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口大營,一名臨江軍弩手照舊迅猛的擡起身體,對着牆外放出一箭。而後伴隨着如同冰雹般的噼噼啪啦亂響,他慘叫着向後翻倒在地。
附近的臨江兵士定睛一看,不禁膽寒,這名弩手整個臉龐已血肉模糊。這是停在寨牆外的槍盾兵用盾牌上的彈弓鉛彈所射。數以千計的鉛彈密集射來時,其中有六七顆射在他的臉上。
在樑軍槍盾兵彈弓的壓制下,甬道上的臨江軍弓弩手短時間內就產生了上百人的傷亡。剩餘的弓弩手再也不敢貿然將腦袋伸出寨牆。
牆外的樑軍迅速在寨牆上架起雲梯,攀樓而上。與此同時,江面上的那十幾條登陸用的戰船也直接靠上緊臨江岸的寨牆。它們直接擱淺在江畔的淺灘上,向着寨牆放下了特意加長的飛梯。船艙中的兵士們手持刀槍吶喊着從飛梯中衝了出來,向寨牆涌去。
臨江軍兵士不停的探出頭來,向樑兵射出密集的冷箭,好在樑軍能以盾爲牆,護住自己後逐步向前推進。但是他們卻不能如往常訓練那樣,用後方的便攜弩炮向臨江軍發動覆蓋轟擊,因爲船隻離寨牆還有很大段距離,對於架設在飛梯後端的便攜弩炮而言,寨牆內側的甬道還在拋射盲區之內。
衝到飛梯中段的樑軍兵士們突然發現敵軍停止了攢射,心中琢磨,難道是敵軍弓弩手畏敵,跑了?他們也來不及細想,乘這個機會迅猛的順着飛梯衝到寨牆牆頭,最前方的幾名兵士一躍而起,向寨牆後跳去。
半空中的他們肝膽俱裂,因爲他們下方本應該有的甬道憑空消失了。他們直接從到兩仗多高的牆頭墜落下去,摔個半死,而後又瞬間被牆腳下的臨江軍亂刀亂槍戳戮而亡。
原來這個類似棧道一樣的甬道是活動的,當樑軍兵士們衝過來時,臨江軍扳動機扣,甬道上的地板瞬間打開,憑空出現一個缺口。從飛梯上涌來的樑軍兵士們,最前面的人收不住腳,前仆後繼的向這個“陷阱”落去,無不被牆內的臨江軍結果了性命。
陸地這面城牆上也好不到哪去,一名樑軍槍盾兵剛剛攀爬到一半,耳中聽到嘭的一聲金屬破甲悶響,而後腹部一涼,接着是劇痛傳來,這才意識到中箭了。當他向雲梯下墜去時,發現寨牆上原來留有許多射擊口。這些狹窄的射擊口只便於近距直射,所以對於寨牆下和遠處的敵兵無用,只是專門用於射殺攀城人員的。
如此,依舊有許多樑兵陸續攀爬到牆頭,這一面的寨牆後,臨江軍倒沒有用卸除部分甬道的把戲。但是這些樑兵剛剛要翻越牆頭時,甬道上的臨江軍兵就用密集的槍矛劍戟向他們扎來。騎跨在牆頭的樑兵躲無可躲,一個個被刺下城去。
樑軍兩面攻擊都受到挫折,但是他們很快就調整了戰術。
靠江的這邊,在飛梯上奔衝的樑軍終於明白了怎麼回事,在陣慌亂擁擠後鎮定下來,有序的向後退去。
不一會他們又重新殺回,這次衝在前方的人,個個都手持本用於便攜弩炮的小型火爆彈,衝到飛梯邊緣時,陸續將手中火爆彈向寨牆下的投擲而去。
等寨牆後方地面和甬道上滿是石腦油時,有人投出了火把。寨牆後沖天大火頓時騰空而起,同時也將聚集在寨牆後和甬道上的臨江軍兵士驅散。此時,一些樑軍兵士從飛梯上投下繩索,他們顯然是準備索降。同樣的,在陸地這面寨牆上,樑軍兵士也用徒手拋投火爆彈的方式,先行驅散寨牆後的敵兵,而後再行翻越寨牆。
黃忠從寨牆射擊口又射殺一名樑軍兵士後,高聲喝道:“傳某軍令,讓兒郎們都撤到大營中間的空地上,待敵人落到寨牆內後,再殺前去,一舉而殲!”
黃忠話音剛落不久,卻聽到營外傳來震天的鑼聲。那些正在攀爬牆頭,以及順着牆頭繩索向下落的樑軍兵士們又手忙腳亂的退了回去。黃忠連忙帶着兵士再次登上甬道,向外眺望,樑軍確實如同潮水般退去。
黃忠心中大惑不解,這樑軍雖然開始受挫,但後續若是按着他們自己的節奏猛攻硬打,依仗着兵力和裝備優勢,還是有很大希望能攻入大營的。怎麼突然放棄進攻了?完全沒有道理啊。
但接下來一幕讓黃忠立刻明白了樑軍收兵的理由,而且心中大喜起來。遠處的樑軍軍陣似乎慌亂起來,旌旗亂動,不一會出現了一個偌大的缺口。數以千計的戰騎從後方突破了樑軍軍陣,在反覆衝殺中將那些樑軍步卒殺的四潰而逃。黃忠再眯眼一看,這支人馬的號衣確實是自己臨江國的號衣,旌旗上有一個大大的魏字。不用問,這定是廬山大營的魏延來馳援了。
果然,黃忠帶着五千步騎衝出大營,來到這飆人馬近前時,果然發現帶兵的就是魏延本人。
黃忠高聲喝道:“文長老弟,汝可來了。老夫前來與汝會合,一起擊潰這部樑軍…”他的話音未落,卻發現魏延臉上露出一種詭異的笑容。魏延將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放在嘴中,吹出了個響亮的呼哨。現場頓時形勢大變。
那些本來好似和樑軍廝殺的魏延部臨江軍們突然齊齊取出一根紅布條,紮在自己臂膀之上,而後挺槍舉刀,向黃忠和其帶的臨江軍兵士們殺來。同時,那些看上去本亂做一團的樑軍兵士們在各級將校的口令聲中重新組織起軍陣向黃忠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