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蟬動作舒緩的脫了夫人左腳上的鞋。這是一雙軟底繡花鞋，緞面，金線縫製的。上面有圖案，左右腳上的鞋合起來，鞋面上是一對鴛鴦戲水。貂蟬想笑，忍住就要笑出來的表情，存到心裡去了。
脫去腳上的鞋後，看這一隻腳，修長，腳背很淺，白的青筋在皮下隱約可見，還有毛細血管，也能看見。貂蟬不得不承認，蘇蒂的這雙腳，十分的美麗。多年後，貂蟬曾經想過，要是呂布見過這雙腳，會怎麼樣？
蘇蒂的腳是漂亮，可惜，年齡不饒人。皮膚上缺少年輕人的彈性。雖然皮肉還是緊緻，但彈性明顯不足了。
蘇蒂說：“腳板心，往上一點。”
貂蟬的手輕輕的觸碰到了涌泉穴上。
蘇蒂說：“不是這裡。再往上一點。”
貂蟬的手指挪到了腎臟區。她擡頭看了蘇蒂。見這個女人點頭。貂蟬在手上加了少許的力氣。她先用了外旋，做了三十六次，又用了內旋，又是一個三十六次。
在貂蟬跪在蘇蒂面前的那一刻起，劉媽的心就懸了起來。她現在，真的是把貂蟬當成了自己的女兒來看。她害怕蘇蒂一時怒起，貂蟬要吃虧。
英兒的牙齒在磨礪，像是肚子裡有蛔蟲。
蘇蒂問：“你以前做過這種事？”
貂蟬記住了曾經有過的教訓，答：“沒有。”
蘇蒂問：“你的手感這般準確，拿捏的這般好。跟誰學的？”
貂蟬如實回答：“我父親。”
蘇蒂說：“哦。你說過的。你父親是郎中。”
貂蟬沒有答話。這時，她分了神。蘇蒂提起父親時，她想到了父母和哥哥，都不在了。她卻活着，是這樣的活着，心裡難免要傷感。好在，她記住了劉媽提醒的話，不要流眼淚。
蘇蒂問：“你怎麼不說話？”
貂蟬不明白了，反省自己。剛纔蘇蒂問話了嗎？沒有啊。那我該說什麼呢？
“夫人。我……”貂蟬只能是這樣表達了。
蘇蒂的臉上竟然有了絲絲的笑容，說
：“你的手感很好。這樣吧。等董大人過來，我跟他說一說，你就專門伺候我和老太太了。”
啊！
不僅僅是貂蟬，還有劉媽，還有英兒，都張了嘴，全都愣住了。這可不是好事。誰都知道，伴君如伴虎。
蘇蒂的腳擡了一下，腳丫碰到了貂蟬的嘴巴。貂蟬沒動。
“爲什麼不回我的話？”
貂蟬說：“謝謝夫人賞識。”
蘇蒂把腳放下，面部表情恢復常態，問：“你知不知道，我的腳心這個地方癢癢，經常的癢癢，是怎麼弄的？”
貂蟬說：“可能是腎臟有點問題。”
蘇蒂看了貂蟬，等着聽下文呢。貂蟬繼續手上的動作，沒了下文。
“你這個人。怪吧。你說我腎臟有點問題。什麼問題，卻不說。你拿架子，是吧？”
劉媽這時搶了一句話，說：“我教育她，跟夫人說話，只能是一句。”
蘇蒂瞪了劉媽一眼，說：“死腦筋。我要的是一句話把事說清楚。如果一句話說不清楚，當然要多說上幾句。”
貂蟬問：“夫人的腰，是不是有時不舒服，有下墜的感覺，有時，又會有針刺樣的感覺。”
“沒錯。小丫頭。你蠻厲害的。這事就這麼說定了。我做主了。你呢，今後，就跟着我。我到哪，你到哪。”
貂蟬繼續手上的動作。
蘇蒂問：“不樂意，是吧？”
劉媽提醒：“貂蟬。快謝夫人。”
貂蟬這才說：“謝夫人。”
蘇蒂說：“現在，我這裡不是那麼癢癢了，腰也感覺舒服多了。我說呢，腰部不舒服時，腳心就癢癢。原來是這樣啊。說說，這中間是一個什麼樣的聯繫。”
貂蟬說：“這兩個地方，有神經牽着，腎臟有不舒服的時候，毛病就下行，積聚到腳心這個區域，結成一個塊。如果用手指、手指的力度一般來說，不是太好……哦。我不是說……”
蘇蒂打斷了貂蟬的話，說：“我知道了。你說吧。還可以怎麼做？”
貂蟬說：“可以用一塊板子，小的那種，牛角的最好。用板子刮，輕輕的刮。”
蘇蒂說：“你要是不當郎中可惜了。”
貂蟬笑笑。剛纔被壓抑的心胸，這會舒服不少。
蘇蒂說：“這樣吧。我剛纔已經說了，你就當我的郎中吧。”
劉媽和英兒這時都重重地吐出一口氣。貂蟬的命真大，小小的一次幫蘇蒂捏腳，就能化險爲夷了。
貂蟬也有了輕鬆的感覺。只是，她身上有汗涼後的涼意。剛纔，她是出汗了。從蹲下到跪下，到剛纔，她一直是提心吊膽的。這會，蘇蒂說話的口氣已經不像開始。
可能是放鬆了，可能是麻痹了，貂蟬手上的力氣沒有把握好。蘇蒂哼了一聲。
貂蟬一驚，擡頭看見，蘇蒂的表情很沉，臉陰的變了形。
“你在幹什麼呢？想弄死我嗎？”蘇蒂又是一副兇殺婆的惡相。
貂蟬緊張起來，身上已經透心涼的汗又轉成了溫熱。
劉媽和英兒也跟着緊張起來。
她們真不知道蘇蒂在下一秒鐘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態。
老太太始終一種表情，很平靜，無論發生了什麼，她一直平靜的。她的目光一直看着門外，似乎院子裡有什麼好看的東西吸引了。或許，人老了，就這樣。要說的話，都說完了。再說，沒什麼味道了。或許，在她的閱歷中，身邊發生的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好了。今天就這樣吧。你回吧。”蘇蒂下了特赦令。
貂蟬總算從煎熬中擺脫出來。她起身，卻是有一會的晃悠，沒有站穩。也是，跪的時間久了，腿部的血液相對靜止，尤其是腿彎那裡，同阻塞了沒什麼兩樣。
劉媽和英兒也跟着從煎熬中擺脫出來。
一行三人，離開了正房。
回到後院了，英兒說：“再呆下去，我會瘋掉的。”
劉媽嘆了一口氣。
貂蟬沒有接英兒的話。她在想，蘇蒂爲什麼要這樣對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