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青大呼道:“閃!”,這些樑軍水手戰兵們隨即下意識的做這躲閃虎豹騎的動作。一名水手戰兵剛將身體側過,一騎虎豹騎就從他面前擦身而過,他的鼻子甚至都能聞到對方戰馬身上的騷味。另一名水手戰兵雖然躲閃過他正對的一名虎豹騎戰刀劈斬,卻被另外一騎撞飛,飛出五六仗遠的地方纔落下地來,已然是沒有了氣息。還有的水手戰兵躲過戰馬衝擊,卻被馬上的騎手一刀斬斷了頭顱。
典青做爲將領被重點關照,兩杆虎豹騎的騎槍齊齊向他刺來,他左右騰挪又一個驢打滾。先躲過騎槍的襲擊,又躲過戰馬的撞擊。起身之時,面前另外一名虎豹騎正在掠過,不過戰馬上的騎手的注意力並不在他身上。典青佩劍以極快的速度刺入這名虎豹騎騎手的後背心,戰馬繼續奔騰,都不用典青收刀,就將騎手的身軀從劍刃上褪了下去,血如泉涌般從傷口流淌了出來。
當這近三百虎豹騎從樑軍水手戰兵人羣中掠過後,雙方各有損失。但樑軍損失的水手戰兵還是比虎豹騎要多出許多。雙方交鋒過的地面上滿是雙方兵士的屍體。
虎豹騎在近三十仗外的地方緩緩停了下來,又開始兜轉馬頭,要給樑軍再來一次衝鋒。此時,數十支箭矢向他們射來,那些此前散開的輕騎飛羽再次出現在他們側翼。不過,雖然這些箭矢大都命中目標,可並沒有給虎豹騎帶來太大傷亡。有的箭矢被甲冑反彈到地上,有的雖然射穿了甲冑,但箭簇入甲半寸便被卡住。
虎豹騎的將官喝道:“不要理會他們,先將這些樑軍步卒斬殺殆盡再說。”已經兜轉馬頭的虎豹騎們隨即又開始加速,準備衝向典青和他身邊的水手戰兵。此時,天空中傳來非同一般的箭矢破空之聲,隨着這些咻咻的聲響,二三十支粗大超長的箭矢噗噗嗤嗤的洞穿了虎豹騎的甲冑,二十餘名虎豹騎騎手幾乎同時栽落馬下。爲首的虎豹騎將官也被中了一箭,與其餘二十餘人不同,這一箭是從正面洞穿了他的胸膛,這是典青親手射出的。
虎豹騎到現在爲止的傷亡超過了百騎,又喪失了將官。再一看這箭矢,便知道是自己的夢魘—長弓戰車來了。他們的士氣頓時崩潰瓦解,紛紛策馬向一側奔逃而去。長弓戰車正要追出,卻被典青喊住了:“窮寇莫追,我們做正事要緊。”
隨即,他將各級將校聚集一團,草草佈置了一遍軍令,主要是讓輕騎和戰車在周圍百餘里範圍內搜索尋找那些返回的樑軍小隊,告訴他們當下的情況,更改回師後會聚的地點。
……
黃河一處佈滿葦草河灣處停泊着近百維京船。典青等人已在此躲藏數天了,爲了便於隱蔽,典青令人將所有繳獲的魏軍船隻中體型較大的全都沉入了黃河河底。
這幾天時間,他派出的遊騎不斷將外面的軍情反饋回來。曹休的兵馬還是守在原地沒走,甚至從黃河北岸又來了一支魏軍兵馬進行支援。其餘的遊騎戰車只尋找到兩支隊伍,將他們帶到了此處與典青會合。其餘的兵馬想必不是被魏軍擊滅,就是發現不對後遠遠的逃逸到他方,成爲在黃淮平原上游蕩的孤軍。
河對面突然傳來幾聲有節奏的水鳥聲,典青一聽就知道這是自己親兵斥候的接頭暗號。果然,待這邊迴應後,兩三個人浮在羊皮筏子上向這邊泅渡而來。
這名親兵一爬上典青的船隻便說道:“啓稟將軍,我們發現了魏軍的細作斥候,他也應該發現了此處。我們不能繼續在此呆下去了,需要即刻離開啊。”
典青嘆口氣道:“可憐某的那千餘兒郎,但願他們不要成爲荒原上的孤魂野鬼。”說罷他閉着眼幾息,最終下決心似的說道:“撤兵!”
隨即,百餘條半載兵馬的船隻徐徐駛入黃河主河道,鼓起風帆,向上遊溯水行去。一天一夜的時間,到拂曉時分典青的船隊又回到最開始與曹休交戰的地方。典青不知道此時曹休退兵沒有,不過他也不在意。因爲此處黃河水道有百餘仗寬,曹休不可能將他的船隊封鎖住。
典青正在船頭左顧右盼時,兩岸突然傳來馬嘯嘶鳴的聲音,接着魏軍的旌旗從兩岸升起來,典青已能看到虎豹騎沿岸奔馳着,追蹤着他們的船隊。
典青冷哼道:“傳令,船隊儘量靠河中央行駛!”令兵隨即高聲傳達着他的指令,與此同時,兩岸逐漸有箭矢向船隊射來。不過接近船隻時已是強弩之末,均軟綿綿的墜落到水中,對樑軍沒有構成任何威脅。
雙方就這樣在河岸上下僵持了片刻。而後傳來轟的一聲悶響,黃河水面上騰起仗餘高的一個水柱。典青同時看到,十幾個小黑點向河道上飛來。他心中頓時明白過來,那是魏軍的弩炮,魏軍爲了圍殲他們,居然將弩炮大老遠的拉到黃河邊上。
如此下去,即使典青不上岸,也終會被魏軍弩炮全部擊沉。冷汗從典青的額頭流淌了下來,這是他一生中最危及的時刻。若沒有什麼奇蹟,他必定會身死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