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陸遜率領這支以中型戰船和小型戰船爲主的水軍,全速南下!
果然沒有出乎王旭的預料,全軍以極快的速度出彭澤湖後,先是進入長江支流鄱水,隨後再轉入贛水,沿河而下,進軍廬陵。
十月初一,三萬水軍行至廬陵郡西昌縣,陸遜終於下令停止前進。
此時,廬陵郡的吳軍共有三部,太守賀齊的部曲,魯肅、朱桓從交州敗退而來的潰兵,蔣欽、孫賁從豫章馳援廬陵的三萬主力。這三部兵馬合計五萬多人,如今幾乎都在攻打新興縣城的趙雲,西昌僅有守軍三、四千人,負責守備這個糧草囤積地。
早在水軍南下進入廬陵境內的河道時,魯肅、蔣欽等人就得到快馬急報,因此其反應也還算快,蔣欽親自率領一萬五千精銳從新興撤回西昌,嚴加戒備。
這種情況完全在預料之中,因爲水軍沿江南下,不管怎麼隱蔽,終究目標很大,早晚會被發現,因此陸遜是沒有偷襲機會的,而讓專職的水軍正面攻城,除非陸遜腦袋壞了。
專職水軍配備的近戰武器甲胃,全部都輕便短小,若是在攻城戰中,那就與赤身衝上去差別不大,送死的份。
此時的形勢看上去,對這三萬南下的水軍,可謂是極度不利。只是陸遜的臉上卻始終掛着淡淡的笑容,似乎一切都盡在掌握。
第二日清晨,陸遜下令全軍靠岸,並大張旗鼓地在距離河岸不遠的高地搭設營帳,完全是一幅要決戰的模樣。
不只是王旭看不懂,駐守西昌城內的蔣欽同樣看不明白,但他不敢出擊,因爲他本身兵力不足,而楚國水軍背靠戰船,可進可退,佔據着主動。若是出擊。不但起不到作用,反而有中伏的危險。
事實上他是明智的,因爲陸遜確實秘密在沿途設下了伏兵,等了整整一天無果,這才撤回。
蔣欽得到消息,頓時變得更加謹慎,打定主意堅守城池。若楚國水軍不進入開闊地,他就不出兵。敵不動我不動,以不變應萬變,從而讓這支水軍在糧食耗盡後,自行退走。
局勢變得越發嚴峻,若是陸遜大費周章南下,卻只取得這樣的結果,那絕對是負有責任的。
兩日時光轉瞬即過,水軍將士心中的憂慮也越來越重。
當第二個夜晚來臨,王旭仍然如往常那般。在大營內巡查一遍後,便返回船上。爲了他的安全,陸遜一直都讓其留在船上過夜,這樣可以保證無論遇到什麼突發情況,他都能及時撤走。
他剛登上甲板,還未進入船艙,賈華的呼喊卻傳入了耳中。
“主公!陸將軍早已尋您多時!”
“噢?何事?”王旭停下腳步。
“末將不知。但似乎很急!”
“他此刻在哪兒?”
“東邊的旗艦上,周智將軍和向天也在。”
“好,那我隨你一同前去。”
因爲王旭有時候也喜歡獨處,這纔有了這般尋找的景象。兩人匆匆趕至旗艦上時,這才發現張允也在,可謂是高層都在這兒了!
“主公!”衆人迅速起身行禮。
“罷了。無須多禮。”王旭擺擺手,隨之將目光投向陸遜:“伯言,不知何事召集大家到此?”
“主公,時機到了!”陸遜略帶興奮地說。
“時機?什麼時機?”王旭迷惑。
“今夜河面沒有霧氣,勉強可以摸黑行船,已是破滅吳軍的大好機會!”陸遜回道。
王旭聽到這話,雖然想不明白何意。但看了信心十足的陸遜一眼,還是沒有多耽擱時間,笑着道:“好,那你就下令吧!”
直至此時,陸遜終於徐徐說出了自己的部署,衆人的臉色也隨着他的話,越來越驚訝……
不久,行動部署完畢,衆人隨之各去忙自己的事務。
陸遜作爲主帥卻最先出發,帶着他精挑細選多日的四千精銳,在岸邊大量將士和戰船的掩護下,乘小型船秘密啓航,沿着贛水南下,沿途不點燈,不燃火把,只以那種極小的快舟探路,護衛着大軍摸黑前進,雖然沿途有些快舟彼此相撞,但損失無足輕重。
西昌距離新興有一百多里路,水路要平直很多,路程就更短,再加上楚國戰船皆以水輪爲動力,因此並不需要太長時間。
凌晨四更時分,四千將士順利在新興縣東部的淺灘登岸。
陸遜隨之拔出寶劍,當衆許下重賞的承諾,用以再度刺激已在彭澤之戰中殺出血氣,嚐到了勝利甜頭的水軍將士,使得士氣振奮。隨後他親自帶頭,徒步急行,連夜奔襲吳軍大營。
因近月天乾物燥,久未曾下雨,待接近敵營,其立刻讓水軍點燃火石,以火箭攻殺,率先引燃了敵營附近的草木,使得濃煙滾滾,在夜裡完全阻隔掉敵軍的視野。
大火在很短的時間內沖天而起,迅速蔓延,雖然沒能真正燒到吳軍大營,可卻使其陷入慌亂。
隨後,陸遜分出五百人弄成三支小股兵馬,各往一個方向,令其不進擊,只管搖旗吶喊,高呼“楚王率兵五萬殺來,西昌已被攻破”的口號,務必造出四面八方皆是楚軍,夜襲兵力雄厚的假象。
至於陸遜本人,則率三千五百精兵趁着吳軍慌亂,向其後營薄弱處發動突襲。
漫天的火光和喊殺聲在深夜裡突然爆發,堪稱驚天動地,誰也不會知道只有三千人,而且還是步戰實力相對較弱的水軍。再加上迅速蔓延的大火和濃煙,更是讓吳軍根本沒辦法弄清敵情,全面陷入慌亂。
新興城中的趙雲聽到城外呼聲,再看到吳軍大營亂象,果然以爲真的是王旭率兵殺至,出於本能,他立刻率領最精銳的燕雲鐵騎從東城突出,率先向着吳國前營奮勇突殺,吳軍大亂。
其後不久,城內的所有楚國將士,也接連從東、西、北三道城門突出城來,在鄧賢、楊懷、何儀等宿將的率領下,從三個方向對整個吳軍大營發動全面突襲,勢如破竹。
這時候的吳國大軍亂成一團、矇頭轉向,只覺得四面八方都有敵軍,根本無法做出正確判斷,從而不知該集中力量抵擋哪個方向,更無法止住兵士的慌亂,沒過多久,大營各方便接連被攻破,兵士四散奔逃。
如此局面,焉有不敗之理?
黎明之前,趙雲和陸遜便聯手擊潰了混亂不堪的吳軍,兩軍毫不停留,隨之分成數部,全力追殺!
…………
吳軍前線主力大敗,魯肅、朱桓、賀齊等吳國重臣危在旦夕,最先突圍報信的哨騎馬不停蹄,終於在跑得馬兒口吐白沫,當場暴斃的情況下,匆匆趕至西昌城。
蔣欽得到這個消息,頓時驚駭欲絕,再也顧不得許多,匆忙率兵一萬南下救援。
他也是無可奈何,魯肅、朱桓和賀齊等人都是吳國重臣,不能不救,雖然他領兵馳援後,高昌城將變得空虛,可終究還有一萬多人,若固守城池,在他想來,短時間內是不可能被楚國水軍攻破的。再加上,他得到的消息本就有誤,以爲楚國水軍主力早就已經暗中南下,如今全部在追繳魯肅等人,因而完全判斷錯誤。
蔣欽率軍急行,在臨近午時前就率部進入昌山道,不可謂不快。這昌山道乃是西昌通往新興的必經之地,他只有經過此處,才能接應到潰逃的魯肅等人。
此刻心急火燎的他,心中滿掛着魯肅等人的安危,擔憂着廬陵的局勢,根本無暇多想。隨着一萬大軍全部進入昌山道,他的心也稍微放鬆下來,因爲從時間上來看,過不了多久他就能接應到魯肅等人。
突然,山道間傳來一聲高亢的震吼。
“前部點射,中部漫射,上部拋射,擊!”
“嗖!嗖!嗖!”,聲勢浩大的破風聲響起,蔣欽還沒從愣神中清醒過來,成排的箭矢已是當頭落下。晃眼間,只見原本靜謐的山道兩側,在這麼幾個眨眼的功夫內,已是人頭涌動,不知埋伏了多少楚軍,
“蔣欽,還不投降,更待何時!”
張允高高佇立在左側山頂,厲聲質問,進一步打擊着吳軍的士氣,那巨大的楚國軍旗也在其身後撐起,隨風舞動。
原來陸遜早就推測,若他襲營成功,蔣欽必出兵救援。因而早就下令張允,讓其在昨夜他走之後,點齊五千水軍秘密離營,沿着小路急行,趕在天亮前抵達昌山道設伏。
如今果不出陸遜所料,一切都成定局!
蔣欽所率部曲毫無準備,在水軍弓弩的強大殺傷力打擊中,迅速成排倒下,或許水軍步戰能力確實不強,可那是指正面打硬仗,這種伏擊的時候,講的是箭要射得準,需要的出其不意和突然,需要士氣,而水軍那可是個個都神箭手,面對滿地的活靶子,士氣又怎麼會低?
瘋狂的火箭和弓弩毫無停歇,不時還有大大小小的滾石從山坡上扔下,沒用多久,蔣欽所率部曲就遭受慘痛損失,亂成一團,他擔心西昌有危險,更擔心前路還有阻擊,只能迅速喝令兵士回撤,狼狽逃走。
張允見其潰逃,倒也沒有持續追殺,反而繼續留在昌山道,因爲他得到的命令就是如此,他還有其它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