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大驚失色,正要拍馬迎戰,卻聽對面傳來一聲巨吼:“徐將軍莫慌,典韋來也!”
徐晃擡頭一看,果然是無憂軍的後軍趕來了,心中大喜,急令身後兩萬多鐵騎停住馬腳,整頓陣型。
四萬多大軍迅速匯合在一起,徐晃不等陣列排布齊整,立即高聲喝道:“刀盾營、龍炮營出陣!”
迎面而來的敵軍步步爲營,行走雖慢,卻也已經推進到四百步之外了。
兩營士兵不敢怠慢,立即迅速的魚貫而出。
三千刀盾手很快衝到陣營前列,隨着本部軍侯的一聲令下,將手中的大盾狠狠的插在地上,發出整齊的吼叫聲,在陣營前搭了一個巨大的盾陣,一張張大盾並排立在一起,如同龜背一般。
接着背後轟隆隆聲響動,上百架投石機被推了出來,一架架排列在盾陣之後,一隊士兵揹着一袋袋黑色的土雷奔往投石機旁。
此時敵軍已行進到三百步之外,張勳見到漢軍這陣勢,一種不祥的感覺涌上心頭,急忙對袁耀道:“太子殿下,敵軍突增援兵,情勢似乎有點不妙,是否還要繼續進攻?”
袁耀冷冷的望着對面的陣勢,思索片刻,急令大軍停下,轉頭問下楊弘:“漢軍在前面架盾陣,後面排列投石機,我聽聞漢軍的投石機能連環發射,恐怕衝車難以承受其攻擊,是否需要退兵?”
楊弘擡眼望去。只見剛纔還驚逃的漢軍好似換了精氣神似的,一個個臉色安詳,寂靜無聲。那神態似乎在等着魚兒上鉤一樣,不覺打了個寒戰。
這些漢軍當年親眼看着十五萬騎兵的被神雷炸得丟盔棄甲,如今面前不過十三萬步兵,又豈會放在他們眼裡。
楊弘擡眼望去,疑惑的說道:“漢軍雖有數百架投石機,但是並未見到有堆積石塊,邊上不過百袋不明物體。如果我等全軍衝擊。並不能毀多少我軍的衝車,衝車極其堅固,就算是盾陣也不能阻擋。只是……”
袁耀怒道:“只是什麼?”
楊弘憂心忡忡的說道:“只是漢軍看起來似乎一副勝券在握的氣勢。臣心中甚感不安。”
袁耀擡起頭朝對面望去,果然並未見到投石機後有石塊堆積,只有百袋不明物品,心中信心大增。當機立斷。長劍一指:“全軍突擊!”
三千衝車在上萬士卒的推動下,迅疾而兇猛的朝漢軍撞來。
“嗬嗬!”
十多萬陳國大軍發出巨吼聲,隨着袁耀的帥旗如海潮一般鋪天蓋地的撲了過來。
這時漢軍的陣列已排列齊整,兩萬多無憂軍鐵騎和三千飛雲騎分列大軍兩翼,中間的刀盾兵和投石機之後,排列滿了連弩兵和弩車,然後是刀兵和槍兵等步兵。
三百步!
兩百步!
一百五十步!
徐晃大聲喝令道:“發射!”
近百個黑色的圓球帶着嗤嗤燃燒着的引線騰空而起,狠狠的砸向迎面而來的陳軍。
袁耀望着那漫天飛來的黑球。哈哈笑道:“居然還有引線,看來必是火油彈無疑了。這點火油彈就想破我三千衝車?”
轟轟轟!
上百個土雷在敵陣中爆炸。有的土雷在衝車羣中爆炸,炸得一輛輛衝車粉身碎骨,碎屑橫飛,車輪和利刃漫天飛舞,推着衝車的士兵被氣浪和鐵屑炸得血肉模糊;有的土雷則落在後面的敵兵羣中爆炸,炸得肢體橫飛,血肉四濺,一片哭爹喊娘之聲。
天雷降世!
十三萬陳軍將士被突如其來的晴天霹靂震得目瞪口呆,忘記了前進,只是呆呆的望着那爆炸的盛景。
又是一輪土雷飛來,在敵羣中全面開花。
袁耀呆呆的望着那漫天的硝煙和氣浪,喃喃的說道:“那是什麼?難道漢軍引來了天雷?”
不知是誰先反應過來,陳軍的前軍開始轟亂起來,很多士兵丟下武器,撒腿後往後跑,高聲喊道:“天雷降世,快撤,快撤……”
其實幾百個土雷也無非炸死炸傷上千個士兵而已,可是其造成的震撼卻是讓十三萬漢軍瞬間大亂,潰不成軍。
袁耀終於反應過來了,急聲怒吼:“混賬,不要亂,他們的妖物快用完了!”
的確,漢軍的土雷並不多了,西涼之地的硫磺、硝石並不多見,幾乎都被劉協搜刮一空,製造出來的土雷也在徵韓遂和西域之時用的差不多了,如今無憂軍和太平軍中的土雷加起來也不到兩千個。
可是兵敗如山倒,陳軍被這種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的爆炸聲嚇丟了魂魄,亂作一團。
陳軍諸將正在聲嘶力竭的制止士兵逃竄,甚至斬殺逃兵來遏制哄亂的時候,漢軍兩翼的騎兵轟然而出。
兩萬多鐵騎面對陣型潰亂的陳軍,心中再無懼意,一往無前,如同颶風一般從兩翼衝殺了過去。
中間的龍炮仍然在轟炸,炸得陳軍人心惶惶,驚慌失措。
很快兩萬多鐵騎就殺進了敵羣,勢如瘋虎一般在敵羣中衝擊、砍殺,如同兩柄尖刀一般狠狠的插進了陳軍的雙肋。
正面的步兵,眼見騎兵已突進敵羣,也不再轟炸,在徐晃的一聲令下,氣勢洶洶的壓了過去。
袁耀望着自己潰不成軍的部曲,只覺眼前一片暈眩,長劍一揮,做了一個當下最正確的決定:“撤!”
帥旗舞動,陳軍如同決堤的河水一般,轟然而逃。
數萬鐵騎跟在後面一陣瘋狂的砍殺,只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這一戰,漢軍追襲了十餘里。至少殺了兩萬餘人,加上潰散逃跑的和投降的,陳軍一戰失去了五萬餘人。袁耀只摔得八萬殘兵回到陽翟城。
就在無憂軍和太平軍雙雙告捷的時候,漢帝劉協也率軍回到了雒陽城。
雒陽城再次出現了萬人空巷、夾道相迎的盛景。
那一天,正是落雪時節。
漫天雪花飛舞,紛紛揚揚的灑落在人叢之中,立即被那數十萬臣民的熱情所化,消融得無蹤無影。
緊挨着劉協身旁的一個翦發垂項的女子,笑靨如花。癡癡的望着那飄舞的雪花,恍然如夢。
雒陽,一別八年。我又回來了。
八年前離開雒陽時的情景仍歷歷在目。
“太奶奶,我們何時才能再回雒陽啊。”
“等你長大了再回來。”
“那得等多久啊。好吧,等我長大了,我就可以嫁給皇帝哥哥了。我要皇帝哥哥用花轎把我接回來。就像四姑父娶四姑那樣。”
太奶奶沒騙我,等我長大了,我就回來了,回來嫁給了皇帝哥哥。可是卻再也見不到太奶奶了,她老人家若是在天有靈,看到我跟皇帝哥哥一起回來,應該會很開心吧。
董白的眼中慢慢蓄滿了淚水,那漫天飛舞的好似不是雪花。而是她懷念太奶奶的淚珠。
雪花中,劉協策馬緩緩而行。不斷的揮鞭致意,心中暖烘烘的。
兩年前,城中的百姓也是這樣夾道歡迎他回京,可是那時的百姓臉上雖然充滿笑意和尊敬,卻一個個面黃肌瘦,臉帶菜色。而眼前的百姓們,臉帶歡顏,多了幾分血色。
身着男裝的文小倩,俊俏的臉容吸引了不少路邊的姑娘,一雙雙熱切的眼睛朝她望來。
她離開雒陽快十年了,十年之前亡命逃出,十年之後縱馬凱旋而歸,可是心中卻堵得慌,一股難言的苦澀涌上心頭。
漸漸的,兩旁熱情洋溢的“陛下萬歲”的呼聲將她心中的苦痛壓了下來,她望着前面那個她心愛的小男人,正對着那些熱情而激動的百姓們揮鞭致意,端坐在飛雪神駒上的那道修長的身影,顯得那麼充滿魅力,那麼迷人。她不覺眼中露出溫暖的神色,嘴角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
身後的大軍被御林軍將領帶到了城西大營。
劉協與董白並騎而行,在飛龍衛和御林軍的護送之下奔往皇宮。
皇宮之前,王允、盧植等公卿率着文武百官早已整齊的恭候多時。
劉協與百官寒暄了一番,在飛龍衛的陪同下往後宮走去。
劉協正要奔往德陽殿,突然心中一動,伸手牽住董白的手,對迎面前來迎接的小黃門道:“朕要去永安宮,速速通報皇后。”
那小黃門陪笑道:“啓稟陛下,皇后昨日聽聞陛下要回宮,今日一大早就在永安宮門口等候陛下了。”
劉協只覺一股暖暖的東西涌上心頭,急忙喝道:“走,陪朕速去永安宮。”
說完大步朝永安宮奔去。
永安宮門口,一個窈窕的身影在一羣宮女的簇擁下,正倚門而望。
遠遠的見到一羣人疾奔而來,不禁心中砰砰亂跳,雙眼微紅,臉色發燙起來。
終於對面的人越來越近,那個兩年來朝思暮想的人兒出現在她面前,她終於再也忍不住,跑了下去。
“陛下!”
劉協急忙放下董白的小手,快步迎了上去,緊緊的將貂蟬那軟玉溫香的嬌軀攬入懷中,哈哈大笑的抱着她轉着圈。
貂蟬噙着眼淚,趴在他的肩頭格格的嬌笑着。七百多個日夜的思念,在此刻得到慰藉。
兩人旁若無人的歡笑着,瘋轉着,根本不顧及一個君臨天下一個母儀天下的身份,如同世間的普通多情兒女一般顯露着思念之情。
突然貂蟬的眼中神色逐漸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