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平元年(194年)春,徐州牧、安東將軍陶謙,字恭祖病逝於東海治所郯城。⊙,
臨終之前,陶謙雖然口不能言,但卻當衆把印綬璽印託付給了韓烈,很明顯這是吧徐州託付給韓烈之意,如今韓烈雖然名義上還不是徐州牧,但他的實力卻已經足以把控徐州。
“陶公還請保重身體,無需掛念徐州安危,如今曹操戰敗失蹤,已經不足以成爲威脅。況且徐州乃大漢的疆土,徐州百姓亦我大漢黎民,吾雖不才,只要身在其位一日,必當保我徐州上下不失。”韓烈推辭着沒有接印綬,而是撫其手背安慰道。
“唔,唔、唔……”情急之下的陶謙,卻一把推開韓烈,再次手指印綬,要求韓烈接納。
如此再三,滿堂徐州官吏,也紛紛伏地拜請,韓烈方纔應允道:“承蒙陶公器重,闔府同僚不棄,吾敢不應命。”
韓烈也不想這麼虛僞,但奈何時代如此,作爲人主,當立德立言,當謙恭仁厚,雖然世人皆知這樣的推辭,不過是演戲,而卻沒有一人認爲不妥。
相反韓烈要是一上來就接受印綬,表現的急不可耐的話,世人定會議論紛紛,詬病其爲人寡恩無德,非人君氣象。
眼看着韓烈接下了印綬,陶謙臉上的表情方纔鬆了下來,渾濁的眼神緩緩閉上之際,他微微擡了一下手臂,指向一旁的陶商陶應二子,帶着一些不甘和對二子的擔憂,最終永遠的閉上了雙目。
“父親……”陶商陶應二人,雖然才學一般,但卻說不上有什麼惡行,所以韓烈對二人倒也沒有什麼惡感。
“傳令,三軍爲陶使君發喪。”韓烈隨即下令,東海郡上下爲陶謙發喪,由東海郡郡守陳珪,成立治喪負責人,以列侯之禮,予以厚葬。
漢代崇尚厚葬,每一級官員的喪葬都是明文規定,逾越一旦被人檢舉,家族都會受到牽連,因爲在兩漢時期,上至帝王,下至黎民百姓,都信奉鬼神,認爲人死後,與陽間一般,所以下葬之時,必然有各種陪葬品,以保證到陰間能夠繼續錦衣玉食。
陶謙乃徐州牧,卻並沒有封侯,但如今韓烈執掌徐州大權,他開口提升陶謙喪葬規格,自然無人敢反對。陶謙在徐州做官多年,官聲政績都頗爲不錯,是故徐州上下百姓,對其也恩德也多有褒揚,得知陶謙病逝,出殯之日,前來送葬的多達萬人。
陶謙是年六十一歲,在漢代已屬於高壽,而且身前官居顯赫,死後又獲此哀榮,也足以無憾。
尤其是下葬之前,張昭讓人送來的悼文《徐州刺史陶謙哀辭》,更是爲陶謙死,呈送上了一片光輝的形象,足以讓陶謙九泉之下也瞑目。
要知道張昭可是當世名士,舉世聞名,而張昭能夠親自爲他悼文,足以表明陶謙在徐州的政績,還是獲得了張昭這個徐州人認可的。
轟轟烈烈的爲陶謙發喪過後,韓烈一邊上表了天子,爲陶謙請封諡號的同時,也爲自己繼任上了一封奏疏,同時表示辭去廣陵太守之位,不過同時韓烈還是自領了徐州牧一職。
自領在漢末,早已經是各地諸侯拿手好戲,不管皇帝同不同意,自己自領坐實再說,反正也沒有人敢說閒話,更何況韓烈如今還手握徐州牧印綬。
對於陶謙的兒子,韓烈也沒有爲難,而是還提拔陶商爲蕭城令,爲陶謙守衛陵墓,陶應被任命丹陽郡宣城縣丞,攜帶陶家遺孀族人榮歸丹陽故里,頤養天年去了。
因爲陶謙病逝喪葬,到韓烈自領徐州牧之時,時間已經過去三個月。
韓烈雖然耽擱了與袁術盟約的北伐之事,但袁術卻沒有停頓,他親自統率五萬大軍,號稱十萬,一路高歌猛進,僅僅三月時間,就拿下陳國、樑國、魯國、同時大軍團團把沛國給包圍了起來。
豫州刺史郭貢,退守潁川,一日派出數批信使向兗州求救,呂布坐領兗州牧後,郭貢自任不敵,遂上表表示了歸順之意,如今豫州危急,他也只能向呂布求援。
沛國之所以能夠被袁術重兵包圍不失,主要是因爲沛國國尉乃是呂布大將高順鎮守,其次是呂布封的魯國國相張遼,因爲與高順一道上任,被堵在了沛國。
二人上任各自都帶着昔日的部曲,雖然人數都不到千人,但卻個個都是精兵,尤其是高順帳下的七百陷陣武卒,更是精兵中的精兵。
面對袁術數萬大軍的圍城,身經百戰的二人,沒有表現出任何慌張憂慮,一邊整頓軍備防守,一邊安撫百姓,漸漸的便聚攏了民心,加上沛國的數千州郡兵,憑藉着過人的勇略,張遼與高順,把沛國堅守的固若金湯,硬是讓袁術數萬大軍只能乾瞪眼。
袁術攻伐豫州一事,呂布也是大爲震驚,在接到豫州刺史郭貢的消息後,呂布召集衆將道:“袁術賊子,實在可惡,竟敢侵佔我豫州之地,吾決定率軍親往征討,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豫州不保,兗州難安,明公身爲兗州之主,親自統兵伐之,定克取勝。”進言之人乃是曹操昔日謀士荀彧,此人當初東郡失守,因爲族人都在城中,而未能走失,而起聲名在外,呂布也非常仰慕,故親自登門,並威脅荀彧如果不爲自己所用,當心族人家小。
荀彧雖然被曹操讚譽爲王佐之才,可面對呂布這個虎狼之士,正所謂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自得屈從在兗州幕府,被呂布任命爲帳下功曹。
“袁術不過圖有虛名之輩,敢覬覦我州郡,亦不過是認爲明公初安兗州,不敢與之力爭,吾料明公一旦出兵,袁術必然退卻。”陳羣也忙附和道,對於呂布他也是無甚好感,但迫於無奈,如今也成爲了呂布的從事。
“嗯,二位所言不無道理,可萬一徐州韓烈出兵,我豈不是腹背受敵?”呂布也不是真愚蠢昏聵之人,荀彧和陳羣勸他親自帶兵,他雖然意動,但卻不得不考慮兗州安危。
“明公勿憂,韓烈新敗曹操,雖然取勝,但也是慘勝,不說他沒這麼快恢復實力,就算恢復實力,他首先要做的事情,不是出兵兗州,與明公一爭長短,而是收復徐州各郡縣,接管剝奪陶謙的勢力,從他慫恿袁術出兵豫州,就可見他不過是害怕袁術出兵討伐他,而使其無法全身心捋順徐州之事。可嘆袁術匹夫,竟然不知韓烈計謀,而放棄進取徐州的最好機會,而攻伐豫州,吾料定韓烈一旦平定徐州之事,下一步必然是進取江淮,可笑袁術不但錯過了打擊對手的最好機會,反而給自己挖了自絕的墳墓。”面對呂布遲疑,荀彧長身而起,慨然陳詞,把韓烈、袁術、與呂布的關係進行了全面深入的分析。
“文若不愧爲高士也,不知文若可願出任軍師一職,隨我參贊軍務?”呂布動容邀請道。
“明公此言差矣,若論軍務之事,公臺勝我十倍,吾豈能與之相比,更何況公臺早就是明公任命的軍師人選,如今臨陣換將,實在不利軍心,再說吾一介書生,經不起車馬勞頓,留守安置百姓,爲明公調配軍用,方乃吾之所長也。”荀彧忙躬身請辭道。
而一旁的陳宮,心頭一鬆之餘,原本還想反對出兵的他,這會也識趣的閉嘴了。雖然他隱隱感覺荀彧和陳羣等一干曹操老臣,近來活躍的有些過分,但因爲沒有抓到什麼把柄,而呂布明顯對荀彧的重視還要超過自己,以至於陳宮也不敢多言。
先前呂布帳下的心腹大將高順,就因爲呂布(欺)辱了曹操妻妾,而與張邈一同反對,導致呂布大怒,直接把高順貶去了沛國擔任國尉去了,而張遼也不過是給高順說了幾句情,也被呂布踢去了魯國擔任國相,至於用戶呂布入主東郡的張邈,更是被呂布剝奪了所有兵權,直接軟禁了起來。
對於喜怒無常的呂布,陳宮現在也是看來了,這個人喜歡阿諛,而不納忠言,如果自己沒有真憑實據指責荀彧等人的話,結果定然會更慘。
“好,就依文若所言。”呂布欣然點頭道:“傳令三軍,後日出發,兵發沛國,吾要與袁術一決雌雄。”
呂布統率帳下衆將,起兵兩萬,任命陳宮爲軍師,侯成、曹性爲先鋒,魏續爲東郡太守負責留守。
就在呂布率部出了兗州不久,陳羣就秘密拜訪了被軟禁的張邈,誰也不知道二人說了什麼,然而二人密談的三日之後,張邈憑藉着在兗州崇高的威望,登高一呼,擁戴了年僅十八歲的曹操長子曹昂繼任東郡太守,在荀彧、陳羣、曹安民等曹家宗族子弟的附庸下,一舉殺進了郡守府,把呂布委任的東郡太守魏續給斬殺。
曹昂雖然年少,但卻因爲好學爲人謙恭,加上家傳所學,騎馬射箭無一不精,已然隱隱有幾分曹操年輕的風采。
殺了魏續,取得東郡之後,曹昂第一件事情就舉薦張邈出任兗州刺史,表示自己甘願服從之意,曹昂的這番表態,更是爲他贏得了兗州上下軍民之心,也讓張邈一臉愧疚,竟然以長輩身份,伏地流淚道:“承蒙公子不棄,吾焉敢再謀高位,從今往後,吾定當誓死追隨公子左右,如有絲毫不敬,願五馬分屍而死。”
張邈雖然能力算不得多強,但這個人年輕時就由俠義之名,在洛陽遊歷時就與曹操、袁紹等世家高門弟子關係莫逆,如今在兗州又經營多年,人望之高,甚至高過曹操,這也是他舉旗反曹時,兗州上下無不從之的原因。
曹昂的冒頭,又得張邈的擁戴,加上荀彧、陳羣等爲謀,很快就把昔日曹操所部人馬聚攏了起來,一舉控制了兗州大權,並截斷了呂布大軍的糧草。
而此時剛剛抵達沛國境內的呂布,根本還沒來得及打通進入沛國城的通道,就被兗州失守的消息給驚呆了,憤怒之下的他,當即就吼道:“立即回兵,某要斬了曹昂張邈兩個逆賊。”
呂布當初沒有殺曹昂和曹安民等曹家子弟,一來是他睡了曹操的三個妻妾,二來也是張邈等人的勸告,所以才把這些人關在牢裡,卻不想引來如此大禍,如今自是追悔莫及。
兗州易主的消息,讓呂布帳下的兩萬原本就是兗州的子弟兵,軍心一下子就擾亂了起來,而袁術這個時候,卻偏偏派出大將張勳,趁夜發動了偷襲。
毫無防備的呂布,又因爲軍心渙散,結果兩萬大軍一遭喪盡,呂布僅僅帶着百餘騎,在衆將的護衛下與陳宮連夜奔逃潁川而來,結果到了潁川,豫州刺史郭貢不但沒有收留他們,反而大罵其乃亂臣賊子,還命城頭放箭。
“匹夫安敢如此?”呂布大怒的縱馬喝罵一陣,喪氣的離開了潁川,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竟然無處可去。
“主公,河內太守劉玄德,不是與汝頗有交情嗎?如今我們莫如去投奔與他爲好。”陳宮見呂布一臉頹廢,也只有輕嘆一聲。
“玄德賢弟卻是與我乃故交,可前次他請我出兵,幫忙討伐河東韓暹亂軍時,吾一時志得意滿,推拒了他,如今再去,只怕他未必肯收留啊。”呂布想起這段時日來,自己的得意忘形,以及昔日劉備對自己的援助,頓時一臉愧疚之色。
“主公,劉玄德乃君子,主公只要誠意依附,他必然接納。再說,如今四海之內,主公又能去那呢?”陳宮苦笑一聲,環顧左右不到百騎人馬,再想想一個月前兗州的盛況,他也不由爲當初自己的選擇,而感到一絲悔意。
“這,那就有勞公臺先走一趟如何?”呂布尋思之下,只得點點頭。正如陳宮所言,他呂布如今這般淒涼場景,與喪家之犬又有何異,還能有的別的選擇嗎?
兗州和豫州發生的戰事,韓烈雖然一直有關注,但此次北上他不過是配合袁術演戲罷了,他真正的目標並不是兗州,而是徐州北面的琅琊、以及青州的泰山、東萊二郡。
韓烈盯着琅琊郡,自然是因爲琅琊郡本屬於徐州所有,如今他自領了徐州牧,琅琊郡就必須服從自己調配,否則那就只有蕩平。
泰山郡乃徐州北面屏障,有泰山天險在,韓烈就不用擔心東海北部的防禦,再說泰山郡如此也就是一座閒置的城池,一半掌握在泰山羣寇之意的臧霸手中,一部分在新任的青州刺史田楷手中,只要拿下臧霸,拿下泰山也就易如反掌。
至於謀取東萊郡,可以說是臨時起意的,原因是東萊郡人氏的太史慈告知韓烈,東萊郡出海前往遼東和高句麗相對方便,其次東萊郡沿海漫長荒蕪的海岸線很適合養馬。
如今韓烈要想培養自己的騎兵,必須要有種馬和牧場,但眼下這兩個條件他都沒有,那麼建立強大的騎兵兵種,自然也就成爲了空中樓閣。
可如太史慈所言,如果能夠取得東萊郡,以東萊郡爲出海基地,北上遼東高句麗購買種馬戰馬,然後在東萊海岸線放牧培養,假以時日,他就可以建立一支強大的騎兵。
光有這兩點優勢,韓烈就對東萊動心不已,而說起來東萊還有另一個吸引韓烈的東西,那就是掖城縣境內的黃金。當初他在北海之時,曾經率軍去過掖城,也發現掖城境內蘊含着豐富的黃金,但由於當初實力不濟,無法開採不說,更沒有實力守衛這樣財富之地,所以他只得眼睜睜看着那金山而興嘆。
但如今他已經擁有徐州,加上揚州的丹陽、吳郡、以及新近取得的會稽,地域以及橫跨整個東海海岸線,足以有實力守住守住的勝利果實,如果再把水軍實力提升上來,那麼他就可以真正馳騁縱橫這片土地。
不過呂布敗的那麼快,還是有些出乎韓烈的預料的,尤其是當得知呂布整個勢力瓦解,僅剩下沛國守將依舊頑強堅守之時,韓烈倒是好奇的向前來給自己呈送情報的貂蟬問道:“不知沛國守將是何許人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