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吶喊着衝殺過來,張遼突入其中,破天戈揮起,殘影中,右邊的馬延槍勢被阻,左邊的韓猛刀勢進擊不能。
韓猛、馬延兩人大駭,張遼破天戈背身一掄,疾刺出一擊直取韓猛。
同時間,左手接住馬延長槍,往後順勢一扯。
馬延乘坐不穩,幾欲掉下馬來;韓猛用刀擋住張遼的破天戈,雙手用力,想壓制過來。
張遼急回破天戈,撥馬轉首,馬背對向韓猛,手中的破天戈直襲馬延胸膛。
馬延還在搖晃中,握槍不順,張遼的破天戈擊斷槍桿,直透胸而過。
此時,韓猛的大刀正揮劈過來,張遼將馬延挑起,大喝一聲道:“韓猛,你同伴已死,還不下馬就降?”
說時遲那是快,還在破天戈上掙扎着的馬延被張遼甩向韓猛,韓猛下意識的躲了一下,就此讓張遼避過大刀來勢。
張遼趁機縱馬上前,破天戈一勾一帶,把韓猛帶下馬來,以破天戈直擊其心臟。
韓猛翻落下馬,一時無從是處,張遼的破天戈已至,直抵着自己胸膛,韓猛臉色慘白,心知此刻若不乞求投降,張遼便會直接刺擊下來,自己只有一死而已。
韓猛憋悶了一會,垂頭喪氣着道:“我願降!”
韓猛所說的“我願降”,可是真正的降向呂布,而不是什麼假意投降。
韓猛在下這個決定的時候,同時便宣判了自己家人、族人的死刑,全都得死,一個都不可能活着。
還有一種可能便是袁紹得聞之後,先把韓猛的家人、族人先行收監關押,然後放出消息,讓韓猛不能夠盡心盡力着的爲溫侯呂布效命。
袁紹沒有曹操、劉備的氣量,黃權降魏,劉備送出家人,並沒有爲難他;于禁降蜀、降吳,雖然後來被曹丕氣死,但至少表面上,沒有虧待過他的家人、族人。
田豐、沮授兩人,田豐是袁紹下令殺的;沮授,所獻策略無不乃是中肯可行的計謀,可就只爲疑忌沮授權威太盛,難於控制,袁紹便將兵權分於郭圖、淳于瓊兩人,成三典軍。
數合間,張遼刺死馬延,招降韓猛,令文丑吃驚不已。
士卒鼓譟間,韓猛脫離了張遼破天戈刺擊範圍,站起身來,望向文丑這一邊。
但見虎背熊腰的文丑怒意滿面,手中的大刀似乎在陣陣作響。
韓猛不敢在望,在張遼的看覷下,來至城門口,然後由左右數十人看護着向城中而去。
此戰與韓猛再無關係,除非文丑能攻陷城池,將韓猛從軟禁中救出來,然後砍下他的腦袋!
比起部將投敵,報上一則部將戰死沙場的消息,更令人鼓舞,更令人欣慰。
看着張遼撥馬轉身,回至陣前,文丑心知,此時不出,那麼今日一戰,便是無謂之舉了。
看看那些張望的士卒,他們原本高昂的士氣,現在已經沒有了,在他們眼中剩下的只有疑惑,對此戰能否勝利的質疑,敵將如此厲害,我等是否能夠攻入城中去?
看着許攸哂笑的表情,文丑心中惱怒,恨不得此刻一刀斬下去,以泄積鬱之氣。
文丑起刀,緩馬前行,陣列分裂開來,如同波浪中走出來的怪獸,氣勢逼人,令人畏懼。
文丑大吼一聲道:“張遼,某文丑前來戰汝!”
張遼回首,見文丑一人單騎上前,便撥轉馬頭,向着兩軍陣中而去。
策馬來到文丑面前,張遼呵呵一笑,說道:“文丑,汝軍膽氣已喪,還不快快回去,以待明日再戰?”
文丑大刀一掄,全身鼓起勁來,左右一分,停刀佇馬,霎時間,氣勁已經全部聚起,那刀紋絲不動,蓄勢待發中。
張遼見此,收起輕視之意,穩住手中的破天戈,盯向文丑。
文丑沒有回答自己所問話,而是直接集勢欲戰,這說明他同樣將自己視爲可堪一戰的對手,若非如此,直接馳馬過來,掄起大刀砍就行了。
相隔不遠,文丑先動,他那胯下馬揚起前蹄嘶鳴一聲後,便撒蹄衝着張遼而來。
文丑手提大刀,雙目盯緊了張遼,他的身體前傾,盔甲上的紅纓順風伏曲着,他的大氅獵獵作響。
張遼輕壓破天戈,鬆開繮繩,驅動馬匹相對着突去。
兩匹戰馬怒嘶着,一白一黃,塵土飛揚,如同兩支箭矢激射出去,相抵着將要對撞。
時至半程,張遼破天戈橫摜;文丑手中的大刀則是拖地滑行着。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就在眼前,張遼大喝一聲,雙手持破天戈朝天掄起,向着文丑斬下!
文丑的大刀此刻爲他雙手緊握,併力由下而上,迎向張遼的破天戈!
“滄啷”一聲,巨大的聲響,餘勁鼓起了塵土,逼迫向外翻滾出去。
張遼虎口出血,文丑稍好一些,但也不好受,陣陣的麻痹感覺,令他有種把握不住大刀的遲疑感。
兩將相視着對面而過,此刻誰也沒有趁機攻擊刺殺對方
。
心有餘力不足矣!
兩人心中都浮起這樣的感觸,一箭之地後,兩將撥馬轉回,重新縱馬相對而戰。
張遼臉上全是汗水,剛纔一擊,令他手掌受了傷,雖然不嚴重,但在此時此刻,對陣文丑這樣的名將,卻是很危險的。
狠狠撕下一副衣襟,纏繞着手掌處,浸滲而出血液,令張遼興奮起來,呼吸着帶泥土青草味的氣息,張遼持破天戈在手,準備再與文丑戰上一合。
看着張遼動作,文丑心中寬慰起來,張遼僅止於此!感受着手掌傳來的沉重感,文丑知道自己不必爲剛纔一擊所顧慮,只要竭盡全力斬殺張遼之後,此地再無戰事,不必在意受傷與否。
兩騎接近了,文丑覷得很準,雙手將大刀舞起,翻滾着橫斬向張遼腰間,直欲將張遼一刀斬爲兩段。
張遼見此,破天戈前擊,無畏無懼,擋向文丑來勢。
“嗞嗞”的聲音,攪得兩人耳鳴不已,張遼的破天戈確實擋住了文丑的大刀,但在這之後,文丑眼中露出一絲戲謔神色,被張遼所見,心中警惕不已。
果然在這之後,兩馬交錯而過的時候,文丑背後一刀斬來,若是張遼沒有準備之下,定然會被文丑此一擊,斬成重傷。
張遼側顧間,手中破天戈急掄,拆解着攻勢。
兩人此刻都是向後動刀動戈,身形彆扭着。
瞬息間,兩人已經過了三式,此時兩將胯下的馬被撥轉過來,相互團團繞着奮蹄嘶鳴。
兩人就在兩軍中間廝殺着,不一會的時間,便已經交手二十合。
此刻戰鼓聲大作,眼中文丑大顯神威,將剛纔數合便斬殺馬延、招降韓猛的張遼戰住,袁紹士卒士氣重振,威勢一時無二。
剛纔張遼的勇武,張遼的麾下都看在眼中,此刻見張遼陷入苦戰,拼命鼓譟起來,擂鼓聲大作。
旌旗招展,槍戟起伏,無數的軍士此刻恨不得化身成爲此時還在交戰中的兩將,一擊就將對方殺死。
徐盛已經看了一會,剛纔張遼斬殺馬延、招降韓猛一事,他看在眼裡,心中不由道了聲好,對張遼更加佩服了。
之前,張遼位居衆將之首,徐盛心中的想法是張遼畢竟是呂布舊部大將,任職牙門將軍,不出自己意料之外。雖然是如此,但徐盛心中挺不服氣的,直至與張遼一戰之後,方纔明白,果然這個世界上,人上還有人吶,敦是不能輕視之。
此時,徐盛見張遼單搦文丑,第一合之後,張遼手掌受傷,他看在眼中,暗忖河北名將文丑果然非浪得虛名之輩,文遠處弱勢不能久戰。
當下,徐盛率衆逼近袁紹一軍中的攻城器械,便想趁機搗毀之。
徐盛出現在側翼,許攸已見着,此刻主將文丑正與敵方大將張遼廝殺,許攸便接過令旗,揮舞着指示衆軍備戰。
徐盛出現的時機剛剛好,此時張遼已有力竭之感,身前身後兩軍不顧兩將廝殺,開始相互衝陣之下,張遼便與文丑再戰了幾合之後,就分開戰鬥起來。
張遼轉身就走,文丑心中既想追殺上去,又想指揮着大軍掩殺衝進城去。
一時間,文丑陷入兩難之境。
仗着剛纔那股斬將氣勢,張遼回軍陣處,此時前軍已經衝了過去,中軍還在自己身旁。
看着文丑仗刀揮砍着自己的部屬,張遼心中有些歉意,現在只能這樣了,自己武力對上文丑,稍嫌不足。
轉首過來,張遼臉上已經收斂起那一絲憾意,冷峻的臉上全是威嚴。
左右兩軍在他的指揮下,向着對方衝擊過去。
看着眼前的陣勢,張遼暗忖着,以自己一軍之勢,還不能擋住文丑主力,不過此戰的目的不在此,而是那些攻城器械啊。
徐盛已經快接近了,這些攻城器械,一部分被推了出去,現在緩緩在向城池靠近,還有更大一部分則被留在後方,徐盛的目標就是這裡。
馳馬踹翻了幾個小卒,徐盛一躍而下,率着衆軍卒向裡面衝殺了過去。
此地馬匹不得進,惟有步戰方能入。
箭矢飛來,磕飛。
面前有阻擋之物,搬開或直接砍開。
長戟、長矛刺擊過來,徐盛團身劈砍,血流一地。
面前的袁軍士卒不能擋徐盛,退後數步之後,結陣來戰徐盛。
而在這些士卒的後面,慢慢集攏起不少的弓弩手,準備上弦射向徐盛。
徐盛大急,陣勢一時不破,那些弓箭手不停的射擊,干擾着自己作戰,如此下來,怎麼能夠搗毀着些攻城器械?
在張遼這一邊,對上文丑主力的軍陣,開始慢慢在消褪。
張遼的前軍是刀盾手組成的防禦陣勢,這本來是用來應付弓箭射擊之用的,現在衝上前去之後,對上了文丑的騎軍。二、三千的騎軍啊,就算張遼治軍再嚴,就是張遼治軍再能,也不能僅以手中的刀盾去對付騎軍的揮劈啊。
這不是張遼的失策,而是剛纔在張遼與
文丑搦戰時候,整個軍勢按照前後左右中軍這樣列着陣的,最先上去的時候,對陣的還是同樣手持着斬馬刀的袁紹軍卒。
隨着戰鬥的進行,文丑醒悟過來之後,便馬上率着騎軍衝擊起張遼的前軍來。
陷在前方的前軍,在左右兩軍的掩護下,本來還能抵禦住來自文丑的攻擊,可當許攸着令全軍壓前的時候,左右兩軍便只能各自對付起敵軍來,而不能再次掩護前軍了。
張遼見此,隨即親率中軍上前支援作戰。
前軍不能退,一退其餘軍士會以爲是敗了,再者就是後退之後,會阻擋自己的進軍之勢。
那麼,此刻的張遼只能狠狠心,捨棄掉前軍,準備以中軍戰文丑的騎軍。
張遼的中軍都是些手持着長矛的勁卒,來至戰鬥最中央後,便向前抵地,以御騎兵突擊。
文丑衝擊了一次,眼見不能突入,便另外尋找戰機去了。
此時再與張遼搦戰,已經是沒有意義了。
士卒相互砍殺中,張遼劈翻一人之後,向整個戰場瞭望起來,此時在城池之下,有着三萬餘的士卒在拼殺,無一處不在嘶吼着,無一處不在搏命着,…
徐盛眼見不能入,遂果斷放棄此處,率軍殺向戰場最中央,那裡張遼已陷入苦戰。
徐盛翻身上馬,恨恨盯了柵欄裡面的攻城器械一眼,招呼着衆士卒呈陣型移向文丑中軍之處。
文丑既出,那他本陣肯定空虛,雖說現在文丑爲主將,奪了他將旗,似乎對袁紹軍勢的士氣不算很大的打擊,但中軍畢竟是中軍,將旗畢竟是將旗,若是能奪取,想必也能稍解文遠困境。
剛纔的廝殺,徐盛所部死傷不少,但現在還有數千人馬,麾軍之下,擋在前面的袁紹軍卒一時不能擋。
紛紛後退、紛紛避讓,袁紹軍卒沒有畏戰之意,只是此時自己一方人數少了一些,待過會聚攏更多一點,再上前作戰不遲。
如此一來,徐盛驅軍大進,似乎優勢明顯。
但就如眼前小卒所想的那般,袁紹軍卒越來越多,袁紹軍卒後退越來越遲緩,直至再也沒有後撤一步。
兩軍對峙戰鬥着,徐盛縱馬揮劈間,無數的袁紹士卒一一被他所殺。可就算如此,無邊無際的軍卒,彷彿永遠殺不盡,斬不竭一般,倒下一人,馬上就過來一個,衆敵人海中,徐盛心中有種在大海上飄蕩的感受。
徐盛危險,身陷重圍的他此刻沒有驚慌失措,身前身後皆是袁紹士卒,他們不顧生死的向着徐盛一批又一批圍堵上來。
大刀在手中緊緊握着,騎在馬上,張望着努力砍翻了又好幾個袁紹士卒。徐盛身旁的親衛在逐漸減少,五十、三十、二十…
在這同時,徐盛發現不止是他被重重包圍着,張遼此刻的處境同樣艱難。
自己還能肆意狂殺,可張遼不行,他得指揮戰陣戰鬥,他的前軍已經沒有,他的中軍已殘,他的左右兩軍現在僅僅剩下不到一半的人,人數越來越少。
就在戰場之上,徐盛與張遼兩人皆心感力不能至,袁紹所攜帶來的攻城器械,毀壞不能,只能退回城中,再另做打算。
是役,張遼、徐盛兩將以一萬四千兵卒戰文丑二萬人馬,文丑麾下有五千士卒死於著縣城池下,而張遼、徐盛兩人帥軍卒回到城中,計數得失後,也有四千餘的死傷。
由於是城下大戰,城池無損,可保安全,但因爲文丑所攜而來的攻城器械實在過於具有壓迫力,張遼、徐盛遂不顧疲憊,收斂陣亡兵卒屍首之後,便開始爲此做出相應準備,以待來日再戰。此次只能防禦作戰,兩人麾下傷亡慘重,得安撫、補充,方能鼓起戰意,再行戰鬥。
張遼、徐盛兩人得勝歸來,城內士氣大振,黎民百姓知可保平安,乃齊心協力幫助兩將開始準備防守作戰器械。
守城器械主要有拋石機、牀弩。
拋石機,多人一同拉下槓桿的一邊拋射另一邊的石彈。
拋石機最早出現於戰國時期,是純利用人力的人力拋石機,是用人力在遠離投石器的地方一齊牽拉連在橫杆上的梢。炮梢架在木架上,一端用繩索栓住容納石彈的皮套,另一端系以許多條繩索讓人力拉拽而將石彈拋出。
牀弩,一般都是依靠弓弦的彈力來拋射,除了發射大型箭也可以發射石彈。
張遼一戰,斬馬延、收韓猛,此乃是好事,遂作捷報向歷城、北海報去,隨同前往的有韓猛。
韓猛不能留在前方戰爭城池中,他是降將,若是用之,不能付其於大任,擔心他會反覆;不用之,則可能冷了韓猛的投誠之意。
投降與投誠是兩種意思,投降是被逼、被迫的,投誠是自願的,待遇上絕對是不盡相同。
不過既然已經是同僚了,怎麼着,也得爲韓猛粉刷一、二。
這不僅是爲了安撫韓猛的需要,更是爲宣傳呂布軍勢能夠戰勝袁紹一軍所造的勢,袁紹的部將都能投誠溫侯呂布,那還有什麼事情會不可能發生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