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狗古智卑狗主張降曹丕,別說卑彌弓呼,殿中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卑彌弓呼立刻說道:“這事我們最初不是討論過嗎?我們若能獲得如同邪馬臺與魏國的一樣地位,我們當然不需與魏國開戰,本王也願意向魏帝稱臣。但是這魏國是堅持要伐滅狗奴國,本王纔不得不與之開戰的。當初大率你也是同意的,怎麼今天會如此說呢?”
狗古智卑狗嘿嘿一笑道:“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又有一支樑國朝廷支持的所謂魏軍出現在九州,所以魏軍再與我們爲敵便處於兩面受敵的狀態,這樣一來他需要與我們聯合。如此我們便可以和他們談談條件,相信只要我們如邪馬臺一樣向他們稱臣和答應他們其它一些條件,他們便能答應我們狗奴國繼續存在下去。”
卑彌弓呼皺了皺眉頭道:“這就怪了,我們可以向魏軍稱臣,卻不能與那支樑國朝廷派來的軍隊聯合。你說我們不能投靠這支兵馬的理由爲何不適用在魏軍身上?”
狗古智卑狗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表情,暗道這庸王倒是變的會動腦子了。不過他對此早有準備的說辭,不慌不忙的對卑彌弓呼說道:“大王,臣本來也認爲我們不用投靠任何一方,讓他們鬥個兩敗俱傷再說。但現在聽說這樑國派出的部隊在下關大敗魏軍,說明前者實力更高出這魏軍一籌。所以我們要和魏軍聯合結盟,再加上邪馬臺,三家合力方能將這樑軍趕出去。我們在九州南邊,不與那樑國兵馬接觸,所以只出出糧草勞役即可。待魏軍將樑軍趕出去後,自身實力也大損了。另外他們又與我們有言在先,這漢人又講究信義,所以他們不大可能在趕走樑國兵馬後,繼續攻伐我們。”
卑彌弓呼抿抿嘴,他感覺狗古智卑狗這一席話之乎者也的,表面很有道理。但稍微仔細一想,又總覺得哪裡不對,可又說不出來。大殿中的羣臣中有幾個已聽出狗古智卑狗話中的邏輯破綻,但卻又懾於他的權威,不敢當麪點破。終於卑彌弓呼揮揮手道:“這個事容本王花點時間考慮考慮,當下衆臣就先散了吧。待本王有所決定了,再將你等召集而來。”
狗古智卑狗眼中流露不易察覺的異樣,嘴角勾出一絲笑意,那是冷笑。他心中暗道卑彌弓呼,汝再召集不了下一次朝會了。
白晝很快過去,夜幕深沉下來。這座土坯城牆所圍着的熊本城已是漆黑一片,唯一的幾點光源是街頭的幾堆篝火,還有城頭城中巡守兵士手中的火把。燈油對於倭人而是十分金貴的,即使貴族也只在必要時纔會用油燈點亮他們的茅屋。
一支五百餘人的隊伍突然從街頭冒了出來,他們連火把都沒打,在漆黑一片的土路上急步向王宮行去,只有腳步在砂石土上產生的莎莎聲。等他們到了王宮大門,兩名舉着火把的門衛似乎早已料到他們會來,急忙爲他們打開了大門。爲首的那人手一揮,其中四百人迅速將整個王宮包圍起來,堵住了各個出入口,他便領着剩餘百人大步流星的向王宮中衝去。門衛兵卒手中的火把照亮了此人的面孔,正是狗古智卑狗。
顯然守衛王宮的大部分兵將都已投靠了狗古智卑狗,默不作聲的配合着他的行動。那些宮中奴僕不知發生何事,做爲奴隸的他們絕大多數也不敢多嘴。
但是一名出身上戶大人的內臣卻攔住了狗古智卑狗,剛要開口查問對方,就被狗古智卑狗一劍刺穿了胸膛,吭也沒吭一聲便倒在血泊之中。
內臣身後的兩名隨從沒喊沒叫,卻是噗通跪倒在地不停的求饒。
在他們認知中,狗古智卑狗並非謀反殺人,而是仗權殺人,自然是不敢叫喊。狗古智卑狗冷哼道:“今日宮中有變,適才殺的是個反賊。汝等快去傳令,讓宮中所有內侍奴僕全部呆在各自寢間中,不得隨意走動。更不得出宮,否則殺無赦!”兩人連忙應諾着退了出去。
很快狗古智卑狗帶着人來到了卑彌弓戶的寢間前,他又吩咐兵卒守在大門外,自己帶着二十餘名心腹闖入進入,邊走邊說:“進去後,見人就殺,一個活口不留。”很快宮中傳來了陣陣慘叫哀嚎之聲。
狗古智卑狗手提佩劍一路殺到卑彌弓呼的榻前,後者早已驚醒,慌亂中將油燈點燃,看到是狗古智卑狗闖了進來,方纔鬆了一口氣,慌忙問道:“大率,發生了什麼事…啊”話還未說完,便被狗古智卑狗切開了脖子。狗古智卑狗用塊麻布將自己配劍上的鮮血擦拭乾淨,邊擦邊說:“昏君,看在你父你爺兩代於我有知遇之恩的面子上,留給你個全屍。不過即使我不殺你,你這昏君纔不配位,在這大爭之世遲早也要死於非命。”
與此同時,宮外的熊本城大街小巷突然燈火通明,狗奴國兵卒們燃起一堆又一堆照明用的篝火。而後他們把守住各個街口,在大街小巷穿梭起來。一些房舍的大門被他們拍的哐哐做響,若是晚開一步便被他們以腳將門板踢開,闖入茅屋之中。
很快大批的人被從房舍中揪了出來,他們大都是狗奴國的大臣將領和他們的親眷。而且他們中多數是平日裡對狗奴自卑狗多有言辭,關係疏遠的人。總之,只要是狗奴自卑狗感覺到不是自己人且對自己多少有些威脅的人,全在抓捕之列。罪名就是他們互相勾連謀反,並且已經殺害了卑彌弓呼。
當黎明來到時,熊本正最寬的那條土路上,跪滿了黑壓壓一片人,男女老少都有,皆是那些反臣和他們的親眷。同時一個驚人的消息在城中傳開,昨夜,一羣朝中反賊試圖謀反,並且成功將國君卑彌弓呼刺殺,幸虧大率狗古智卑狗反應快,帶領兵將迅速擊殺了刺客,並且抓捕了所有參與叛亂的反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