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千餘人的軍隊,人人頭纏白布,隨着一個全身素縞的少年將領,護衛着一輛靈車,緩緩的向長沙城行去。
自漢水退兵之後,江東軍退出樊城和鄧城,全面撤回長沙。劉表沒有食言,立即將孫堅的屍體用靈柩盛起,交給前來接靈的孫策。
念孫堅爲朝廷征戰多年,又有勤王之功,追諡孫堅爲武侯,封孫堅的長子孫策爲長沙太守。
江東和荊州之爭,就此落幕。
南方戰事剛剛消停沒多久,東邊又出了亂子。
兗州刺史劉岱,與東郡太守橋瑁素來不和,向橋瑁借糧食不成,竟然率軍攻進東郡殺了橋瑁。
雖然橋瑁歷來是袁紹一系,當初推袁紹爲盟主也是他率先提出的,殺了橋瑁,劉協理應高興纔是。但是劉岱此舉無異於是無視朝廷法紀,更甚於孫堅。
劉協龍顏大怒,這次直接是下旨叫曹操率兵前去捉拿劉岱。
曹操也沒廢話,率大軍兵臨城下,給了劉岱兩個選擇,要麼束手就縛,要麼一戰,戰敗的結果就是九族盡誅。
其實誅不誅九族根本不是曹操說了算,只是曹操的攻心計而已,不料嚇破膽的劉岱乖乖就擒,被曹操押送到雒陽。
劉協令斬劉岱梟首掛於雒陽東門,示衆百日。
至此天下諸侯皆震動,不敢擅自挑起戰端。即便袁紹等人心懷不軌,也只能在暗地裡蓄養氣力,不敢輕易冒頭。
樹欲靜而風不止,眼看天下安定,卻有兩封密信從長安飛往雒陽,掀起大波。
雒陽城南某巷中一座大宅院。
雕樑畫棟,氣勢恢宏。
但是大門口那塊尊榮的大牌匾已被取下,換上“楊府”兩個大字,門前也不在像以前一樣停滿了馬和官轎,冷落了不少。
一行五騎飛奔而來,希律律的停在大門口。五人一身風塵僕僕,似乎趕了老遠的路。
領頭一個藍衣大漢昂然走上臺階,輕叩門環。
一個打着呵欠的門子打開門探出頭來,甕聲甕氣的嚷道:“你們找誰?”
灰衣大漢陪笑道:“這位小哥,我們找楊大人。”
那門子拉下臉來:“不行,我們大人說了,誰也不見。”
說完就要關門,那大漢伸腳卡在兩門之間,阻擋門子關門,不等那門子發怒,已將一塊黃澄澄的金子塞到他手裡,依然陪着笑道:“我等乃楊大人舊識,還請小哥稟報一下,就說關內十八子大人派來的。”
那門子看着手中的金子,眼中逐漸放出光來,這年頭跟誰過不去也不能跟錢過不去,大不了挨一頓罵而已。
他迅速將金子收回懷中,好像生怕那大漢又搶回去,嘴裡仍是硬的很:“那好,我只負責傳話,大人若是仍不肯見你們,須怪不得我。”
大漢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等了一刻鐘左右,那門子又開了門,笑嘻嘻的道:“我們家大人有請,多虧了我在大人面前說了你們好多好話,大人才願意見你們。”
那灰衣大漢臉色變得比哭還難看,這能是說說好話就能辦成的事?
楊府後堂。
一個華服中年人坐在軟榻上,後面兩個年輕貌美,體態風騷的婢女在他身後給他捶背,那兩名婢女只着一襲輕衫,裡面白嫩的肌膚隱約可見,胸前兩坨滾圓的嫩肉緊緊的貼在中年人背上。
灰衣大漢隨着管家走了進來,向前一揖:“小人夜榮,乃長安李大人府上的,見過太尉大人。”
華服中年人白眼一翻:“你走錯地方了,太尉府在東大街,還請移動尊步。”
夜榮哈哈笑道:“錯不了,楊大人是我家生平最佩服的英雄,也是我家大人心目中真正的太尉。”
顯然這中年人正是楊彪。
楊彪並不領情,冷冷的說道:“李儒算得什麼東西,楊某需要他佩服?”
夜榮依舊不惱,繼續笑道:“我家李大人說了,楊大人雖然不是他的朋友,但是大人卻與他有共同的敵人,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還是可以合作的。”
楊彪淡淡的笑道:“道不同不相爲謀,更何況老夫已經淡出朝廷,如今花間月下,喝酒行樂,頤養天年,豈不快哉?不想再參與是非,搭上性命。”
說完伸手將身後的一名婢女抱在懷裡,在她腰上捏了一把,捏得那婢女嬌呼不已,楊彪哈哈大笑,將手在她身上游移,伸入**,將魔爪覆上那顫顫巍巍的玉峰,惹得那婢女呼吸突然急促起來。
夜榮也不尷尬,哈哈笑道:“我家大人說的果然不錯,楊大人昔日雖然是英雄,但是已經老了,明哲保身,貪生怕死。”
楊彪臉色一變,冷冷笑道:“你敢如此侮辱老夫,不怕老夫將你抓起來送官?長安來的探子,落到官家手裡,不死也得脫層皮。”
夜榮笑道:“大人若要將在下送官,在下自然是束手就擒。只是可憐了那永安宮中的弘農王,終生幽禁深宮,永世不得見天日。”
楊彪心頭一震,冷然笑道:“若非李儒,弘農王何至落到如此境地?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你還敢提弘農王,不怕我殺你?他寫信給我說什麼攜手合作,讓弘農王重登九五之位,真當楊某是傻子不成?”
夜榮哈哈大笑:“大人若無意,便不會讓我等進府了。我家大人說此一時彼一時也,只要大人願傾力合作,我家大人穩保弘農王重歸皇位。至於此後的事情,大家要戰要殺,各憑本事。”
楊彪沉吟不語,良久才說道:“他信中的計劃,老夫是看過了,的確不愧是一條毒計。只是此計策太過狠毒,老夫不屑爲之。”
夜榮依舊笑道:“成大事者當不拘小節,那人斬了袁太傅一家老小,楊大人再斬那人一家老小,豈不是爲袁太傅復仇?楊大人與袁大人昔日乃生死之交,如此也遂了楊大人一樁心願,又能成就大事,此乃一舉兩得的美事啊。”
楊彪捏了捏幾縷長鬚,遲疑的問道:“李儒的兒子也在其中,虎毒不食子,李儒能捨得?”
夜榮道:“小公子自然要保全,至於具體如何操作,這等小事,相信大人自然有辦法。”
楊彪哼哼冷笑:“李儒尚知自己有子啊,你回去告訴李儒,楊某從來就不屑與他爲謀,只因事關國體,姑且同意他的計劃,一旦大事成功,楊某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他。”
夜榮哈哈大笑:“好,我這就回去稟報李大人。”
對着楊彪一揖,帶着身後四人退了出去。
楊彪閉上眼睛,思慮良久,纔對管家道:“給我拿紙墨來,我要修書給本初,須得他派一些人手來幫我。”
揮毫成書,裝入信封,又封上火漆,這才交給管家。
擺了擺手對房中的幾位家將家丁道:“我累了,你們都退下吧,沒有我的傳喚,不得進來。”
衆人躬身退下。
楊彪待得衆人走遠,突然精神一振,翻身撲倒一位婢女,雙手並用,剎那間將便玉體橫陳,纖毫畢露。
那婢女嬌呼喘息不已,楊彪桀桀怪笑,張口噙住那高聳的玉峰上的葡萄,迅速解開自己身上的衣衫,另外一名婢女也媚笑着幫他一起寬衣解帶。
室內想起一陣惱人的春聲。楊彪一邊氣喘吁吁的奮戰,一邊哈哈笑道:“誰敢說老夫老了,老夫依然是大漢的棟樑。”
另外一名婢女笑道:“大人當然是棟樑,堅挺不倒的棟樑。”
御書房中,劉協正伏案批閱奏摺。
李逸飛輕輕的走了進來,遞上一個錦匣,恭聲道:“啓稟陛下,長安來信。”
劉協神色一動,哦了一聲,說道:“打開看看。”
李逸飛將錦匣打開,拆開火漆信封,檢查信箋無異常,才呈遞給劉協。
董卓從長安來信。大抵意思是西涼軍已經撤兵離開京城一年多,母親已九十多的高壽,心中十分牽掛和擔心,希望陛下能夠送老母及一家老小出函谷關,他將派人在關外迎接。
劉協放下信箋,默然不語,沉吟半響才叫李逸飛宣王允進宮。
“他在長安如何?是否依舊作惡?”劉協問王允。
“董卓自回了長安,倒也本分,很少擾民。而且迷戀上了佛學,逐漸放手軍政事務,交給李儒打理。”
劉協雙眼圓睜,驚問道:“董卓學佛?”
一個荼毒生靈、殺戮成性的魔王居然去學佛,他真想一把將王允捏死,或者讓王允把他捏死。
王允嘆道:“臣也不信啊。佛法教人爲善,反對殺生,注重因果,宣揚輪迴。董卓濫殺無辜,嗜血成性,居然會去學佛。但臣派去打探的人都說,董卓不但皈依佛門,而且還在長安城中建立了四座佛堂,每日必去佛堂聽禪學經,取法號叫四空,人稱四空大師。”
四空,四大皆空。
劉協想象着昔日那個滿臉兇相的魔王晃着一個光禿禿的大腦袋,披着袈裟,對着他雙手合十,口中念道“阿彌陀佛,貧僧四空,這位施主有禮了”,再也忍不住,縱聲哈哈大笑起來。
有趣,實在太有趣了。
笑了好久才停住,他又問王允:“既然是李儒在管事,情況又如何?”
王允憤然道:“李儒雖然不像董卓以前那樣濫殺無辜,但是禍害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也沒少幹。而且還在離長安城二百五十里處,別築郿塢,役使民夫二十五萬人築之。此城厚薄高低如長安一樣,內蓋宮室,倉庫囤積上千萬斛糧食,金帛珠玉不計其數。派其弟李和領軍一萬在此城守護。董卓終日出入佛堂,也不管此事,任他折騰。”
劉協雙眉豎起,怒目圓睜,恨恨的說道:“總有一天,我要將李儒碎屍萬段。”
恨了許久,纔對王允道:“走,跟我去見董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