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王旭沒能繼續想太多,那鄭寶接下來的話卻已經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以陸大人的本事,平亂當然是輕而易舉,而且那賊首黃穰玩弄人心是一套好手,但卻並不是塊帶兵的料!雖然聯合了那些江夏蠻族以後號稱有十萬人,但仍然是烏合之衆罷了。”
“噢?”聽到這話,王旭頓時好奇起來:“閣下爲何如此瞭解那賊首?”
“呵呵!兄臺不要誤會,其實黃穰這人,廬江很多老百姓都知道。因爲他曾經是我們廬江最大的門派,鷺林門門主。此人野心很大,在造反以前就曾試圖兼併廬江與九江兩郡的豪俠,可因爲遭到了各家的強烈抵制,所以一直沒能成功。前幾年也不知是受何人哄惑,曾聚衆造過一次反,但後來被很快擊退,帶着殘餘人馬遁入深山而不知所蹤,卻沒想到現在又已經聚集起這麼多的人馬,而且還聯合了江夏的蠻族。”說着,鄭寶微微一笑,才又接道:“在下之所以得知,乃是因爲我們雲華門曾與這黃穰多有交集,吾父在世的時候,就一直是反對黃穰的領頭之一。”
“噢?想不到鄭兄竟然已是一派之長,在下倒是失禮了!”
“兄臺哪裡的話,就我觀之,足下也並非尋常人吧!”說着,這鄭寶卻也不深究,反而笑着接道:“我等相見也是有緣,諸位既是遠客,在下也當一盡地主之宜纔是,若是暫無去處,不如去在下府上歇息如何?”
“這……”沒想到這鄭寶還會如此盛情相邀,但想了想,王旭還是委婉的拒絕道:“多謝鄭兄美意,但在下實在不喜繁文縟節,若去貴地恐怕多有拘束。不如待我等安頓好之後,再行拜會,可好?”
“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就不再強求,定在府中恭候子陽兄大駕!”
話是這麼說,可王旭卻注意到這鄭寶眼中閃過一抹怒色,雖然掩飾的極好,但還是被一直望着他的王旭注意到了,當即不由警惕起來。“呵呵!那我們就先走一步了,還要去尋得安身之所纔是。”
聽到這話,那鄭寶不好再多說什麼,當即灑脫地拱手笑道:“那就改日再與諸位一敘!”
微笑着點了點頭,王旭也是拱手道:“告辭!”說完,便不再拖沓,當即向着城中走去。但擦身而過的瞬間,他卻是非常明顯地看到了那鄭寶臉色迅速變化,隱隱有着一絲狠厲之色。
直到轉過了一條街,王旭才突然回頭問道:“你們覺得這鄭寶怎麼樣?”
聞言,典韋當即抓了抓後腦勺,憨厚地回道:“我覺得他很是豪爽,是個不錯的漢子!”
徐盛想了想後,卻是微笑着搖了搖頭:“說不清楚,他看似豪爽,但我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倒是一旁的顏明在聽到幾人的話後,沉默了半晌,卻是突然肯定的說道:“他不是好人!”
“噢?爲什麼這麼說?”王旭有些好奇地問道。
顏明遲疑了一下,但最終還是低聲說道:“他眼睛雖然沒有明顯的轉頭看我,但我卻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都在我的身上,我對那種眼神非常敏感,錯不了!”
可聽到這話,一旁的典韋卻是突然笑道:“顏明,我覺得是不是你多想了,你長得那麼好看,我和文向剛看到你的時候,不也是愣了片刻嗎?”
“不是!他那目光不一樣,你和文向的目光僅僅是驚愕,但他的目光還有……”說到這裡,顏明有些羞澀地看了王旭一眼,但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接道:“他的目光中有淫邪!”
“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聽到顏明這麼說,王旭心中竟然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怒意。
“嗯!真的,儘管沒有表現出來,但我們女子有不少都對這種事情非常敏感。”
這話一出,典韋頓時暴跳如雷,怒道:“老大,我去找這人問個清楚,竟然欺負顏妹子!”說罷,轉身便要走。
倒是徐盛手快,一把將他拉住,喝止道:“典韋,幹嘛!那人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做什麼,僅僅憑感覺不要這麼武斷!而且也沒有理由出手,莫非你去說你看了我家妹子,我要殺了你不成?”
典韋雖然衝動,但被徐盛這麼一勸,也是明白了道理,憤憤地扭過頭去生着悶氣。而徐盛這纔回頭道:“主公,其實我覺得顏明說的沒錯,那人是有點問題。他一直和你說話,看似目不斜視,可目光卻是掃過典韋的冰火戰戟和顏明,這事絕對不假,我也發現了,所以剛纔才說不敢肯定。”
其實王旭此刻的臉色也是真的非常不好看了,儘管他自己也沒明白爲什麼突然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氣,但結合自己心中剛纔的評價,對着鄭寶倒有所瞭解了。但王旭並不是個衝動的人,沉凝半晌後,便搖頭道:“算了!這人看似豪爽,實則奸詐,無需與他多接觸便是了。”
說完,卻是忍不住地回頭看了顏明一眼,突然有些神經質地說道:“等會兒去買點絲布把你那張臉遮了!”
可惜顏明似乎很喜歡看到王旭生氣的樣子,狡黠地笑了笑,便搖頭道:“不!是你叫我褪去易容,還換上女裝的。你說換就換,你說不換就不換嗎?哼!”
“哎!我還不是爲你着想,怕你吃虧嗎?好心當做驢肝肺!”說着,王旭還忍不住白了顏明一眼。
可顏明卻是毫不在意地斜了王旭一眼,倔強地說道:“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戴!又要人家換女裝,又要人家戴面紗,你究竟想幹嘛?”
“這……”遲疑了半晌,王旭卻連自己都不知道是爲什麼,也只有嘆氣道:“算了,隨你喜歡吧!”
“呵呵!那還差不多。”
搖了搖頭,王旭也就不再多說。心情有點不好的他悶頭帶着幾人隨便找了家客棧安頓下來。但沒過多久還是把這事給忘了,帶着幾人在舒縣轉了起來。而他順道打聽周瑜的事也是出乎意料的順利,雖然現在的他應該才十餘歲,但在舒縣卻已經有小神童之稱,所以並不難找。可當他到龐大的周府登門求訪時,卻得到僕人們說周瑜在洛陽的消息。這纔想起周瑜的父親周異在漢末時候還是洛陽令,所以很少回老家舒縣。這也讓他失望不已,沒想到來一趟廬江,最想見的三人卻是一個都沒有見到。
更讓王旭鬱悶的是,他和徐盛典韋都發覺似乎被人盯上了,而且盯梢的人數不少。而這事情不用多想,也明白是誰做的了,自從來到這舒縣唯一接觸過的人就是那鄭寶,而且有問題的也就只有他,除此以外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來。不過王旭倒也沒有出手揭穿,不是必要,他不想和這些地頭蛇結怨。但如果對方真的要別有用心的欺上門來,他也不會手軟。
但王旭雖然想息事寧人,不想理會鄭寶。可對方卻似乎沒有放手的意思,當到第三天都沒有去他那雲華門拜訪的時候,他似乎忍不住了,竟然主動找上了門來。噓寒問暖,關懷備至,還說是王旭久不去拜訪,他很是思念,所以特地派人打聽其下榻的客棧云云!可以說是熱情的都有些過分了。
而這也讓王旭的最後一絲疑慮都徹底消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道理他還是懂的!不過他暫時倒也沒有揭穿,反而與鄭寶虛與委蛇,反正無論鄭寶怎麼說,他也不去其府邸,還找些亂七八糟的理由來搪塞,反正他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眨眼間,王旭來這舒縣已經六天,可是近三天來,那鄭寶卻是拜訪了足足四次。剛剛又委婉的把鄭寶給打發走,王旭才陰沉着臉回到了房裡,而造就等在這兒的徐盛典韋和顏明看起臉色不佳,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
王旭現在確實是快失去耐心了,這鄭寶明顯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磨下去實在不利。想到這些,跪坐在布褥上的王旭也第一次鄭重的回想起這鄭寶的身份來。究竟是誰呢?這個人肯定是和大人物有過交集的,而且是廬江人。漢末三國時期,與廬江沾邊的有陸康,袁術,孫策,周瑜,大小喬,劉曄,劉勳,袁紹排除,孫策排除,周瑜排除,大小喬更不可能,那是劉曄?嗯……劉曄的生平是……
想到這裡,王旭陡然一震,突然明白過來,當即神色不定地驚道:“不好!這鄭寶不是一般人,我們今晚關城門之前就走!”
見王旭突然這麼冒出一句,房中顏明他們都是被嚇了一跳。但典韋隨即便不在意的說道:“老大,你怕那鄭寶幹什麼!以我們三人的武藝,他能把我們奈何!”
但王旭此刻已經無心解釋了,非常鄭重的說道:“典韋,論單打獨鬥,我敢說這廬江城沒人是你對手,你一路衝殺,見一個殺一個容易,可是如果同時面對十個普通高手呢?甚至是幾十個普通高手呢?你能打過嗎?更何況對方人多勢衆,可以有很多辦法至我們於死地。”
這話一出,典韋張了張嘴,但最後還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不由沮喪地低下了頭。見狀,王旭也不再遲疑,當即便開口道:“不多說了,你們都回房間準備一下,等會兒我們直奔城門。”
徐盛和顏明想的明顯要比典韋多些,聞言也不多說,當即各自下去收拾行裝。典韋雖然不怎麼願意,但卻也還是跟着出去了。
也難怪王旭會這麼顧及,這鄭寶可真是非同一般,準確地說他是三國中少數以盜匪起家而割據過一方的人,其手段自然不會弱。歷史上,他曾在巢湖一帶發家,而且還曾脅迫三國頂級謀士劉曄,劉子揚做他的手下,並且還迫使劉子揚寫信給他的好友魯肅,想把魯肅也騙到手下。因爲魯肅與劉子揚私交相當好,所以當時險些就答應了,好在周瑜及時阻止,並且將魯肅引薦給了孫權,這才作罷!可想而知,這鄭寶能從一個盜賊做到那種程度,需要怎樣的手段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