油燈和香火萬年長明不滅。

拓跋壽繕塑像的後方是一幅北胡和東胡的地圖,這也是拓跋壽繕心中的遺憾,直到他死的時候仍然沒有能夠實現兩胡的統一。綠珠睹物思人,淚水不住流下。

我和她一起跪拜在拓跋壽繕的塑像前,綠珠顫聲道:“父汗……女兒回來了……”喉頭哽咽再也說不出話來。

按照本族的規矩,她將父汗生前親手爲她所結的長生結,在父親靈前焚化。

我恭敬地在拓跋壽繕的靈前上香,雖然我和這位岳父大人並沒有太多的接觸,可是對他在草原上的顯赫威名也早有所聞,在挑選繼承人方面比起昏庸的歆德皇不知要強上多少倍。

整座皇陵野按照皇室內的格局建成,兩旁有祭殿和偏殿,正中是寢宮,安放着拓跋壽繕的靈柩。

連接五座蒙古包的長廊內,牆壁上繪有拓跋壽繕英勇善戰的場面。按照北胡皇室的規矩,綠珠也沒有資格進入寢宮祭掃,我們在祭殿緬懷之後,才帶着悲痛欲絕的綠珠離去。

回到公主府,早有人在那裡等我多時。

來人是安蓉公主的侍女淑玲,當初隨主人一起嫁往北胡。

她按照禮節向我和綠珠跪拜,綠珠顯然還沉浸在悲痛之中,我讓下人將綠珠扶入內室休息,這才微笑道:“淑玲,可是我皇妹讓你過來的?”

淑玲笑道:“殿下猜得不錯,的確是公主讓我來的。”

我笑道:“我正想明天去探望皇妹呢,沒想到她先讓你過來送信了。”

淑玲道:“公主今晚在七巧樓設宴位平王殿下洗塵,我下午便過來通知您,可巧殿下配着王妃一起去掃墓了。”

我看了看夜空道:“現在是不是晚了?”

淑玲搖了搖頭道:“公主應該還未啓程哩,我們現在趕過去剛好能夠來得及。”

我點了點頭道:“好,你等我片刻,我沐浴更衣之後馬上隨你過去。”

北胡民風要比大康開放許多,女子婚後可以自由行動,安蓉能夠在皇宮外約見我,足見她在北胡的生活十分愜意,拓跋醇照並未限制她的自由。

本來安蓉也邀請綠珠一起前去,可是我看到綠珠悲傷的模樣,頓時打消了讓她同行的念頭,囑咐下人好好照顧綠珠歇息,帶上阿東隨着淑玲一起前往七巧樓赴宴。

許久未見,安蓉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轉變,我眼前的安蓉氣質雍容華貴,高貴不凡,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強烈的自信。

早在她未嫁之時,我便知道安蓉向來好強,如今她已經貴爲北胡皇后,可謂是得償所願,說起來她能有今天的地位還要多多地感謝我,如果不是我說服了歆德妃,她也不會順利地嫁往北胡。

安蓉身穿黑色貂裘,領口和袖口飾以漢族常見的精巧刺繡,金線勾勒出盤龍飛鳳的圖案,彰顯出她與衆不同的身份。

見到我走入房門,安蓉笑盈盈站起身來,嬌聲道:“胤空哥哥!”這樣的稱呼頓時拉近了我們彼此之間的距離,我這才留意到她的小腹微微地向外凸起,原來安蓉已經懷有身孕了。無論在任何的皇室中,懷上龍種都是進一步鞏固自身地位的有效方法,如果安蓉的這一胎是男兒,她北胡皇后的地位更加無可動搖。

我微笑道:“皇妹,不!現在應該稱呼你皇后娘娘了。”

安蓉溫婉笑道:“難不成我當了皇后,你便再也不認我這個妹子了?”

我哈哈大笑和安蓉相對而坐。

阿東和淑玲退了出去,安蓉親自爲我斟滿酒杯,輕聲道:“大汗生恐我不適應北胡的飲食,特地從大大康請來了三位御廚,我一個哪裡用的上這麼多的廚師,所以讓他們三個輪流當值,閒暇時間便給了他們銀子,讓他們在烏庫蘇城開了這座七巧樓。原意是想消磨一下時光,讓來北胡經商的漢人有個思鄉的去處,而我也可以經常聽到鄉音鄉語,沒想到這短短的一年時光,七巧樓竟然成爲烏庫蘇城內最興隆的酒樓之一。”

我笑道:“皇妹經商的水準也是一流,我這個座皇兄的自嘆弗如啊!”

安蓉笑道:“胤空哥哥又何必太過謙虛,大汗平日裡最爲讚賞的就是你,你在宣城做出的業績,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我淡然一笑,並沒有說話。

安蓉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端起茶盞道:“我已經懷有六個月的身孕,所以今日只能以茶代酒,胤空哥哥不要怪我。”

我笑道:“我剛剛進門便留意到這件事,正想恭喜你呢。”

安蓉俏臉微紅道:“等到這孩子生下來滿了週歲,我便帶着他回去省親。”

我連連點頭道:“到時候我一定去康胡邊境相迎。”

安蓉道:“在這裡什麼都好,就是有些牽掛母妃,自從離開大康之後,我還從未和母妃聯繫過……”她秀眉微顰,顯得憂愁無比。

我安慰道:“娘娘的身體向來康健得很,再說哪裡還有興王兄照顧,你根本無須擔心。”

安蓉點了點頭道:“聽說父皇曾經答應立你爲太子,可是爲何至今仍然沒有兌現諾言?”

一提到這個問題,我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無奈,低聲道:“或許父皇認爲我還不夠資格擔當這樣的重任吧。”

安蓉道:“胤滔哥哥雖然是和我一母所生,可是我卻知道他的能力遠在你之下,諸位皇兄之中只有你堪當如此重任,父皇怎會如此糊塗。”

我並不想跟安蓉談及皇位的歸屬,所以保持沉默。

安蓉似乎沒有覺察到我的意思,仍然道:“我曾經多次和大汗談論過此事,大汗也認爲大康的皇位由你擔當最合適不過。”

我心中暗道:“拓跋醇照恐怕最不希望我當上大康的太子,如果我能夠繼承大統,對他來說便會是最爲強勁的對手。”

我笑道:“說起來我有些日子沒有見到大汗了,他最近在做些什麼?”

安蓉幽然嘆了一口氣道:“終日忙於國事,父汗新喪,所有的事情都等着他一件一件地處理,連我都很少見到他。”

我喟然嘆道:“家國不能兩全,專注國事勢必要冷落家人,皇妹還要多多理解他纔是!”

我忽然有些內急,起身道:“皇妹,我出去一下。”

安蓉笑道:“怎麼?才喝了這一點便坐不住了?”

我呵呵笑了一聲,走出門外,卻看到淑玲仍然在走廊盡頭候着,我向她問明去處,忽然留意到她的鬢角帶着一件貝紋髮飾,這是大康今年最爲流行的頭飾,我曾經見過楚兒戴過,我笑道:“這髮飾很好看啊,在哪裡買的?”

淑玲笑道:“前些日子,歆德妃娘娘託人從康都帶過來的。”

我內心微微一怔,表面上卻不露聲色,微笑道:“母妃很疼皇妹啊!”

淑玲點了點頭道:“是啊,她時常託人送信過來。”

我淡然笑了笑,轉身離去,這無意間的發現讓我的心情忽然沉重起來。安蓉剛纔跟我說自從離開大康之後她還從未跟靜德妃聯繫過。淑玲無意間的一句話卻證明她所說的竟然全都是謊言,我不得不重新考慮安蓉的動機,她請我前來吃飯,難道真的僅僅是敘敘兄妹親情那麼簡單?

我主動將話題轉移到家族親情的上面,其實我和安蓉之間並未有過太多的接觸,也沒有太多的骨肉親情可言,可談的東西自然很少。我的表情雖然沒有任何的變化,可是內心之中已經開始反覆地思量,如果靜德妃和安蓉私下一直都有聯絡,她們會不會借用這次的機會將我除去,爲興王龍胤滔掃除一個爭奪皇位的最大障礙?

安蓉重新將談話引入正題道:“聽說你的手下跟博貼爾元帥的兒子發生了不快?”

我笑道:“只是一些小事,我和綠珠已經登門向他解釋過了。”

安蓉搖了搖頭道:“胤空哥哥,恐怕你並不瞭解博貼爾的爲人。他平素絕對是一個通情達理,謙虛忍讓的人,可是一旦有人傷害到他的兒子,他會不惜一切代價進行報復。”

我淡然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該來的總會到來。”

安蓉道:“這件事我會找機會向大汗說明,由他出面調解此事,我想博貼爾應該給他一個面子。”

我微笑道:“既然如此,愚兄先謝過皇妹了。”

安蓉笑道:“你是我孃家人,我豈能讓外人欺負自己的哥哥。”

我和安蓉又閒聊了幾句,看到天色已晚,起身告辭。

我先送安蓉上了馬車,這才和阿東上馬一路向公主府的方向行去。

行至中途,空中又飄飄灑灑地下起雪來,我放慢了馬速,和阿東並頭而行。

阿東低聲道:“這次會不會很麻煩?”

我微微皺了皺眉頭:“不知怎麼,我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阿東道:“是不是因爲博貼爾的事情?”

我搖了搖頭,這種不祥的預感是自從見過安蓉之後才產生的,我隱約感到一種危險向我迫近,可是我卻猜不出這危險究竟來自何方。

阿東忽然勒住馬繮,駿馬一聲長嘶,四蹄硬生生釘在地上。

我從沉思中猛然醒了過來,一把勒住馬繮,擡頭望去,卻見前方道路之上,十七名胡女,將通路完全阻住。她們全都是身穿黑色皮甲,胯下黑色駿馬,手中槍刀劍戢,在暗夜之中流露出森森的寒意。

我和阿東對望了一眼,脣角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我微笑道:“各位姑娘,在下要從此地通過,勞煩讓開一條通路!”

正中的那名年紀稍大的中年美婦道:“你便是龍胤空嗎?”

我笑着搖了搖頭道:“在下只是過路的客商,什麼龍胤空,我並不認得!”我忽然想起日間裡博貼爾說過,他有十七個女兒,這羣女郎不多不少剛好十七個,該不是前來尋找我爲忽乎報仇的吧,好漢不吃眼前虧,我還是先應付一下再說,興許能夠矇混過去。

那名中年美婦目光之中掠過一絲疑慮:“你當真不是龍胤空?”

我笑道:“這位大姐好生有趣,天下間哪會有人改變自己姓氏的道理?”

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道:“大姐!莫要相信他,你看她身穿的服飾,乃是漢人皇族特有的打扮,再說他分明是從七巧樓方向過來,這裡是通往公主府的必經之路,他不是龍胤空纔怪!”

我循聲望去,卻見說話的是中年美婦身邊的一位少女,我之所以如此認爲,是因爲她的臉上仍然罩着面紗。按照北胡人的規矩,這少女仍然是雲英未嫁之身,她也是十七名胡女之中唯一罩着面紗的,看來博貼爾的女兒之中只有她仍未出閣。

那名中年美婦目光驟然變得陰冷無比,怒道:“好你個龍胤空,果然奸猾異常!”

我悄然向阿東使了一個眼色,同時調轉馬頭向身後逃去。

十七名胡女同時向我們追來,阿東大聲道:“主人先走,我來應付她們!”

我大聲囑咐道:“千萬不可傷及她們的性命!”和這幫刁蠻的胡女對敵實在是一件棘手之事,我可不想和博貼爾那個老傢伙繼續交惡。

雪越下越大,再加上夜色深沉,我根本分不清環境,只要有路便向前逃去,回身望去,卻見阿東已經被幾名胡女團團圍住,還有五名胡女仍然不顧一切地向我追來。

我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又在馬臀上抽了兩鞭,全速向前方逃去。前方人影卓卓,從他們的裝扮來看應該是負責巡城的衛兵。我又驚又喜,大聲道:“救命!”

那幾名衛兵看了看我身後,非但不上前幫我,反而向一旁躲去,看來他們都看清楚是博貼爾的女兒惹事,唯恐避之不及。

我知道想讓這幫衛兵幫我已然無望,撥轉馬頭衝入左側的窄巷,巷子極其幽深,前行百餘步,我抽出腰間匕首猛然插在身邊土牆之上,借力騰空躍起,雙腿分別踏在兩側土牆之上。

我的坐騎仍然向前跑去,沒過多久,便看到五名胡女先後衝入了窄巷。

我屏住呼吸不敢作聲,生恐被她們發現我的蹤影。

等到那五名胡女遠去,我心中稍安,正想躍下的時候,忽然聽到遠處又隱隱傳來馬蹄之聲,我只好保持原有的姿勢,一滴融化的雪水順着我的前額緩滑下。

我垂頭望去,卻見那滴晶瑩的水珠飄飄蕩蕩向下落去,而此時那名蒙面的胡女剛巧從我的身下經過。

水珠滴落在她握住馬繮的手上,她猛然擡起頭來,明澈的美眸中凸現疑雲。

我知道行跡已經敗露,凌空跳了下去,準確無誤地落在那胡女的身後,張臂將她牢牢抱住,只覺軟玉溫香抱個滿懷。那胡女仰頭向我撞來,我猝不及防被她撞中鼻樑,一時間痠痛到了極點,眼淚都流了出來,手不由得一鬆,那胡女反肘向我胸口搗來,我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擰轉在身後。

前方又響起馬蹄聲,顯然那五名胡女發現我的金蟬脫殼之計,去而復反。

我情急之間,狠狠用匕首在馬臀上紮了一記。

駿馬負痛,發出一聲悽慘的嘶鳴,如同離弦的利箭一般竄了出去。我們的身體同時一個後仰,我險些從馬背上跌落下去,雙臂又抱了上去,緊緊勒住她的纖腰,耳邊風聲呼呼作響,兩旁的靜物都變得模糊起來。

其餘幾名胡女看到勢頭不妙,慌忙催動馬匹閃在一旁,我們兩人共乘一匹坐騎從狹窄的縫隙之中穿行而去。

那胡女此刻也被兇險的形勢所嚇倒,忘記了對我繼續進行攻擊,雙手牢牢握住馬繮,嘗試着讓馬匹停止行進,我緊緊抱住她的嬌軀,生恐從馬上跌落下來。

疼痛讓駿馬瘋狂地奔跑起來,速度達到了極限,雪粒打在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我埋下頭去,將臉藏在那胡女的背後,聞到她身體上傳來的淡淡幽香,聽到她不斷加速的心跳,頗有些香豔刺激的感覺。

那駿馬跑了許久,速度仍然不見減慢。突然它停下了腳步,四蹄在雪地上摩擦出數道深深的印痕。

我們的身體由於這突然的急停,被從馬鞍之上甩脫下去。那胡女的手再也抓不住馬繮,我們在空中高高飛起,飛行了數丈,方纔重重地摔落在雪地之上。

我的身體整個壓在那胡女的身上,她爲我緩衝了對地面的衝撞,饒是如此我頭腦仍舊有些發矇,清醒之後向她望去,卻見她緊閉雙目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竟似死了一般。

我心中大駭,如果把博貼爾的女兒給壓死了,麻煩恐怕就大了。

我摸了摸她的頸側,證實她仍然還有脈搏,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回頭看了看那匹發瘋的坐騎,早已不知道逃到了什麼地方。從剛纔馬匹停步的地方到我們摔落之處足足五丈有餘,可見這下摔得極重,這胡女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雪越下越大,我對烏庫蘇城的地形本來便不熟,現在更加無法分辨方向。

抱起那胡女深一腳淺一腳地沿着馬蹄的印跡向回走去,沒走兩步,便已經找不到蹄印,不由得嘆了口氣。環顧四野茫茫,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根據剛纔馬匹奔馳的速度和時間推算,這裡距離我們剛纔所在的位置至少有十里開外,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下,我帶着她很難步行回去。

茫茫雪野之中有一座茅舍孤零零地立在那裡。房內並沒有燈光,不知道有沒有人家,我抱着那胡女向茅舍走去。如果將她丟下,遇到任何兇險肯定要算在我的頭上,我只好做一回好人了。

來到茅舍旁,我敲了敲房門,卻沒有人應聲。我用手輕輕一推,門板卻‘蓬’地一聲倒了下去,看來這裡根本無人居住。

我將那胡女放倒在地上,藉着微弱的雪光,從房內摸索着找到一把乾材,在室內空曠的地方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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