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東部郊野。
成百上千的兵卒正在此拆卸着一座營地。清理乾淨荒草的地面上,到處堆放着各種雜物。
雖然每個人面孔上都掛着汗珠,但卻都興高采烈的樣子,因爲他們認爲自己就要進長安城享福去了。他們是郭汜的一部兵士。接到命令,要移營到長安外城之中。
猛然,遠處傳來隆隆的馬蹄奔騰之聲。對於這個聲音,他們很熟悉,也不以爲然。他們知道,這又是己方的某支騎兵從此經過。
但是,接下來一種聲音卻讓他們無法理解。那是箭矢破空而來的尖嘯之聲!
一名隊率擡起身子,眯眼向外眺望。他看到馬隊正圍着這塊場地兜轉起來,馬背上的騎手還持拿着弓箭。還未容他細想,咻…噗,一支利箭便射入了他的胸膛。他一聲未發,仰天倒在黃土之上。
這些拆卸營地的兵士都未披甲,在咻咻噗噗的聲響中,陸續倒在密集的箭矢之下。圍着他們兜轉的兵馬正是馮宇軍的輕騎飛羽。堆滿雜物的場地並不適合騎兵發起衝鋒,但不妨礙輕騎飛羽的兜圈攢射。
郭汜軍倖存的兵卒們,有的慌亂找着掩體。有的向外飛逃而去。
但是幾乎沒有什麼掩體能在所有方向上遮擋住飛來的箭矢,而輕騎飛羽卻是不停的兜圈移動射擊。躲在“掩體”後的兵卒最終還是命喪利箭之下。
向外竄逃的兵卒也遭遇到數百虎豹騎的截擊,這過程自然是如同刀切豆腐一般。
……
長安城,南外城。
這裡,同樣一夥李傕軍的兵卒正在此忙碌着。他們清理街道,推平廢墟,清理房間,架設拒馬護欄。試圖將一個街區改建爲一個騎兵營地。
在他們周圍,聚集着成百上千的西涼鐵騎騎手。他們五六成羣的蹲在街角,聊着天,喝着水,等待輔兵們爲他們清理好營地。他們的馬匹被集中一起,圍在一大片清理好的空場地之中。
蹲在街邊的兵士們突然接二連三的站立起來。因爲他們發現遠處的街頭涌來一大股兵馬。這些兵士基本都是步卒,他們手中兵器十分奇特,是長達一仗幾尺的超長長槍。密密麻麻的長槍如林般豎立在空中。
一名小校確定這既不是己方兵馬,也不是友軍兵馬。高聲喊叫道:“是敵人,有敵來襲!快上馬!…上馬!”
緊接着,他們就發現這些兵馬不是單單從一個方向而來,而是沿着三條道路向此涌來。從三個方向將自己圍堵起來。
兵士們慌亂的擁擠成一團,去馬圈中取各自的馬匹。此時冷箭突然從屋頂嗖嗖的飛來,不僅僅射人,還射馬。有的馬匹受傷受驚後開始亂蹦亂竄,將不少人衝倒在地。現場亂成一片。
百十名馮宇軍斥候早就悄然攀爬到屋頂之上,此時突然對這些西涼騎兵發起弓射攻擊。
等一些西涼兵士好不容易爬上馬鞍,集結準備衝鋒時,對方的長槍密集陣已然壓上前來。無法策馬奔馳的騎兵在密集長槍面前,就如同案板上的魚肉般,任人宰割。
長槍陸續捅刺而出,整個槍林如同波浪一般“起伏”着。殺聲震天,人喊馬嘶,騎手和戰馬不斷被捅殺在地。
部分靠邊緣的西涼騎兵調轉馬頭,策馬向北部一個不寬的街口涌去,那是唯一沒被敵軍封堵且較爲寬敞的地方。但是突然冒出的幾道盾牆打碎了他們逃亡的幻想。飛矛標槍從盾牌後陸續飛出…
還有部分西涼騎兵試圖徒步從街旁的小巷中逃逸。一名已經上馬的騎手眼看無法駕馬逃走,連忙從馬鞍上滑下來。慌慌張張的鑽入一個逼仄的小巷。他身後身旁還跟着兩三人。
他耳中聽到咻的一聲響,眼角餘光已經看到一名同伴中箭歪倒下去。而後他又聽到聲低吠,一個黑影快如閃電般撲了上來,手臂感覺到徹骨劇痛,斬馬刀已掉落在地…
……
長安東門甕城。
高順帶着僅存的三百餘陷陣營將士還堅守在這裡。從早上到此時,他們粒米未進。比飢餓更難捱的是乾渴。甕城之中沒有水井,他們隨身攜帶的水兩個時辰前就都已喝光。
李傕郭汜的叛軍還不時的從甕城外門,內門以及城樓兩端的城牆甬道展開攻擊。
北邊城頭甬道的拒馬路障外,又有一叛軍兵士探出頭來勸降:
“高順,勿要執迷不悟。快快要你的兵士放下兵器投降!跟隨我家將軍虧待不了你。奸賊王允已經被誅殺,天子已封我家將軍爲車騎將軍…啊!”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發出一聲慘叫。一支箭矢正正射入他那大張的嘴巴之中。
對面的人立刻用最惡毒的話語咒罵起來,但是他們並不敢貿然發起進攻。這些西涼叛軍已經領略到陷陣營的頑強。
又一個聲音響起來:“幷州軍弟兄們,這裡有清涼甘甜的山泉,是宮裡窖藏的,你們想不想喝啊。丟掉武器,到這邊來就有水喝。”
高順看看身後的兵士們,抿着乾裂的嘴脣,喉頭不停聳動着,眼中流露出渴望的目光,卻沒有一人吭聲。
高順嘆口氣,剛想給自己弟兄們說點什麼。外城門外突然喧譁起來,慘叫,嘶吼,兵器交鳴混爲一片廝殺之聲。高順連忙探出頭去觀望。
他如同一個快溺水的人摸到一塊浮木般釋然,興奮的對自己兵士喝道:“弟兄們,我們的援兵來了。速速開城門迎接援軍!”
甕城的外城門打開後,張遼帶着幾百幷州兵,還有趙雲的大批虎豹騎,槍盾兵蜂涌而入。槍盾兵隨即在高順兵士的引領下,向城牆兩邊的甬道殺去。剛纔還向高順勸降的那名將校片刻後就身首異處。
短短半個多時辰的時間內,在長安城東南面,馮宇便擊潰數股合計上萬的叛軍。而後順利的從高順固守的甕城攻入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