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了搖頭道:“戰爭永遠是男人的事情,跟你無關。”
“可是……”谷纖纖還要說什麼。
此時我們的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大笑:“太子殿下今日怎麼如此悠閒,在這裡和兩位姑娘看日落嗎?”卻是高光遠一路尋了過來。
我回身笑道:“高大人好厲害的手段,看來我這片刻的輕閒也無法擁有了。”
我向左右望去,兩女會意攜手向一旁走去。
高光遠恭敬道:“太子殿下,光遠特地向你賀喜來了。”
我微笑道:“高大人向來善於體察我的心意,我想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
高光遠道:“太子殿下,趙子嶽已經安然從韓國返回了。”
我點了點頭道:“也就是說他此次的任務完成的相當圓滿?”
高光遠道:“管同御雖然沒有明確表態,可是已經收下了禮物,詆譭夏侯怒泰只是早晚的事情。”
我嘆了一口氣道:“不知怎麼,這兩日我總是心緒不寧,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高光遠笑道:“太子殿下想來是在燕都呆了太長的時間,心情煩躁的緣故,不如明日我陪殿下去敕藍山牧場圍獵,順便散心如何。”
我對圍獵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興趣,話題仍然沒有離開夏侯怒泰的事情:“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夏侯怒泰破釜沉舟,如果他不再將希望寄託於韓國,率領十萬大軍盤踞在宣城,燕國的南北勢必會陷入長時間的僵局之中?”
高光遠看了看遠處的谷纖纖,低聲道:“太子殿下爲何不讓纖纖姑娘出面去勸說夏侯怒泰歸順呢?”
我皺了皺眉頭道:“夏侯怒泰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纖纖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未必有這麼重要。”
高光遠嘆了一口氣道:“我也沒有想到夏侯怒泰的大軍突然之間穩定了下來,軍紀比過去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
高光遠的目光卻被遠處的兩個人所吸引。我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卻是許武臣和焦鎮期兩人並肩向我們走來。
我不禁笑道:“今日你們是不是說好了,居然都到這裡找我。”
焦鎮期和許武臣向我施禮,焦鎮期率先道:“我們有急事稟報太子。”
我點了點頭。
許武臣道:“剛剛得來的消息,有幾個被我們派去遊說夏侯怒泰的手下的人被人識破,夏侯怒泰將他們斬殺之後,頭顱懸掛在宣城北門。”
高光遠臉色一變,派出去的那些人多半都是他的手下。高光遠怒道:“夏侯怒泰這個不識擡舉的混帳,他既然敢殺我們的人,我們不給他一點厲害嚐嚐,豈不是更加助長他的氣焰。”
我淡然道:“以高大人之見,我們該怎麼去做?”
高光遠道:“那些將領的名單我們清清楚楚,他們的親屬多數都是在我們的掌握之中,我們便以彼之道還治彼身,他們殺我方一人,我們便殺他方十人。”
許武臣冷笑道:“高大人看來是存心想挑起這場戰爭了?”
高光遠道:“現在不是我們想挑起這場戰爭,是夏侯怒泰在挑釁。”
焦鎮期道:“夏侯怒泰深諳用兵之道,他一定知道燕都發生了什麼事情,甚至可能已經猜出了我們的計劃,殺掉我們的手下,正是爲了激怒我們,若是我們中計而去攻城,付出的代價一定相當慘重。”
許武臣道:“焦將軍說得不錯。若是我們現在發兵攻打宣城,夏侯怒泰自然可以洗脫和我們勾結陷害韓國的嫌疑,韓國更會派出大軍協助夏侯怒泰攻打我們。”
高光遠道:“離間之計當初就是許大人想出來的,現在情況發展到了這種地步,許大人一定還有解決之道。”他巧妙的將難題推到了許武臣的身上。
許武臣神情自若道:“夏侯怒泰越是想在韓王的面前澄清和我們之間的關係,就證明他的內心越是慌張,距離我們拿下宣城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高光遠笑道:“許大人的話,高某可不敢苟同。夏侯怒泰若是穩下陣腳,佔據燕國的南部和我們相抗衡,日後想要將他拿下豈不是更難?”
許武臣微笑道:“我敢保證,他忍不了太長時間。”他向我走了一步,低聲道:“若是谷姑娘願意,太子殿下何不趁機讓她認祖歸宗,幫助夏侯怒泰修葺一下祖墳,順便安撫一下諸位將領的家人。”
高光遠冷笑道:“許大人以德報怨的手段的確高明。”
許武臣道:“如果韓王莫安遷認爲夏侯怒泰殺掉那幾人只不過是苦肉計,這件事就會變得好辦得多。”
焦鎮期點了點頭道:“夏侯怒泰現在仍然對韓國抱有期望,只有斷絕他的希望,才能順利的將他說服。”
許武臣道:“纖纖姑娘這張王牌就快派上用場了。”
我凝視漸漸黑暗的天空,忽然道:“我們沒有這麼多的時間等待,明日開始將南部逃來的難民全部遣返回原籍,我倒要看看夏侯怒泰能夠忍耐到什麼時候?”
高光遠不失時機的拍馬道:“太子的見識讓我等望塵莫及,若是將難民遣返回南部,勢必加大南部的負擔,夏侯怒泰現在的軍糧負擔十萬軍隊已經勉強,再加上源源不斷涌入的百姓,他會更加難以招架。”
焦鎮期脫口道:“若是夏侯怒泰殺掉百姓怎麼辦?”
許武臣嘆了一口氣道:“他若是殺掉百姓,便會馬上失去南部的民心,他那十萬軍馬就會成爲一支孤軍。”
事情正如許武臣所料,韓王並沒有因爲夏侯怒泰殺掉我們的幾個手下就相信他。
我和谷纖纖讓人修葺了一下夏侯氏的祖墳,並慰問了夏侯怒泰手下諸位將領的家人,向他們做出保證,只要能夠歸降於我,我便會對往事既往不咎。
七日之後,韓國方面仍未出兵,這七日之中,我們已經將昔日逃亡燕國北部的燕人遣返原籍,再過不久,庸府和平州兩地的收容的燕人也將被遣送回燕國的南部,等到一切結束的時候,被遣送的總人數預計將在二十萬左右。
清晨醒來的時候,谷纖纖並沒有在我的身邊,我看了看窗外一縷辰光剛剛從天際露了出來,阿依古麗猶在熟睡,海棠花般的俏臉上,仍舊浮現着兩抹紅暈,我的脣角浮現出一絲微笑,回憶起昨夜和兩女纏綿大戰的情形仍舊有些意猶未盡。
我穿上長袍向門外走去,今日還要和衆人討論最新的形勢,不可以貪戀枕蓆之歡。
來到院落中,卻見車昊和阿東兩個都沒有在外面,我不禁有些奇怪,按理說今日應當是車昊當值,像這種擅離職守的情形還從來沒有在他的身上發生過。
正在迷惑的時候,狼刺率領兩名武士走了過來,他恭敬道:“主人起得好早!”
我低聲道:“車昊呢?”
狼刺道:“他和阿東前去追谷姑娘去了。”
我微微一怔:“纖纖?”
狼刺點了點頭道:“昨晚谷姑娘深夜前往仙雨樓,阿東承擔沿途保護之責。”
我拍了拍頭,昨晚喝了不少酒,谷纖纖的確在夜半時出去過,還是我讓阿東前往仙雨樓送她呢。
狼刺道:“可是谷姑娘卻從仙雨樓的後門悄悄溜走,等到阿東發現的時候,她已經出城去了。”
我隱約已經猜出谷纖纖出城所爲何事,心中擔憂不已。
狼刺又道:“阿東回來之後,本想將這件事稟報給主人,可是又害怕攪了主人安眠,便和車昊一起去追趕谷姑娘去了。”
我嘆了一口氣道:“纖纖若是拿定了主意,他們兩人又豈能將她勸回來。”
狼刺道:“阿東說過,若是不能將纖纖姑娘平安帶回來,他也不回來了。”
“胡鬧!”我大聲斥道。
門外響起爽朗的笑聲,卻是許武臣邁着方步走了進來。
我笑道:“許大人來得正好,我剛好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許武臣道:“武臣也有事情前來啓奏太子殿下。”他從袖中拿出一封書信,雙手奉到我的面前:“這是纖纖姑娘委託我轉交給太子的信函。”
我點了點頭,卻沒有開啓那封書信。
許武臣不解道:“太子殿下難道不想看看裡面究竟寫的什麼?”
我搖了搖頭道:“裡面的內容我能夠想像的到。看了也只不過是徒增傷感,還是等以後再說吧。”
許武臣道:“太子殿下難道不想問武臣這件事究竟有何關係?”
我微笑道:“剛纔的確想問,可是現在也沒有必要問你了,纖纖臨走之前定然訊問過你的意見,說不定這次見到夏侯怒泰要說什麼話,都是你交代好的了。”
許武臣深深一揖道:“武臣還望太子恕罪,這件事我本想告訴太子,可是纖纖姑娘害怕你阻止她前去,說什麼都要讓我爲她保守這個秘密。”
我並沒有責怪許武臣的意思,低聲道:“依許大人之見,纖纖此去苧城,說服夏候怒泰究竟有幾分把握?”
許武臣狡黠笑道:“武臣以爲,夏候怒泰陣腳已經大亂,谷姑娘現在去苧城應該有十足的把握。”
“哦?”我盯住許武臣的雙目,期待他下面的解釋。
許武臣道:“太子殿下的遣民之計的確是高明到了極點……”
聽到這句話竟然從許武臣嘴中說了出來,我不禁大笑起來。
許武臣尷尬道:“太子笑什麼?”
我笑道:“想不到許大人的口氣竟然變得跟高光遠一般。”
許武臣道:“武臣是實話實說,豈會和那個阿諛奉承的小人一樣!”看來我將他和高光遠相提並論是對他的一種折辱。
我忍住笑道:“許大人接着說。”
許武臣道:“夏侯怒泰現在已經是進退維谷,如果想向韓王莫安遷表白自己和太子沒有關係,勢必要下手屠戮百姓,可是真那樣他的處境將會更加艱難,就算他願意那樣做,他手下的士兵也不人答應。太子不費一兵一卒,用燕國的百姓來制擎夏侯怒泰,實在是一招妙棋。”
我笑道:“這件事我也是突發奇想,開始還擔心許大人反對呢。”
許武臣道:“武臣雖然不才,還是能夠分清大局。”
我欣賞的點了點頭:“纖纖何時對你說要去苧城的事情?”
許武臣道:“我件事就算谷姑娘不找我,武臣也會勸谷姑娘前往苧城。”
我感嘆道:“對我們來說,時機的把握蔚爲重要,可是我仍然有些擔心纖纖的安危。”
許武臣道:“谷姑娘對太子清深意重。太子殿下原該擔心她地處境,不過夏候怒泰現在只有這樣一個女兒,他應該不會對谷姑娘不利。再說車昊和阿東兩個追隨前去,就算髮生什麼事情也可以照顧她。”
我低聲道:“這裡距離苧城只有二百里,若是順利的話,今日晚間纖纖就能夠抵達那裡。”
許武臣道:“三日之內我們應該可以得到結果。”
我雙目緩緩閉上,夏候怒泰現在應該已經亂了方寸,谷纖纖前去充當招降的倒黴地確是最合適的人選,可是夏候怒泰會不會相信呢?他會不會以爲我利用谷纖纖引他入甕呢?我腦海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大膽的念頭,我何不趁此機會表現我的誠意,讓夏候怒泰徹底傾向於我的陣營。
許武臣似乎看穿了我的內心。低聲道:“太子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我笑道:“知不知道我爲何至今沒有給谷纖纖一個名份?”
許武臣顯然沒有想到我會突然問出這樣一句話來,他沉思片刻,方纔道:“太子心中是不是顧忌到地位懸殊……”
我開懷大笑起來:“許大人這次猜錯了,我龍胤空何嘗顧忌過什麼地位?”我目光灼灼有神道:“我一定會迎娶纖纖,不過要有她的父親在場,我要證明給他看。他昔日不敢做的事情,我敢做,他無法給予纖纖母親的,而我能夠給他地女兒!”
許武臣雙目之中露出激動之色:“太子,臣明白了!”
我大聲道:“馬上集合兵馬,隨我前去苧城迎娶谷纖纖!”
許武臣微笑道:“武臣不才,願意主動請纓。去夏候怒泰處做媒下娉!”
我當然不會單身前往苧城冒險,焦鎮期的大軍列於燕都以南一百里處,和苧城的距離很近。苧城前方有一條沱洛河經過,我們和夏候怒泰的分界線也在於此,有了五萬精兵的保護,我的安全自然沒有任何地問題。
我們抵達沱洛河的時候是在第二天的黃昏時分,我和焦鎮期、許武臣並肩站立在沱洛河的北岸。遙望南方,苧城連綿的城牆清晰可見。連接兩岸的是一座長橋,兩邊都派出重兵守住橋樑的開口處,被我們遣送地南部難民通過這座橋樑前往苧城,在對岸接受盤查,確信不是我方派出的奸細之後,方纔允許入城。
焦鎮期道:“自從我們遣返南部難民,苧城方面便派出了一萬軍駐守在沱洛河南岸,負責維持難民,以免出現民亂,不過這樣一來,反倒爲我們增加了不少麻煩。”
許武臣道:“這兩日的情形怎麼樣?”
焦鎮期笑道:“百姓鬧過幾次騷亂,不過範圍很小,我們應對及時,很快就平復了下去,不過這兩日庸府和平川的難民就要抵達這裡,我們的壓力會變大許多。”
我微笑道:“若是這件事順利解決,你們就不會承受來自難民的壓力了。”
許武臣道:“太子殿下,我這就前往苧城下聘!”
我搖了搖頭。
許武臣迷惑道:“太子又改變主意了?”
我笑道:“許大人若是現在就隻身前去未免有些冒險,還是等一等再說。”
許武臣道:“可是……”
我指向長橋上移動地難民道:“這成千上萬的百姓,每個人都會成爲我的媒人!”
焦鎮期和許武臣對望了一眼,露出會心的微笑。
我將事先寫好的一份婚書,遞到焦鎮期的手中:“召集營中書法上佳的士兵,照着上面抄寫一份,每個經過這裡的難民必須發上一份。”
焦鎮期樂呵呵的點了點頭道:“公子的婚書之戰的確是天下奇觀,明日此役必然轟動天下。”
難民源源不斷的向對岸走去,婚書也源源不斷的被傳遞到苧城,夏候怒泰必然會收到我地婚書,卻不知他該如何處置這件事。
翌日正午。夏候怒泰派遣使臣前來,約我當晚在長橋的中心相見,我所等待的這一個機會終於來到了。
夜色初臨。我們雙方暫時將長橋封閉,長約半里地橋面之上燃起無數盞燈籠,我緩步向橋上走去,藉着燈光,看到遠處一個灰色的身影向我的方向走來。
夏候怒泰身材高大,虎目虯鬚,從他的外表很難想像到,他怎會生出谷纖纖那樣溫柔嫵媚的女兒。
我打量夏候怒泰的同時,他也在觀察着我。
我們兩人的距離不斷的接近。最終在長橋的中心相逢。
我張開手臂,示意我並沒有攜帶任何地武器。
夏候怒泰比我想像中更加沉穩,他冷冷道:“你便是龍胤空?”
我微笑道:“夏候將軍比我想像的更加威風。”
夏候怒泰不無嘲諷道:“你比我想像中更加狡詐。”
我一語雙關道:“對我的敵人我向來狡詐,可是對我的親人和朋友,我始終保持坦誠之心。”
夏候怒泰揚起手中的一紙婚書,隨後張開大手。任憑婚書被夜風吹去,飄飄蕩蕩落入黑漆漆的河面這上。他盯住我地雙目道:“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你果然有成爲王者的潛質。”
我不卑不亢道:“承蒙夏候將軍誇獎,你有沒有發現我們在很多的方面存在共同之處?”
夏候怒泰怒視我道:“我從來沒有卑鄙到去利用女人!”
我冷笑道:“我倒忘了,傷害女人才是夏候將軍的強項。”
“你!”夏候怒泰目眥欲裂,顯然被我這句話所激怒。
我毫無懼色道:“我這次前來並非是爲了開戰。而是爲了纖纖所來。”
夏候怒泰大聲道:“纖纖是我的女兒,我絕不會讓她嫁給你!”
我怒視夏候怒泰道:“我今日來見你,是因爲顧及到你畢竟是纖纖的父親。可是你若是也干涉我和纖纖地事情,我一定要讓你付出慘重的代價。”
夏候怒泰大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讓我付出代價?”他遙望我方的陣營,不屑道:“你手下之兵不過區區五萬,我駐紮在苧城地隊伍有十萬之衆,不服氣的話儘管過來挑戰!”
我淡然笑道:“十萬之衆?難道夏侯將軍時至今日還不清楚自己所處的境況?這十萬名燕國子弟。若是知道你一心想將燕國的利益出賣給韓國,他們還會追隨你到幾時?”
夏候怒泰道:“龍胤空,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場戰事即便是我必敗無疑,你也將付出極爲慘重的代價。”
我冷冷道:“燕王當初待你不薄,夏侯將軍卻爲何要出賣燕國地利益,陷十萬無辜士兵於困境之中呢?”
夏候怒泰向橋欄邊走了一步,雙手扶在護欄之上:“我的事情無需你來過問。”
我笑道:“只可惜,現在韓王莫安遷也不相信你,他此刻說不定正以爲我們聯手設下陷阱讓韓軍來鑽。”
夏候怒泰霍然轉過身來:“龍胤空,你若是想對付我,便真刀明槍的跟我對陣,爲何要使用卑鄙手段哄騙我的女兒?”
我微笑道:“原因有三,第一,我想讓韓王對你產生懷疑之心,讓你儘早看清韓王的真正嘴臉。第二,我不想燕國陷入內戰之中,讓百姓蒙受點火之苦……”
夏候怒泰打斷我的話,諷刺道:“看不出你居然還是一個悲天憫人的聖者。”
我繼續道:“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和纖纖之間的感情完全是真的,我曾經想過利用她來說服你,可是我最終放棄了這個打算,我不想讓我和她的感情摻雜任何的功利!”
夏候怒泰冷笑道:“果然好口才,難怪纖纖會上你的當。”
我針鋒相對道:“你可以侮辱我,但絕不可以看輕纖纖的眼光。”
夏候怒泰不屑道:“那是因爲纖纖年輕,看不清你的真正嘴臉。”
我微笑道:“纖纖天資聰穎,她自然清楚爲何會喜歡上我,因爲她在心中早已拿我和你比較!”
“和我比較什麼?”
我盯住夏候怒泰的眼眸:“當初若不是你遺棄纖纖的母親。她也不會死去,纖纖更不會淪落風塵,你在燕國雖然統帥萬軍。英勇無敵地將軍,可在她們母女面前卻只是一個懦夫!”
夏候怒泰的目光突然黯淡了下去。
我大聲道:“我和你不同,無論你認爲我虛僞也罷,卑鄙也罷,我敢在天下人面前承認對纖纖的感情,無論她出身如何,無論她地地位如何,我龍胤空說過娶她便一定會將她明媒正娶,我做過的事情我便敢於負責。絕不會推卸責任,讓別人去承受痛苦!”我凝視夏候怒泰道:“你敢嗎?”
夏候怒泰的頭顱低垂下去,許久方道:“我不如你……”
我從他的語氣感覺到一絲動搖,我繼續道:“你手下的十萬士兵一樣無辜,他們在這場戰爭中究竟扮演怎樣的角色?他們究竟爲誰而戰,恐怕很多人仍然不明白。可是他們終有明白的一天。夏侯將軍,我不知道你因何會背棄燕王,可是我知道,燕王李兆基並非明主,韓王莫安遷也是一個無用的鼠輩,你何須爲了這種人而犧牲這十萬燕軍的性命,又如何忍心看着燕國地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呢?”
夏候怒泰長長嘆了一口氣:“我並非有意背棄燕王。乃是因爲我從來都不是燕國的臣子,我是韓人,先君將我訓練之後。爲我假造身份,讓我混入燕國軍中,這麼多年以來,我已經分不清自己究竟應該是誰的臣子?”他的目光之中流露出無盡的悲涼。
我驚詫到了極點,沒想到韓國的先王竟然如此厲害。
夏候怒泰道:“燕王李兆基對我不薄。我若是忠於他,便背棄了先王,背棄了故國,我若是忠於先王,便對不起李兆基,我希望韓燕之間永遠不要爆發戰爭,這樣我也就永遠不要做出抉擇。”他地脣角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可是這一天註定將要來到,韓國的先王雖然已經駕崩多年,可是他將這個秘密傳給了韓王莫安遷,我反覆考慮之下最後終於決定,倒向故國的一方。”
他轉身和我相對:“我唯一沒有能夠想到的便是,你會從中途殺出,而高光遠竟然會配合你發動一場宮變,我不得不落在這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
我默默點了點頭。
夏候怒泰道:“聽到燕王駕崩的消息,我心中後悔異常,如果不是因爲我,你們不會把握這次地機會。”
我又點了點頭,夏候怒泰從某一方面來說,的確是給我們成功的宮變創造了絕佳的機會。
夏候怒泰道:“這種負疚感讓我決心爲燕王復仇,我密函韓王,請他儘快派出援軍,力求在短時間內奪下燕都。”
我心中暗自慶幸,如果韓王莫安遷當真答應了他的請求,現在將是另一種局面。
夏候怒泰緩緩搖了搖頭道:“正如你所說,韓王莫安遷根本就是一個無能的鼠輩,你們的反間之計輕易便將他騙過,他的猶豫讓韓國錯過了吞併燕國地大好機會,這種機會恐怕永遠也不會再有。”
我靜靜聆聽着夏候怒泰的自白。
夏候怒泰道:“隨着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我已經對韓王徹底失望,即便是現在他出兵,也改變不了燕國北部的局勢。”
我微笑道:“夏侯將軍若是此刻仍然對他抱有期望,恐怕要有愚忠之嫌了。”
夏候怒泰道:“我聽說高光遠和許武臣先後投奔了你,那時候便知道你必有過人之處,後來……”他的目光再度停留在我的面龐上:“後來便聽說了纖纖和你的事情,我怎麼都沒有想到我那位目空一切的女兒,會喜歡上你,我曾經對不起她的母親,我絕不會讓纖纖再受到絲毫的傷害,若是你對不起她,我不會顧惜任何人的生命。”看得出他對纖纖的關愛的確是發自內心。
他嘆了一口氣又道:“我更沒有想到纖纖會主動過來找我,在她心中從來沒有將這當成她的父親,我只是一個背信棄義的陌生人,一個殺害她母親的兇手……”夏候怒泰的目光痛苦的痙攣:“我何嘗不知道,她之所以低下自尊的頭顱,是因爲你的緣故,我明白纖纖對你的那份感情已經很難改變,就像當初她的母親對我一樣……”
夏候怒泰閉上雙目,陷入痛苦的回憶之中,許久方道:“我曾經在纖纖母親的墓前發誓,只要女兒求我,無論任何事我都會答應她……因爲我欠她們母女的實在太多……太多……”
他轉過身去,我雖然不知道他是否流下淚水,可是我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此刻的痛苦。
夏候怒泰的情緒很快便恢復了鎮靜:“纖纖求我的事我一定會做,明日我便會解散苧城的駐軍,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夏侯將軍請說!”
“我要你堂堂正正的迎娶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