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霜軍中,領兵的將官此時恍然大悟過來,已經明瞭樑軍的打算。他急忙吼叫道:“快,想辦法過河!”
但是要數千戰騎匆忙之間渡過河去談何容易,那左岸的千餘戰騎也是用好不容易尋來的幾條漁船,花費幾天幾夜的時間才全部渡過去。
此時一名副將提醒道:“此前我們的斥候所報,樑軍兵馬全都在西岸,現在卻都出現在東岸。在上游不遠的地方必然有能渡河之處,也許他們在那裡搭建了一所浮橋!”
貴霜主將聽了覺得有理,反正現在按常規也無法攔住樑軍兵士了,不如碰碰運氣。他立刻帶着兵馬調轉方向,向上遊尋去。果然,片刻後,一座浮橋出現在他的視野中。他想也沒想,就急匆匆領着兵士們衝上浮橋。
騰的一聲悶響,浮橋突然燃起了沖天大火。霎那間就將先行衝上浮橋的諸多貴霜兵士吞沒於火海之中,整個浮橋也變成一座火橋。那浮橋船艙裡早就填滿了引火之物,張任的兵士將剩餘的最後一點火爆彈也全部用於此處。
劇烈燃燒的橋面上,無數火人向河水中跳去,哀嚎聲,呼救聲在印度河上空混響成一片。那名貴霜軍的主將也無影無蹤,不知是死是活。右岸殘存的貴霜兵士喪失了主將,無所適從了好一會,最後纔在一名中級將官的組織下,向下遊垂頭喪氣的行去。
下游鐵索橫江處,滿地都是貴霜兵士橫七豎八的屍體。樑軍鐵騎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擊潰守在東岸鐵索樁柱處的貴霜軍,同時將那些固定鐵索的樁柱統統拔除。河道中的維京船隊順利通過。對岸還有少量貴霜戰騎,只能在岸邊策馬望水興嘆。
四個時辰後,郝彌羅率領的主力馬不停蹄的終於趕到此處,見此狀況,氣的捶足頓胸。當場將那名負責攔截的貴霜騎兵主將拿下,以軍法處斬。這名貴霜將官實際上死的有點冤。
郝彌羅還不死心,繼續催動大軍在後面緊追不捨。但在這以後,張任再也未做任何停留,人馬船不歇的向印度河口奔逃而去…
……
興都庫什山南麓,一片茂密的林木中突然冒出一個腦袋。他警惕的向四周打探一番,而後小聲的嘀咕了一句話。接着又有四五顆腦袋從蒿草灌木中冒了出來,他們躬着身體,向一條行人踩踏出的土路行去。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東方人面孔,他們自然就是張遼的山地斥候。奉主帥張遼之命,繼續在興都庫什山南側,依託山林打探監視敵情。
他們在荒無人煙的曠野中向南又行了幾里路。一名斥候不知怎麼的,突然翻倒在地,然後被一股力道向草叢樹林中拖拽而去。那片稀疏的樹林中,樹梢開始劇烈的搖動起來,而且傳來陣陣馬蹄聲。其餘人頓時明白過來,這名斥候被人用索套套翻在地,並向林中拖去。
“有敵…準備…”,斥候的頭目剛要喊叫,又有幾人被同樣的方式拽倒,同時五匹健馬飛馳而出,馬背上的人用騎槍對準了斥候頭目和另外一人。剩餘的這兩名樑軍山地斥候只好乖乖的舉手投降.
幾名被俘的樑軍斥候被押着走了五六里路,便見到一座規模頗大的營地。他們被押入一個大帳之中,在帳中端坐之人擡眼看了看他們的面貌便說道:“你們應該是樑軍的斥候吧…”
興都庫什山口北側,樑軍大營中軍大帳中。張遼淡定的閱讀着兵書,他表面上似乎波瀾不驚,但實際上他同樣也心急如焚。從印度河口攻入貴霜腹地的友軍能否成功引開興關的貴霜主力,還有那貴霜境內潛伏多年的傭兵,能否收到信箋並如約前來配合自己攻取興關,都是未爲可知之數。這一系列環節有一個出現紕漏,整個計劃便是廢了。
不一會,他的親兵入帳來報,說在關南行動的山地斥候回來了一隊,並且帶來了一個胡夷。此人自稱是樑軍的友軍,得了樑王馮宇的指令,要與樑國西征軍的主將取得聯繫。張遼一拍大腿道:“等的就是他們,終於將他們盼來了。”
這些山地斥候撞上的正是塞古硫的部隊,他們沿着山脈南麓一路行來,正要想辦法讓人翻越興都庫什山脈與張遼取得聯繫,沒想到卻碰上了樑軍派到山南的斥候。
張遼和來人一番暢談,便定下了攻破興都庫什山的計劃。那些山地斥候將來人再次護送到山南,通知塞古硫,告知他確切計劃,與樑軍協同行動。
兩日後的拂曉,是興都庫什山區,在這個季節中難得的一個晴朗之日。興關上,那些貴霜守軍驚訝的發現,許久沒有行動的樑軍又集結起軍陣,看樣子要對關隘發起新一輪進攻。
他們需要摸入那些開鑿在崖壁上的石窟中,解決掉樑軍的最大隱患—從兩邊崖坡上滾落下的滾木擂石,以及防禦樑軍飛艇和飛鷹的巨弩。同時,他們也要挖掉貴霜軍的眼睛,那些建在崖坡上,由石木構造和那些石窟相連的塔樓。
樑軍的弩炮開始轟擊了,樑軍步卒也分成一小股一小股的部隊,順着坡道向上涌去。發發石彈在空中劃出一條條拋物線,砸到關牆之上,落在營地之中。一排排樑軍槍盾兵在坡道上相互掩護,逐次向坡道上推進。他們身後還跟着零星的長弓手,時不時的擡起身體,向關牆上射去幾發重箭。
飛艇吊筐裡依舊有長弓手射出信標爲在空中盤旋的鷹隼提供信標,讓它們投擲下一個個裝滿石腦油的陶罐。
這一切看上去,和前次張遼試探性進攻似乎沒有區別。然而,這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吸引貴霜兵的注意力,爲那些正從南山麓潛入兩側山崖的友軍提供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