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西域逐漸安定下來,劉協正要回師雒陽之時,一紙急書從京城飛來。
袁術稱帝了!
衛將軍府張燈結綵、大排酒宴,鑼鼓樂器中一片喜氣洋洋。今天是衛將軍袁術的妻子、袁耀的親生母親馮氏四十歲的大壽。
衛將軍府門前車水馬龍、客流盈門,這要來就得送份厚禮,官員們挖空心思,雅一些的送琴棋書畫,俗一些的送金銀財寶,把幾個衛將軍府的帳房忙的團團亂轉。
袁術滿面春風,高居上坐,倨傲地接受着各郡官員的晉見,一切準備停當,只等所有官員趕到,就要宣佈稱帝事宜,心中一陣興奮。
他的心腹愛將分列衛將軍府後堂,武將有張勳、紀靈、陳紀、陳蘭、橋蕤、雷薄、李豐、樑剛、樂就等人,一個個身着鎧甲、佩戴寶劍,面目猙獰、殺氣騰騰,文臣有楊弘、閻象(非閻行之子),袁術身旁立着他的寶貝兒子袁耀。
要說袁術興奮,他身旁的袁耀更爲興奮,因爲他即將成爲大陳國的東宮太子,而且遲早成爲“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天子。
正宴時間到了,袁術滿面笑容地站到了金色的壽字條幅下,面前一張橫案,上邊擺放着一盤碩大的壽桃和許多瓜果。他的妻子,也就是即將成爲皇后的馮氏,在四名侍女的陪伴下翩然而來,向他盈盈一禮,隨即巧笑嫣然地走到他地手邊。
馮氏雖然已有四十歲,卻依舊肌膚賽雪,秀髮如雲,皮膚光潔而白嫩,身材嫋娜高挑兒,臉上居然還有兩朵紅暈。看起來倒像個二十多歲的少婦,媚態盡顯,風韻迷人。
這位馮氏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即將成爲母儀天下的皇后。風情無限的臉上略帶幾分威嚴,坐在袁術身邊倒也正板正眼。像模像樣的。
袁術見人已到齊,長身而起,呵呵一笑,捋着長鬚,右手擎杯,強自壓抑着內心的激動緩緩走到案前站定。今日一旦起事,無論成敗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要麼成爲皇帝。要麼身首異處,這樣重大的決定由不得他心思激盪。
文武官員們見狀知道袁術有話要說,忙紛紛立起身來,轉身目注堂前。袁術目光緩緩移動,在文武官員們臉上掃視了一眼,忽地笑臉一收,把手中酒杯向地上狠狠擲了下去。
酒杯應聲而裂,衆人一驚。
“諸位!”袁術神情一凜,跨前一步,聲音也變的穩定和高亢起來:“本將軍有一言。須與諸位相商!”
衆人神情凜然,靜靜的望着袁術。大部分人都已知道此事,只有部分郡守尚不知情。
袁術咳嗽一聲。高聲說道:“昔漢高祖不過泗上一亭長,而有天下;今歷年四百,氣數已盡,海內鼎沸。吾家四世三公,百姓所歸;今又得傳國玉璽,實乃天命所授。吾效應天順人,正位九五。爾衆人以爲何如?”
袁術的心腹將領們早已知曉,等得袁術話音一落,立即紛紛拜倒:“陛下萬歲!”
只見一人站起身來厲喝一聲:“統統住口!”
此人個頭不高。可這嗓門兒倒不小,一下子就把大家都鎮住了。大殿上肅靜下來。衆人紛紛擡起頭來朝他望去,卻是陳國相金尚。
只見他大步走到大堂中央。高聲喝道:“我等世代食漢祿,當效忠漢廷。今陛下乃先皇嫡長子,雖退往西蜀卻身子康健,雒陽之帝,雖名分難定,卻也是先皇嫡子。如今大漢帝室骨血仍在,你袁氏原本爲大漢之臣,盡享恩寵,豈能數典忘祖,自立爲帝?”
不等袁術答話,袁耀已縱身而出,高聲怒斥道:“他劉邦不過一個亭長能爲帝,偏我袁家四世三公,又有傳國玉璽,倒稱不得帝?”
話音未落,手中的長劍已經飛出,劍光一閃,金尚人頭落地。
大堂上原本都是袁氏門生或心腹將領,自是心服,幾個郡守或國相就算覺得有不妥者,有了金尚的前車之鑑,又豈敢再反對。堂上鴉雀無聲,再也無人敢出頭。
……
七尺高壇上,繡旗招展,一個斗大的“陳“字在風中飄蕩翻卷。
文武官員在壇下雲集,羽林、虎賁及禁軍數萬環伺在高壇四周。
袁術頭戴冕冠,身穿冕服,昂然而來,焚香祭拜鑄告:“皇帝臣術,敢用玄牡,昭告於昭告皇天上帝、后土神只:饗國二十有四世,歷年四百有一,行氣數終,祿胙運盡,普天弛絕,率土分崩。術遭值期運,承乾秉戎,志在拯世,奉辭行罰,舉足爲民。今得傳國玉璽,鹹以爲天意已去於漢,漢氏已終於天,術不得不受。術畏天命,敢不敬從。謹擇元日,登壇柴燎,即皇帝位。唯爾有神饗之!左右有陳,永綏天極。”
公元199年9月,袁術在譙縣稱帝,建立陳國,封馮氏爲皇后,立袁耀爲東宮太子,拜馮方爲司空,楊弘爲太尉,閻象爲司徒,張勳爲大將軍,紀靈爲驃騎將軍,其餘文武官員皆有封賞。
此時加上西蜀的西漢國,倒也算是三國演義了,只是未成鼎足之勢。
袁術稱帝的詔書傳遍大江南北,朝野震驚。
同年10月,袁術聚集二十萬大軍,分成七路,直奔潁川,意欲攻下京師雒陽:第一路張勳率三萬大軍;第二路陳紀率兩萬兵;第三路陳紀率兵兩萬,第四路陳蘭率兵兩萬,第五路雷薄統兵一萬,第六路李豐統兵一萬,第七路樑剛統兵一萬。令樑剛率兩萬大軍爲七路糧草監運使,令紀靈統兵兩萬爲七路救應使,袁術與袁耀、閻象、楊弘和樂就等人統兵六萬押後。
陳國大將軍張勳,這個歷史上名不經傳的將領在潁川定陵城與郝昭大戰了,雙方各有勝負。張勳知道連弩的厲害,部曲個個身着厚厚的皮鎧,手執大鐵盾,又仰仗人多,在城外堆積了土城與城內對攻,一時間攻勢如潮,定陵城差點被破。
郝昭堅持了十多天,但是陳軍後續部隊陸陸續續的到來,攻勢一波比一波兇猛,定陵城內的箭枝也所剩無幾。這時又傳來其他幾路大軍攻破昆陽,直奔襄城,再守下去,城中的一萬多精兵就四面受敵,成了翁中之鱉,一旦城破不是戰死就是被俘。
郝昭不得已,長嘆一聲率衆殺出一條血路,退回雒陽方向,因爲畏懼連弩的威力,張勳倒也不敢狂追。
然而整個潁川連百姓也不過數十萬之衆,陳軍二十萬大軍氣勢洶洶而來,漢軍寡不敵衆,一路敗逃,不過一個月功夫,整個潁川就被袁術攻下。
就在潁川之戰如火如荼的進行之時,袁術之亂竟然牽一髮而動全身,天下再次大亂。
那個令劉協忌憚的臥龍先生,一心要給劉協再添亂,一紙聖旨飛到冀州,封袁紹爲魏王,加九錫之禮,令其進攻幽州和徐州。袁紹雖然接受了劉辯的封賜,卻沒按聖旨的旨意出兵,徐州的丹陽兵和幽州的鐵騎都不是那麼好惹的,而且邊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曹孟德,他可不願四面交戰。他的進攻目標居然和袁術一樣是京師雒陽,他令袁譚和郭圖等人守兗州,袁尚和逢紀等人守冀州,自己親率顏良、文丑、高覽沮授和田豐等人,統領十萬大軍,殺往河內郡。
一時間二袁齊出,共三十萬大軍急攻京師而來,雒陽危在旦夕。而且此時的連弩之威力也逐漸減弱,敵軍的前軍將士,一人高的鐵皮盾成了標配。
張遼和徐庶一邊率兵堅守,一邊派人急報劉協。
亂起來的不止二袁。江東的孫策被劉辯封爲安南將軍、荊州刺史,率兵五萬,數百戰船,急攻江夏的劉表守軍,意欲直取雒陽,佔領整個荊州。
與此同時,西蜀之地的劉備,再次率軍攻打霞萌關,欲取漢中之地。
臨淄城,刺史府中聚集了曹操的心腹將士,正在議論紛紛,各抒己見。有的舉張趁此攻打兗州,斷袁紹後路;有的舉張以維護漢室之名,攻擊袁術;也有的舉張坐山觀虎鬥,保存實力。
衆謀臣武將爭得面紅口赤,曹操卻面帶微笑,拈鬚不語,只是靜靜的聽着。
爭論了許久,曹操忽然道:“諸公說的都有理,且讓我想想,大家都散了吧”。
衆人退下,曹操卻把荀彧和郭嘉留了下來。
“兩位以爲如何?”曹操笑問。
荀彧沉吟了半天才道:“我等皆食漢祿,當效忠漢室。如今袁術賊子僭越稱帝,主公當請旨討伐僞帝,既可建功立業,又可增加主公的實力,何樂而不爲?”
曹操目光閃爍,又問郭嘉:“奉孝以爲如何?”
郭嘉笑道:“二豹撲獅,若強自參與其中,恐反被其傷,不若待其力盡,再行其事,則事半功倍也。”
曹操仰頭哈哈大笑:“好你個郭奉孝,真是奸猾,真是奸猾,哈哈……”
兩人對視大笑。
一旁的荀彧也陪着乾笑了幾聲,眼中卻露出厭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