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禍福難料

聽到田豐的話,王旭不由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奇道:“孫堅給我的信?”

“嗯是給主公的私信。不但加了封泥,還是重封,外邊又加了皁囊,顯然是極爲隱秘之事。而且送信之人也是他的侄子孫賁,依我看來,這封信恐怕是……”說到這裡,田豐卻是突然打住,輕輕地低下了頭。

見狀,趙雲頓時微微一怔,但隨即便明白田豐是有顧忌,當即不由拱手笑道:“主公,趙雲先告退了”

“誒不用如此,子龍我信得過。你就在這兒等着,一會兒我還要親自給你們安排住宿之地。”說着,沒等趙雲接話,便已是轉頭問道:“元皓,你就明說吧”

“嗯”對於趙雲,田豐其實也比較瞭解,所以見王旭都不介意,他也沒多說什麼,點了點頭便開口接道:“主公,按我的推測,此信應該是孫堅請主公幫忙。”

“你是說他已經準備好調職了?”王旭頓時大喜道。

“應該沒錯,這兩個多月來,武陵的事情他看在眼裡。以孫堅之智,不可能連這點都看不出來,他明白你沒動他,是念在舊情,所以也差不多該自己主動離開了。”田豐肯定地點頭回道。儘管他也知道,不動孫堅並不完全是因爲舊情,但這東西,沒必要說得那麼清楚,心知肚明就好。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快將孫堅的信給我看看。”田豐話音剛落,王旭便已是大喜過望,急急地催促起來。

見王旭急迫,田豐微微一笑,便從懷裡摸出了一張卷着的絹帛,裡三層外三層地包着,看上去非常嚴實。好一番撥弄之後,纔將那些帶着字和印章的皁囊與封泥去掉。

一眼帶過前面的客套之詞,剛剛看到重點不久,王旭的笑容卻是陡然一僵,怔怔地看着孫堅即將就任的職務。

田豐本來就一直注意着王旭的臉色,這麼大的變化,哪裡會看不出來。當即不由皺眉問道:“怎麼了?可是情況有變?”

“噢沒有,只是看到孫堅要請奏的職務有點驚訝而已。”王旭搖了搖頭道。

“不知孫堅要討什麼職務?”聽王旭那麼說,田豐也是有些好奇了。

聞言,王旭卻是沉凝了良久,才緩緩嘆了口氣:“哎他要回自己的老家,做吳郡太守”

但田豐卻是甚爲不解,疑惑地道:“主公,孫堅被迫離開長沙,想回吳郡實屬正常,爲何主公會面色大變呢?”

王旭苦笑着搖了搖頭,卻並沒有回答,反而是嘆了口氣,搖頭道:“將來你就明白了,現在說了也沒用?”

其實,王旭在剛纔那一瞬間已經想了很多,甚至已經盤算過立刻扳倒孫堅的可能,可最終卻是難以成行。目前自己都是在夾縫中生存,竭力維持着平衡,如果再多樹敵,實屬不智。孫堅不比曹寅,他本身沒什麼漏洞可抓,而且作爲歷史上三國梟雄中第一個被封爲縣侯的人,本身能量不小。

自統屬荊南以來,孫堅處處避讓,說上繳府庫的錢糧物資,他就交。說要裁郡府兵,他就裁。雖然他手中還是掌握着一萬多精壯士卒,但那是人家靠着自己的錢財和關係來養的,靈帝在黃巾之亂後又鼓勵大族養兵,說得不好聽點,那就是礙着自己什麼事兒了?更何況,現在他又肯主動離開,這已經是做出了非常大的讓步。一是念在舊情,不想作對,希望交好。二是顧慮到王旭目前的權勢,不願招惹。

但如果自己一逼再逼,那可就不地道了,孫堅也不是傻子,這頭猛虎會咬人。而且,以自己目前處境之微妙,到時候反被他抓到把柄,或者聚集自己的人脈在朝中攪和一番,反把自己吃了,也不是沒可能。再者,現在故技重施,陰謀弄掉孫堅,也必然會引起朝廷更大的懷疑,怎會有那麼巧的事情,哪兒都沒事,就這荊南層出不窮?還有,孫堅本身威望很高,又是個好官,並且已經處處退讓,如果還那麼做,將來如何面對天下豪傑?恐怕就連手下臣子也會揣測,自己這個主公究竟安了什麼心?

難道現在敢表現出,我是要造反,要改朝換代,孫堅這人很強,要提前宰掉,不能等他成氣候?然後王霸之氣一發,全國名臣良將盡皆臣服,叩首做奴才?估計真那麼做的話,可能沒過幾天,就有無數繳文出現,然後衆叛親離,像董卓那樣曝屍荒野的下場也就不會很遠。

正因爲想到這些,所以王旭纔不得不嘆氣。爲了要長沙,把孫堅逼回老家,是福是禍還真是說不清楚。但長沙必然要取,孫堅也不能動,又有什麼辦法呢?

田豐見到王旭只是搖頭嘆息,不願多解釋,猶豫了一下,倒也沒有再追問。好半天才輕聲開口道:“主公,那您有何打算?”

“能有什麼打算,既然孫堅處處退讓,沒有對不起我,那我又怎能失言?再說,我的保奏也只是增添一層把握而已,孫堅在朝中想必早就已經打點好了,以他的功績和威望,調任不會有什麼大問題。這樣的順水人情爲什麼不做?”王旭苦笑着道。

聽到這話,田豐也是長長地舒了口氣,鋝着鬍鬚笑道:“主公所言甚是,雖然主公不願孫堅回到吳郡,想必是有自己的考慮。但事已至此,還是應該這麼做纔好,孫堅是個好官,主公若要平定天下,將來或許還需要這樣的人支持,所以還是交好爲妙。”

就知道田豐會這麼說,但既然已經決定,王旭也不磨蹭,孫堅早走早省心。當即便走到桌案之前,提筆急書。口中說道:“元皓,我現在就寫好奏章,等會兒你拿去加封。孫賁我就不見了,你直接給他就是。”

“諾”田豐頓時拱手應命。

片刻之後,王旭已是寫好奏章,細細研讀了一番,才緩緩遞給田豐道:“你現在就去吧子龍剛來,我給他安排一下住宿之事。”

“呵呵子龍這樣的將才,的確應該厚待纔是。”說完,田豐對着趙雲友好地笑了笑,才小心地拿着王旭的奏章,快步離去。

見狀,王旭這纔回過了頭來,對着趙雲微微笑道:“子龍,今天之事,可千萬莫要對任何人提起,明白嗎?”

“主公放心,趙雲並非多嘴多舌之人。”趙雲鄭重地對着王旭拱了拱手,但隨即卻是有些尷尬地笑道:“其實,末將根本就沒聽懂主公與田別駕的話,完全不知所云。”

“呵呵”聞言,王旭不由莞爾一笑,但也沒有解釋,上前拉着趙雲的手道:“不急,這些事情今後你自會明白。走吧,天色已經不早,還是給你們安排好落腳之處纔是。”

“不用主公麻煩,末將自會尋找落腳之處。”趙雲立刻便推辭道。

“誒這是何話,子龍千里來投,我哪能如此對待,再說你不是還有那麼多隨從嗎?別囉嗦了,走吧”說着,王旭也不管那麼多,拉着趙雲便走……

趙雲的投效,軍中的迴應最爲熱情。其中尤以周智和張靖爲最,雖然現在的官職比趙雲高,但私底下兩人都是張口雲哥,閉口雲哥地拉近關係,沒事兒就去找趙雲喝酒聊天。

而他的哥哥趙統反而要遜色太多,桓階考覈之後,王旭也親自找他細細談論過。但綜合分析下來,趙統稱不上特別優秀,不說和郭嘉、田豐等人比,就算比起劉先等人也是差了不少,隱隱讓王旭有些失望。但他值得稱道的是其品行,以及謙虛好學、公正廉直的態度。最後,王旭私底下與郭嘉、田豐等人商議了一下,覺得還是可以好好培養。便讓他暫時到郭嘉手下做事,順便也能從郭嘉那兒學些東西,看能不能有什麼大的轉變。

但相對而言,在整個郡府,兩人現在都不如趙雨來得名氣大。這丫頭,有徐淑寵着,整天活蹦亂跳,除了少數幾個軍機要處不去以外,哪裡都要摻和一腳。不過,厲害的是,不但沒讓衆人反感,反而讓大家都挺喜歡。因爲這丫頭相當聰明,每次去問這問那之前,都看清楚對方是不是很忙,在不忙的情況下,才先送點茶水,送些糕點之類的,討好賣乖一番,才問這問那。再加上她手藝非常不錯,又天真活潑、聰明伶俐,經常能給大家逗樂,所以慢慢的,大家都習慣了府裡有這麼一個丫頭。

就連田豐私底下都笑言:要是兩三天沒見到她,還真覺得少了點什麼。心情煩躁的時候,和她聊聊天,倒也能輕鬆不少。

剛開始王旭還擔心趙雨真的被寵壞了,會不知輕重。但慢慢卻發現,這丫頭其實很聰明,也很聽話,只要沒惹惱她,你說了不讓她去,她就不會去,而且調皮也不過火,所以就由得她了,讓將軍府多一些生氣,也沒什麼不好。

只是,當這丫頭與王旭的親妹妹王鸝碰到,並且三言兩語成爲好夥伴之後,可就更好看了。趙雨找到一個比她年紀小的妹妹,那興奮勁,嘖嘖聽說王雄有時候言語上要欺負王鸝,便讓王鸝找個藉口把他叫出家門,然後狠狠教訓了一頓。

搞得王雄來找王旭這個哥哥告狀。至於結果,當然是王雄被喝斥了一通,並不是偏袒,而是恨鐵不成鋼。王雄身爲男子漢,身處亂世,不但不保護妹妹,反而時不時地言語上去欺負,哪裡是大丈夫所爲?況且,他自己就是習武之人,被女孩子教訓了,不發憤圖強,還有臉告狀,這哪裡有要做將軍的樣子?

王飛聽說這事兒之後,比王旭還直接,拉到校場上,只說了一句。“盡給家裡丟人”然後便讓他一隻手,不拿武器,空手對陣,狠揍了一通。

不過,出乎預料的是,這件事情竟然刺激了小小的王雄,消去了心中的自滿,更加發奮。而趙雲因爲這事兒,訓斥了趙雨一通後,爲了補償,竟然親自指導王雄。兩人每天都會在校場上演一幕對戰,只不過趙雲不但不用兵器,連手都不用,單憑兩腿應對,而且嘴中不停地指導他哪裡慢了,哪裡不夠到位。

只是,當王雄連續三天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回家後,卻被到王旭家裡串門的大姐王月看到了。這個大姐,最爲護短,雖然見王雄欺負王鸝,他會責罵。但見王雄被欺負,就不幹了,前一天聽到情況後,也沒問清楚,第二天傍晚就乘着馬車去趙雲家裡說理。

結果,王雄第二天回到家,聽到王月去找趙雲說理去了,頓時嚇個半死。他現在對趙雲可是心悅誠服,雖然每天被打,但他心甘情願,而且牢牢記住了趙雲那句話:現在你被我打得多,將來你就不會被同樣的攻擊打到,就沒那麼容易死。

可他知道自己勸不動大姐王月,所以當即便直奔將軍府,將這事兒告訴了王旭。

這還了得?接到王雄的消息,王旭沒有任何遲疑,飯碗一仍,便趕往爲趙雲買的府邸。人家趙雲一片好心,傾囊相授,要是這麼搞,那豈不讓人寒心?

可惜,當王旭感到趙雲府邸的時候,王月已經走了,開口道歉時,趙雲更是莫名其妙。疑惑地連連搖頭:“沒有女公子很客氣,特地爲了教導王雄的事情來道謝,末將現在還有些受寵若驚呢”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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