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城經過數年來陸仁的苦心經營,已經不再是一所小甘寧是選取了三面環山、利於防守的地方築城,但現在那裡卻只能稱之爲內城,諸如府衙、官員府、山中倉庫什麼的全在內城。內城之外後來又加築了兩層,中間的一層是牙城(稱謂可能有誤),較早來到夷州定居,生活比較富足的夷州中產階級都居住在牙城範圍。外城就是一般的居民的住所和一些主要的工坊的所在地。簡單一點的說,夷州城從內到外就有如現代的高中低檔住宅區分區,所對應的各類娛樂與服務業檔次也各不相同。
陸仁與徐庶來到內城中的一間酒樓,老闆一見是陸仁親來趕緊上前恭敬施禮。陸仁吩咐了一下,老闆便引着二人進到一間廂房,不多時又先送上一些水酒與涼菜,其餘的主菜要一點時間去燒製準備。
二人分席而坐,徐庶看了看四周的佈置,呀然道:“華麗而不失典雅,雍榮亦不乏文秀,真難想像這酒樓的老闆看上去像是個勢利之人,卻能佈置出如此雅緻的廂房。”
陸仁啞然失笑道:“怎麼,元直言下之意,說我陸仁是個勢利之人?”
徐庶楞住:“怎麼……這酒樓的老闆是陸夷州你?”
陸仁點了點頭道:“不錯。其實在夷、泉兩地,像這樣的產業我有很多,收益也頗豐。說句心裡話,我認爲我自己不是個能夠完全奉公守法、兩袖清風的人物。可偏偏我又不願去貪贓枉法、以權謀私。想來想去,最好地方法還是經營自己的產業,然後花用自己合法賺來的錢。反正我在成爲陸氏宗主之後培養出了一大批擅長經商的人才,不愁沒人幫我打理。”
徐庶奇道:“庶早亦聽聞柴桑陸氏已成爲江東第一商家,商路可謂遍及天下,家勢財力無人可及。只是陸夷州公務尚且如此繁忙,又哪裡能分神去理會族務?”
陸仁笑道:“柴桑那邊我是完全交給了陸信,夷、泉這邊嘛……明有我那義妹甄甄別駕。暗有拙荊蔡實就是出自文姬的手筆。老實說。文姬她不喜歡理財,不過對於各類建築的選址、佈局,在夷、泉兩州卻無人能出其之右。有她二人助我理家治業,我也能全身投入到政務裡去,可就是這樣我還總會覺得忙不過來。”
徐庶微微點頭,與陸仁互敬一杯後動筷取食。不多時菜品陸續送上,徐庶因爲心情好上了許多。人也確實餓壞了,如風捲殘雲一般胡吃海喝……徐庶從中午起就一直沒吃飯那!
陸仁是吃過晚飯纔去找徐庶的,因此他沒怎麼動過筷子。眼見着徐庶吃了個酒足飯飽,半仰在那裡直拍肚皮,陸仁實在是忍不住笑了幾聲,再幹咳幾下後問道:“元直,你方纔對我說,只要我能答應你的一件事。你就真心地出仕助我。現在是不是可以說出來了?”
徐庶又揉了幾下肚皮,隨即危襟正坐,向陸仁正色道:“陸夷州。要我真心助你一臂之力並無不可,只是終我一生,請不要讓我與劉皇叔爲敵。”
陸仁啞然道:“這就是你地條件?”
徐庶點頭道:“不錯。再怎麼說,庶本爲皇叔帳下之臣,又是在不得已之下被你陸夷州賺到此處。庶也明白,時逢亂世,諸候之間各有紛爭,將來你陸夷州會和劉皇叔沙場對陣或許是在所難免地事。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天,請不要讓庶與皇叔對敵。”
陸仁皺了皺眉,反問道:“元直,若是你鎮守城池,劉皇叔引兵來犯,你會如何?”
換回徐庶楞了一下,沉思許久後答道:“若是此城本爲陸夷州所有,庶自當爲陸夷州退敵。若是從劉皇叔手中攻取下來的城池,恕庶不願去守。”
陸仁考慮了一下,覺得該和徐庶明說的事與其晚說,不如現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訴給徐庶更好一些。打定主意,陸仁便從懷中取出了隨身常帶着的大漢地圖,指着桂陽道:“元直,這桂陽你願不願去守?”
“桂陽?先前陸夷州對我說,讓我先暫任參議中郎,稍後可能會交付另外一個要職給我,莫非就是這桂陽太守?”
陸仁點點頭,緩緩的站起身到窗邊去擡頭望月:“元直在泉州地那段時間也該有所得知,荊南四郡自劉表亡故、劉皇叔被曹操逐出襄陽之後就紛紛自立門戶,若是這種情況我把與泉州最近的桂陽給搶攻下來,不算是與皇叔爲敵吧?”
“當然不算。其實荊南四郡的郡守早已不服劉表多年,擁兵自重自立爲主後,亦可算是一方諸候。陸夷州若是在這時攻取一郡納入掌中,當然算是陸夷州先行所有,徐庶自會盡心守護。”
陸仁轉回身來:“好,有你徐元直這句話就行。其實說真的,元直你可能還不知道,我非但不願與劉皇叔爲敵,甚至不願與天下諸候爲敵。你也可以把我看作一個如劉表那樣不思進取,只想擁兵自守的諸候。不過我比劉表要稍稍的好上那麼一點點,因爲該爭的、可以爭的地方,我會去爭。”
徐庶聽到陸仁說想讓他去當桂陽太守地時候心裡就沒來由地一陣陣激動,這會兒強壓下激動的心情問道:“那陸夷州爲何要攻取與泉州相隔千里之遙的桂陽?庶願聞其詳!”
陸仁也不再隱瞞什麼,當下就把前段時間與劉商議地事全盤托出,末了陸仁補充道:“元直啊,其實我還作過這樣的設想。首先按我的推斷,曹操不久便會敗在劉皇叔與孫權的聯軍之手,因此劉皇叔與大公子重奪荊襄只是早晚的事。在此之前我若攻下桂陽,再由你來擔任桂陽太守地話。可以憑藉你本身與劉皇叔的關係,與劉皇叔之間暗中達成一個同盟。這樣就可以在大局上聯合皇叔,同時又能借用皇叔的勢力來防備孫權對桂陽動手。”
徐庶點頭道:“的確,桂陽必竟離泉州太遠,救援的兵力調動不易。若是不能用
縱之略,只怕根本就保守不住。相比之下,孫權雖交好,但必竟曾有山越之仇。其心難測。而劉皇叔仁義素著。盟約即立便絕無毀約之理,與之相交確是上上之選。”
陸仁聞言又皺起了眉,劉備奪取蜀中就有點背盟毀約的味道。不過歷史上劉備好像確實是沒做過什麼有違仁義之名的事,連取蜀中都還是“順從民意”地結果。一想到此節陸仁暗中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連帶着還得敲一敲徐庶才行。
想了一會兒陸仁道:“元直,將來我把桂陽交給你,其實不但不是和皇叔爲敵。還可以是說在幫助皇叔。你想想,按以往水運夷州地貨物去柴桑、江夏,萬一孫權封鎖長江水道,我地商路會因此斷絕不說,皇叔那裡也就再購置不到急需的衣甲器仗與一應軍需,皇叔的軍備擴充也會因此而受阻。不過話又說回,桂陽一但成爲我設想的中原商貿中心,我就必需得把它牢牢的掌握在手中。因此如何保取中立、如何在商務上不偏不倚、如何讓皇叔與孫權不敢對桂陽動心思會是你最重要的事。”
徐庶坦然一笑:“陸夷州之意。庶已盡知。這桂陽郡一但入手,對皇叔也好,對孫權也罷。只可爲其助,不可任其圖。引得雙方互爲制約,陸夷州好從中取利方爲上策。”
陸仁啞然道:“看樣子你已經很明白了嘛?那你會真心的幫我嗎?”
徐庶正色道:“庶唯一地要求就是不與劉皇叔爲敵,聽過陸夷州的話後庶已明白,陸夷州只是想行商取利,如非迫不得已絕不會與劉皇叔兵戎相見。反過來說,這桂陽郡如果劉皇叔一意貪取,縱然攻取下來與陸夷州結怨,反而會失去一大助力。只有牢牢的掌控在陸夷州手中,纔會是皆大歡喜的雙贏之局。徐庶纔有所用,心願又能達成,豈能不盡心爲陸夷州效犬馬之勞?”
說完徐庶起身來到陸仁的跟前,恭身下拜道:“主公在上,請受徐庶一拜!”
陸仁慌忙扶住,猶豫了一下問道:“元直……是否真心助我?”
徐庶道:“若相助陸夷州,庶之忠孝可謂得以兩全,豈敢不盡心盡力乎?”既能夠有條件的幫助自己的舊主不負舊誼,又能不違背新主公的意思,同時還能讓自己地母親開心,這樣地好事徐庶再不知道答應那他就是超級傻瓜了。
陸仁欣慰的扶起徐庶,自己也長長的鬆下一口氣。看樣子,自己花了那麼多地心思,到現在總算是完完全全的搞定了徐庶。接下來有徐庶坐鎮的桂陽,陸仁也可以放下心來了。
互敬了一杯酒下肚,徐庶問道:“主公,在泉州時庶有看見甘將軍正在整訓軍兵演練攻城,是否就是在爲攻取桂陽作準備?”
陸仁道:“是啊。我有安排細作去長江沿岸探聽消息,只等曹操與孫劉聯軍的戰事一起,馬上就出兵趁亂直取桂陽。算算時日,這一仗應該在今年冬天就打起來。”
徐庶道:“即如此,中秋節後請主公攜庶同返泉州,庶願隨軍出征,助甘將軍奪下桂陽,作爲進見之禮,未知主公意下如何?”
陸仁笑道:“元直肯去那就最好不過了!我相信你們兩個一出馬,事先準備的兩萬人馬綽綽有餘,而且能夠輕輕鬆鬆的就取下桂陽。嗯……攻下桂陽之後我先留八千軍兵給你,其餘的會讓甘寧都帶回泉州,然後你從桂陽,子陽從泉州,兩面同時開始建設兩地之間的道路。只要道路一打通,許多的事也會方便很多。”
“正該如此!”
陸仁又想了一會兒笑道:“等桂陽打下來之後,我會安排楊清帶一部百草營前去桂陽,一則是救助那裡傷病卻無力醫治的百姓,二則嘛……元直你自己看着辦吧。”
徐庶微微一笑,老臉不紅的拱手道:“誠所願也!多謝主公!”
陸仁也笑了笑,就是笑得有些陰險。不過笑完之後,或許是提及百草營的緣故,陸仁趕緊向徐庶補充道:“對了,你佔下桂陽之後還有三件事千萬要記得。第一是現在桂陽太守的趙範的兄嫂樊氏你要給我送到泉州來……”
“啊——?”徐庶張大了嘴巴,他可沒想到陸仁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連帶着看陸仁的眼光也有點變樣。
陸仁啞然,連忙擺手道:“別誤會別誤會!我家裡已經是四個了,應付不過來。提起這樊氏其實也是有原因的,本來我是和子陽戲稱攻下桂陽後就把樊氏許配給他,結果差點惹得子陽動怒。後來我探知了一些事情,就想把這樊氏許配給子龍將軍,只是慮及聲名,我得先認這樊氏爲義妹,這樣身份上才能配得上。與劉皇叔那裡,也算是稍有聯姻之誼吧。”
徐庶哦了一聲,點頭道:“原來如此,庶到誤會主公了。那另外二事呢?”
陸仁道:“第二件,就是你領桂陽太守之後,差人去尋一下名醫張機張仲景。百草營自楊清升遷爲都尉之後,醫藥教習這一要職一直空着,我打算讓張先生領下此職,日後也好減去些百姓的病困。”
徐庶道:“此乃造福百姓之事,庶領命!”
陸仁眼珠轉了轉,起身湊到徐庶的耳邊低聲道:“這第三件事嘛……是需要借用你的智謀,去離間一個人。這個人在長沙……這樣這樣,你明白了吧?”
徐庶的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望望陸仁那張笑得十分陰險的臉,啞然失笑道:“主公請恕徐庶無禮,你這是又要卑鄙一次了啊!上一回是我,這回又輪到了他……”
“元直有何難處嗎?”
“沒有……”其實現在徐庶已經在盤算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