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郝彌羅信誓旦旦的要爲波調復仇,但他並沒有貿然進攻百里之外的富樓沙樑軍,而是在印度河畔,附近一個小城--比克城駐紮下來。
郝彌羅心中很清楚,既然對方能破雄關而入,並在極短時間內攻破富樓沙城,那麼對方的實際軍力絕非他這幾萬兵馬能輕易擊敗的。若是貿然進軍,搞不好自己也如同波調一樣,命喪樑軍刀下。
不過張遼也未繼續沿着印度河席捲貴霜全境,樑軍經過長達兩三個月的連續進軍和連續鏖戰,需要休整,所控制的地區也需要對殘敵進行清洗,以及對佔領進行鞏固
張遼只是讓一些歸降的貴霜勳貴,以書信的方式對貴霜全境的主要行省,城池進行勸降。郝彌羅幾乎同一時間採取了同樣的動作,派出大量信使,通告貴霜各方官吏,要他們興兵會盟,共擊樑軍,爲先王復仇。
最終的結果,迴應張遼的寥寥無幾,僅有兩人的回覆也只是說些首鼠兩端,模棱兩可的話語。但是迴應郝彌羅的人也不多,十幾名貴霜行省封疆大吏中,僅有七人給他了正式答覆,而這七人中僅有三人表示願意與郝彌羅興兵會盟,共擊樑軍。
比克城,一間寬大民宅改成的府邸內,郝彌羅正與衆將會議,商討如何收復富樓沙,驅趕樑軍。
一名郝彌羅的副將先行說道:“將軍,如今各行省主官僅有三人願意出兵助我驅寇,而且他們也只是象徵性的出動步騎五千餘人。如此一來,我們與對方軍力相比,還是沒佔據什麼絕對優勢。以樑軍總能以較少兵力獲勝的歷史看,我們的勝算還是不大啊。”
郝彌羅點頭說:“不錯,我正是因爲這個將你們召集起來。這樑軍兵力雖然看上去不多,也就萬餘人的樣子。但他們神出鬼沒的戰法,韓勇無敵的將官,還有那些精巧奇幻的兵器裝備,我們都見識過了。我們雖然有幾萬步騎,但也難保不會敗於他們之手。”
郝彌羅話語頓了頓,又說道:“不過,我已有了個破敵的想法。”他說到這,又將話語停了下來。衆將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平時郝彌羅說話不會如此吞吞吐吐的。
郝彌羅又沉吟了好半天,方纔下決心說道:“這樑軍是從蔥嶺過來的,若是我們能聯合北方的白匈奴,前後夾擊樑軍。那樣我們就在兵力上大大超過樑軍,而且能讓他們顧此失彼,顧首不顧尾,厭噠人甚至能切斷他們的糧道,讓他們變成一支孤軍。如此我們定能將他們大敗。”
衆將聽到郝彌羅這個話,皆被驚的目瞪口呆,有的部下還連連搖頭,當即表示了反對之意。
貴霜諸將如此表現也是有原因的。貴霜與白匈奴厭噠人可謂是世仇,自打貴霜在興都庫什山兩翼建國後,雙方爭戰幾乎就沒停止過。
起初的階段,厭噠人幾乎是被貴霜軍壓着打,一度被驅趕到鹹海以北,甚至遠到裡海的地區。但從前幾十年開始,雙方漸漸勢均力敵起來。特別是貴霜在漢境西域兵敗後,彼強此弱,形勢轉換。白匈奴開始屢屢攻入貴霜境內,攻城掠地,擄掠人口財物。勢力範圍也擴展到鹹海南岸,阿姆河的下游。
貴霜人對白匈奴可謂恨之入骨。如今郝彌羅說要與白匈奴結盟,自然是引起諸將的紛紛反對。人們已開始七嘴八舌的說道:
“大將軍,這厭噠人與我們可是世仇,我們能與他們結盟嗎?”
“是啊,大將軍。就算我們願意與他們結盟,他們能答應嗎?”
“大將軍,你可不要忘了,樑軍從蔥嶺過來時,這些卑鄙的白匈奴也乘火打劫,乘機攻略了阿姆河下游的大片領土。”
“請大將軍三思,如此一來,那些願意與我們一起興兵抗樑的行省大員可能也會終止與我們的聯盟了。”
“是啊,請大將軍三思!”
“請大將軍三思!”
郝彌羅站將起來,肅穆說道:“諸位,你們要我三思,對此我何止三思。千思萬慮都做過。如今,我們若不和白匈奴聯盟,戰勝敵軍的希望非常渺茫。到時,我們不僅爲先王報不了仇,自己的性命都難保。相反,我們若能和厭噠人結成聯盟,則有幾乎可以說能贏定樑軍。我們是和厭噠人有仇,但事有輕重緩急,如今我們貴霜國已面臨亡國之危,這舊仇相比較而言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郝彌羅剛一停頓話語,就有人提醒道“可是將軍,即使我們願意,那白匈奴…”這人話未說完就被郝彌羅用手勢阻止住。郝彌羅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放心依我的估算,只要我們提出這個建議,白匈奴一定會同意。因爲他們貪婪,且現在所佔據的地盤並不能滿足他們的胃口。我們只要派出一能言會道的信使,必能促成這同盟。”
堂內諸位將見郝彌羅意已決,便不好再說什麼。各自按其吩咐行事。
……
藍氏城西北三十里處,阿姆河河畔,幾個月前就多出一塊厭噠人的營地。這是白匈奴特勤王的王庭所在。
那祭司道:“特勤如今已是我們白匈奴的王者,而且還佔據阿姆河下游廣闊土地。卻還在關心本部落的牛羊牲畜,這目光是不是太短淺了點,還只是停留在一個小部落首領層次上。”
換做旁人,斷不可能如此跟特勤說話,但此人除了是德高望重的祭司,還是特勤的伯父。自是不同於常人。
特勤尷尬的笑笑說:“那敢問伯父,我當如何纔算目光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