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如往常幾日那般,靜靜待在旗艦樓船頂部,細心觀察着水戰之法,尋思着其中竅門。想之前那種錯誤,實在是不想再犯了。
但就在他看得入神,大腦飛速思考的時候,身後的典韋卻是突然驚愕地喊道:“主公,主公!快看,快看那邊!”
王旭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目光迅速掃過戰場,卻是沒發現有什麼不對,不由奇怪地道:“典韋,看什麼?”
典韋迅速看了王旭一眼,急道:“主公,不是戰場,是那邊!劉表大營!”
“劉表大營?”疑惑地問了一句,王旭的目光不由緩緩轉到了遠方。
剎那間,那漆黑的瞳孔便止不住地放大,佈滿了驚愕和莫名其妙。“怎麼回事?劉表大營怎麼那麼大火?誰在燒他的營帳?”
不只是王旭在想着這個問題,很快,所有將領都注意到了遠方的火光,同樣陷入驚愕之中。
沒過多一會兒,劉表大營的騷亂就綿延到了江邊的水寨,進而擴散到了前方的戰場。激戰中的荊北士卒一個個都是眼神茫然,不知道後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儘管此刻形勢突變,但王旭還是沒有急着動,主要是敵軍太詭異了,這樣不明不白的騷亂,實在讓人很難相信。若此舉是誘自己進擊,從而試圖與自己進行一場包圍殲滅戰,那可就不妙了。
不過,這種疑慮很快便被打消。近千人突然的齊聲高喊壓倒了其它所有雜亂的聲響。“王將軍,我們突破敵營了,西陵已經攻下!”
“是張遼!”聽到這話,王旭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只是隨即還是有些懷疑起來,張遼拿下西陵之後還會這麼出擊嗎?兩方又沒能通信,如何會這麼巧。可是不出擊的話,如果真是張遼,那無疑是浪費了絕佳的機會。
正當王旭舉棋不定,遲疑不決的時候。郭嘉卻是一路小跑着來到了樓船頂部,心急火燎地大叫道:“主公,主公,爲何顧慮,出擊啊!”
“我擔心對方有詐!”王旭實事求是地道。
“不可能!”郭嘉肯定地搖了搖頭,勸道:“主公,你看敵營的火光,即便是誘敵,也不敢這麼做的。他這麼大的火光,絕對是整個大營的動亂。如果真是作假,那不但誘惑了我們,同時也迷惑了他自己的士卒,還破壞了大營,試問這樣的誘敵又有什麼意義呢?”
“哎呀!我犯傻了。”被郭嘉這麼一提醒,王旭頓時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快,典韋,快通知宋謙,水軍組成攻擊陣型突進,將西陵被攻佔,其大營被襲的事情也要吼出來,瓦解對方戰意。”
“諾!”典韋應了一聲,身體一個起縱便急速離開,尋找坐鎮中軍大鼓的宋謙。
王旭遙遙望了一眼,也是忍不住嘆道:“奉孝,文遠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不但拿下西陵,更是在關鍵時候,從後方突襲劉表大營,實在太讓人意外了。”
“呵呵!”郭嘉也是極爲開心,輕撫着頜下清須道:“主公,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迅速通知步兵,讓他們用運輸船迅速接應上來,今晚就是破劉表之時。”
“哈哈!好。”
隨着兩人喜悅的笑聲,戰局也是迅速的變化着。同樣發現敵軍大營異常的宋謙,也是有突進之心,接到命令,更是毫不猶豫,讓身後打鼓擊打的節奏一變,已是組織艦隊開始突進。大量的鬥艦開始前移,先登船則在旁護衛,整個水軍迅速向着敵陣深入挺進……
正在拼死奮戰的張遼,隱隱聽到那變化的鼓音,也是笑了。心中再無任何牽掛,指揮者自己的一千逍遙津死士,對劉表的大營和水寨進行着瘋狂的破壞,凡是有阻擋者無一不是血染疆場。
不知道是王旭的培養,還是張遼自己的努力,亦或者是機緣巧合,命中註定。這位名將終於提前拉開了自己的輝煌人生,跟隨他的親衛逍遙津死士,也提前數十年出現在了天下人的眼中,威震華夏。
那決死的勇氣,精湛的武藝,強健的體魄,兇猛的殺意,團結的合作。將他們所有人凝聚成了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劍,而張遼則是這把利劍的劍靈,賜予了他生命,也造就了它無與倫比的威力。
這一刻,它們爆發了。在劉表大營裡,無人能擋……
張遼也完全殺紅了眼,手中的問天槍已不知道刺死了多少敵人,更有記不清的將
校倒在他的槍下。就連江夏太守,奮威將軍黃祖,也被其十餘招斬殺,這也是他唯一記得的人,其它的,他已經不去記了,因爲實在太多!
士卒們恐懼了,當陣營混亂,被打得矇頭轉向,一個個眼睜睜看着領軍將領倒下的時候,它們再也無法鼓起戰鬥的勇氣。就仿似離羣的野牛,遇到了一羣勇猛的獅子,再也沒有任何反擊之力,瘋狂逃竄。
劉表眼見大勢已去,含着熱淚,在一衆忠心將士的護衛下,迅速逃離。
後方的大變,也讓那精銳的水軍產生了慌亂。當蔡瑁和張允看到大營已經沒救的時候,再也無心抵抗下去,迅速撤退,只希望儘可能多保存一些實力。
大量的荊南士卒登岸了,對敗兵進行着瘋狂的追擊,爭先恐後,在他們眼中,對方再也不是什麼對手,只是一個個軍功,只是一條條封賞……
此時,天色已經微微有些發亮,連日奔波,血戰數場的逍遙津死士們在等到荊南大軍衝過去時,終於再也承受不住身心的疲憊,相繼跌坐在地。張遼在勉強地向王旭行禮過後,更是拄着長槍直接暈了過去。
這可把王旭給嚇了個半死,焦急地命人將他擡下去,並特地分出一部士卒去照顧這些荊南的英雄。
他們在這瞬間得到了所有荊南士卒的尊敬,也深深地刺激着所有的人,誰也沒想到僅僅只有一千人,誰也沒想到,他們創造了一個什麼樣的奇蹟。熱血在每個人心中燃燒,精力充沛的他們,揮舞着手中的利刃,撲向不肯投降,仍在逃竄的敵軍……
這一次,王旭沒有心軟,第一次命令士卒接連不斷的追擊,走走停停,時歇時追,各部士卒彼此配合,始終吊着敵軍的尾巴,不斷蠶食敵方有生力量。
直至入夜之後,抵達西陵城下。
此時,本來圍攻西陵的黃忠魏延等人早已得報,知道全軍潰敗,不敢孤軍久留,帶着人馬與劉表一起向着西邊的安陸縣撤退。荊南大軍踏着整齊的步伐,肅然地走進了這座雄偉的城池……
當走在中軍的王旭身着戰甲,沉重地踏進西陵城的那一刻,懸在心裡的那把劍也終於緩緩落下。奪取西陵和邾縣,意味着徹底撕開了荊北的防線,長江和那些水軍將再也無法荊南前進的腳步。而陸戰,王旭有着充足的自信,他有這優秀的謀士,最優秀的部將,最忠誠而精銳的士卒……
站在西陵城頭,呼呼的夜風將王旭身後的披風高高掀起,飄揚的長髮平添了一份英姿。佇立良久,王旭緩緩張開了自己的雙臂,仿似要隨着風的舞動而升上高空,爽朗地笑聲迴盪在城樓之上:“哈哈哈,奉孝,快三年了。我們爲平定荊北準備了這麼久,上至文官武將,下至士卒弟兄,付出了那麼多的心血與努力。現在,我們終於站到了這裡,距離成功,只差一步了……”
“呵呵!”郭嘉笑了笑,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注視着這個讓自己心折的主公,心裡也是升起陣陣感慨:當初在荀彧的推薦下,自己結識了主公,隨後欽佩於主公的高瞻遠矚,跟着主公南下。眨眼間,已過去快三年之久。現在回想起來,一起還彷如昨日,真是歲月如梭,人生如夢。但,現在的成果已經告訴所有人,自己選對了,這或許是自己這一生,真正最英明,眼光也看得最遠的一次決定吧!
良久之後,王旭才深吸了口氣,微笑着轉過了頭來。“奉孝,雖然已經站到了這裡,但畢竟還差一步。今後我們當如何纔好?”
“主公,此事易爾!劉表本就處於劣勢,唯一的屏障就是長江天塹,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裡,那他便再也不足爲懼。”說着,郭嘉從容地鋝了鋝頜下清須,笑道:“真正說來,現在如何實現將其逼到南陽,同時收降其良將,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是啊!”王旭此刻的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好,看着天空閃耀着無邊的星宿,面帶微笑,心裡卻是在喋喋自語:田豐說,每個人都有一顆代表他本命的星宿,屬於我的究竟是哪顆呢?那些名將真的能圍繞在自己身邊嗎?真的能開創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王朝嗎?不,我一定會成功的……
這一刻的王旭,眼裡釋放者奪目的光芒,那是一種包容天下的胸懷,一種攝人心魄的志向。
靜靜佇立在旁的郭嘉,看着王旭此刻的臉,再也沒有多說什麼,悄悄對着典韋打了個手勢,緩緩離去。他知道,這一刻是屬於王旭的,他需要靜靜地理清自己,看清過去、現在和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