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付丘看向唐三足道:“若只是這件事,唐兄未必值得冒這次險,肯定還有別的事吧。”
唐三足從懷裡取出姜靖手書,道:“當然。這次也算是公幹,太子給你寫了封信,我自請前來爲信使。若是知道這個情況,我是絕對不會來的。這下可好,朝廷的人馬上就會將外面抄得底朝天,若是不出意外,我只能在這裡陪先生幾年了。”
唐三足說完,將信交給黃猛。黃猛接信時,雙手遲疑一下,隨即接過信來,打開信看完,搖了搖頭,道:“太子對我推心置腹,又有授藝之恩,若非身負滅族血仇,我也不想與太子爲敵。可惜……這步既然踏了出來,想再收回去是不可能了。”
唐三足原本猜想付丘與黃猛合魂,肯定留有黃猛的記憶,否則武藝從何處來?見黃猛這幅模樣,知道他對太子還有餘情,道:“太子信中說的什麼我不知道,但我聽說太子當初雷霆大發,並非因爲遇刺本身,而是因爲……先生是他信賴的人,被信賴的人背叛,纔是他發怒的最大原因。太子能給先生寫信,想必還有舊情,先生若是感覺退路不妙,可以就勢歸順。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黃猛搖了搖頭,道:“太子與其父親相比,果斷狠辣得多,我若歸順,即使能保得性命,後半生也肯定會被幽禁。我現在之所以被封在此地也不願歸順,是因爲我要豎起一杆大旗,只要我不露面,世家心中就有希望,就能形成合力,與皇家對抗。若我這杆旗倒了,世家就再也形不成氣候,其後世上就沒了世家,皇家的位置將會更加穩固。”
唐三足點了點頭,道:“太子對付世家太狠了些,其實不僅世家,江湖門派也是一樣,順者昌逆者亡,樹敵太多,若是這些勢力歸結一體,未必不能改朝換代。”
黃猛道:“可惜曹孟德的案子發作的快了些,若是曹孟德低調到現在,會合盧、鄭、李三家之力,行縱橫之策,將不服太子的力量再拉過一些來,朝堂上就有了一定的話語權。可惜……曹孟德一倒,不僅僅是一個曹家,還連累了三十多家世家,世家現在朝堂上幾乎沒有話語權,又不掌握軍權,已經很難憾動太子的位置。”
唐三足道:“先生所說的話很有道理,但我認爲現在世家不足恃,他們處於情報系統的監控下,自身都難保,給我們提供不了太多幫助。太子現在看起來地位穩固,其實不然,有兩個機會可以利用,一是陛下回京親政時,所謂一山不容二虎,若是陛下與太子起了衝突,那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二是在下一代人中尋找接班人,無非多耗費些時間罷了。”
黃猛眼神一亮,用讚許的目光望着唐三足,道:“唐兄若是進入朝堂,也必是一個人物,在情報系統有些屈才。實話說,我對你的底子沒有摸透,也有不少存疑的地方,但僅是方纔這席話,唐兄這個朋友我也認定了。唐兄能說出這些話,平常肯定沒少用心思,依唐兄之見,我們下一步應該如何走?”
唐三足笑笑,道:“世家自降身份,就變成平常的大家族,太子怎好無端打壓?所謂樹大招風,世家牛了無數年,只是放不下架子而已。其實世家的自保之道很簡單,但就是這個簡單的心結,他們無法放下,這就是他們招禍的原因。但也幸虧這樣,他們纔會爲我們所用。至於我,現在已是東宮官員,分管情報工作,有機會的話,我會再往上升,若是升到齊隸現在的高度,許多事情就好辦了。先生若是歸順太子,若能擔任學官,有機會教導皇子,日後難道沒有東山再起之時?先生之前的刺殺案,過於膚淺,以先生的條件,只要藏而不露,久後必定會領袖朝堂。先生文武雙全,又善奪舍之法,如同長生不老,只要尋個機會,奪了某位皇孫……的舍,你認爲下代皇帝會是誰?”
黃猛猛然拍了一下前額,拱手道:“在下平常自謂才智過人,與唐兄相比,真是慚愧得無地自容。現在回想起來,確實是我的眼光膚淺,潛意識已經形成定式。唐兄說的對,只用陰謀詭計成不了大事,唐兄所言纔是真正的出路。依唐兄之見,若是歸順,要提出什麼條件?”
唐三足皺眉苦思,良久才說道:“首先要提前做好準備,先給可以信賴的同盟者通個氣,以免先生大旗一倒,同盟者人心渙散,久後不爲我用。我的身份特殊,行事極爲便利,可代爲先生串通。至於提什麼條件……暫且不談,我有一個條件,要與先生談談。”
黃猛面現疑惑之色,道:“唐兄有什麼條件?”
唐三足笑笑,道:“要想規劃大事,得有主從之分。先生若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可奉先生爲主,此生不悔。”
黃猛自從逃亡以來,消息通道基本斷絕,外面傳來的消息真假莫測,他輕易不敢相信。張椿上次導演那齣戲,引黃猛露頭見了唐三足一面,那時黃猛聽到的消息是唐三足與閔家人有交情,妹妹慘死在楊春等人手中,但也僅此而已。即使這些事是真的,若在殺楊春等人這件事情上,唐三足或可因爲報仇與黃猛形成同盟。但是涉及謀逆大事,關乎合族生死存亡,倘若唐三足這時不提條件,黃猛反而不會輕易相信他。唐三足此時提出條件,黃猛如釋重負,認爲這樣纔算正常。黃猛溫言說道:“唐兄有話請講。”
唐三足正色道:“第一,我要學奪舍之法。”
黃猛默思一會,點了點頭,道:“可以,近期我就可以傳授給你,還有呢?”
唐三足笑道:“我這人好色,先生身邊美女不少,能否賜在下一位?”
黃猛內心頓時放鬆下來,奪舍之法不難學,不少門派皆有此秘法,若得唐三足爲臂助,區區秘法不是什麼不可棄之物。唐三足提的第二個條件,就非常有味道了,唐三足有妻兒,最近又納了一個玉梨花,再尋黃猛討一個女人,不是爲了貪戀美色,而是間接向黃猛表達忠心。
黃猛心思一會,道:“馬長雖然跟我拜了堂,但是並未正式收房,還是處子之身,我與馬長商議一下,讓她爲你的側妻吧。”
唐三足立即改顏相向,向黃猛行下大禮,道:“尊師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黃猛坦然受了一禮,道:“好,今後你就是我的徒弟,近日我便授你奪舍之法。馬長以前露過面,衙門有她的畫像,你娶進家中可得想個辦法另外落籍纔好。”
唐三足道:“這個好辦,這幾天僞造一個現場,說她已經遇難。至於落籍,情報系統辦這些事,只是小事一樁。拜堂時稍微易一下容,別人輕易認不出她來。馬姑娘心計深沉,只要留意些,不會露出破綻的。”
黃猛左思右想,又道:“你說我跟太子提什麼條件好呢?”
唐三足默然一會,道:“須得有替罪羊纔好說話。當初刺殺案的主兇馬誼姑娘已經身亡,刺殺案可以推爲不知。再說恩師在太子身邊多年,一向沒有反相,只說被人用邪術控制心智就是。就是準備的這處老巢,只要推到閘門身上,也可以說得過去。”
黃猛沉思一會,道:“這樣就得好好設計一番,先得讓閘門的人自己揚出風來,再在閘門總部佈置僞證,將事情皆推到閘門首領身上。會邪術的閘門高手也多,取口供簡單,但若活口落到情報系統手中,恐怕會露出真情。”
唐三足琢磨一會,道:“恩師只需錄出閘門高層的口供,將其殺掉藏在某處,若有人問,我就說是我逼的供。”
黃猛又想了想,道:“若是如此,性命肯定無虞,但是情兒與綿兒她們如何安置?”
唐三足皺眉想了一會,眼神一亮,道:“製造一起內訌,讓大小姐、二小姐、四小姐與閘門內訌,僞造死亡現場。至於日後……恩師肯定還有隱身處,只要暫時將她們藏起來,以後我安排四小姐爲她們重新落籍。”
唐三足進入密道以後,午夜時張椿統領高手就尋了過來,但是尋到枯井附近,獵犬就再嗅不到氣味,只在井邊團團亂轉。就在張椿暗自揣測時,天涯子帶着一批人搜完莊子,過來稟報道:“莊子裡沒有發現一人,根據相關痕跡判斷,不久前莊子裡還有人居住過。”
張椿就讓人點燃火把,安排屬下一名高手下井探視,不久這名屬下上來回報,道:“下面是枯井,還有不少足印,但是尋不出出口,疑是有機關控制。”
天涯子又下去探視一番,上來說道:“下面沒有找到機關開關,我看不如讓墨門的人過來勘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