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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不知夫人的傷勢如何了?”
糜夫人與甘夫人之間似有介蒂,但這也是劉備的家事,方紹一個外人自不好多管閒事,於是機敏的轉移開了話題。
糜夫人亦從剛纔的尷尬中逃離了出來,臉上浮現出些許欣慰,道:“難得你還記掛,我的身子已經好多了,只是每逢陰天肩膀就會隱隱作痛,想來是落下了什麼病根。”
方紹道:“這多半是當時傷到了骨胳,大夫又沒能根治好才落下的後遺症,這事夫人不可小視,還是再請幾位名醫好好調養治調治吧。”
糜夫人嘆了一聲:“能逃得一條命來我就已經很滿足了,小小痛疼又算得了什麼。說起這事,那日走得匆匆,後來又難得有機會向你當面道謝這救命之恩,中正你莫要怪我纔是。”
方紹忙道:“這是紹份內之事,何足掛齒,只要夫人無事就好。”
“唉——這麼多人,也只有你是真正爲我着想。”
糜夫人的精神顯得很是萎靡不振,神情言語間盡是傷感。
方紹沉默了片刻,環視四下見無他人,便低聲道:“夫人這般傷懷,莫非是與甘夫人相處不洽。”
糜夫人搖頭苦笑:“這也怪不得我,當初在長阪坡時,是我偏要替妹妹去抱阿斗,結果才險些讓阿斗跟着我一塊遭遇不測。夫君他奔波這麼多年,難得有了這麼一點骨血,卻差點因我而失,夫君他大度不說便罷,妹妹他身爲阿斗親生母親,對我懷有埋怨之氣也情有可原。”
原來如此,果然不出所料。
方紹寬慰道:“長阪坡之事,就連主公也險遭不測,又何況是夫人和小公子,那都是難以預測之事,夫人能夠保全小公子已是有功於主公,又何須這般自責。”
糜夫人又唉了聲,道:“兄長也這般勸過我,我也想這般安慰自己。可是近些日來,妹妹對的態度一日比一日冷淡,現在甚至都不讓我去碰阿斗一下,好像生怕我手裡拿的是刀子,會傷到阿斗似的。夫君好像對我也冷淡了許多,前幾次派人回來時候,都只給妹妹帶些把玩的東西,卻像把我忘了似的……”
方紹聽着糜夫人的訴苦,基本算是把來龍去脈搞清楚了,大致上是因爲阿斗遇險之事,甘夫人對糜夫人心懷不滿,而劉備估計又因甘夫人枕邊風的原因,進而對糜夫人開始有些冷淡。
不過這也難怪了,按照古人的年齒結構,老備已經是正經的老年人,混了一輩子,老婆丟了多少次,子女夭折了多少個,到了這個生育能力差不多快要喪失的年齡得了個兒子,而且還是唯一一個兒子,換成是誰都會當作寶貴供着,卻不想差點就沒了,一場驚魂之後,難免會有這樣的反應。
雖說糜夫人是正妻,背後又有對劉備起家有極大支持的徐州糜氏一族撐腰,但眼下劉備寄居荊州這麼多年,糜氏一族的重要性已完全被荊襄士族所取代,況且在這個母以子貴的時代,甘夫人作爲劉備唯一親生骨血的母親,不管是其有心還是無意,自然也有足夠的資本同糜夫人這個正妻較一把勁。
當然,這也許只是別人一廂情願的判斷罷了,方紹雖然能分析到這一步,但卻並不以爲然,因爲他依稀記得,甘夫人在不久的將來將因病而逝,糜夫人真正的對手並非是她。
方紹本來沒想這麼多的,但經糜夫人這麼一嘮叨,不由自主的就分析了這許多,腦子裡面忽然涌上一個念想:“不管現在不是將來,糜夫人這裡總歸對我是有些幫助的,如果能讓她的地位更牢靠些,不至於因爲將來的變化而失勢,這對我而言,豈不也是一件好事麼。”
想到這裡,方紹覺得有必要幫糜夫人一把,他眼睛轉了幾轉,嘴角微揚起一抹笑,道:“其實夫人若想改善現下的處境,倒也並非沒有辦法。”
糜夫人神色一變,花容頓時綻開笑意,急切道:“中正你有何良策,就快教教我吧。”
方紹自然不好明言了,便用手指蘸了些茶水,於地板上寫了四個字,“母以子貴”。
兩人相距較近,糜夫人自然瞧得清楚,她雖多愁善感,但也不是愚笨之人,很快就琢磨出方紹的意思,不就是說讓她給劉備也生個兒子嘛。
糜夫人剛有起色的面色又沉了下去,而且還帶着爲難之色,小聲道:“這我也想過,可是夫君他,他……”
糜夫人後邊的話沒能說出口,且她面色忽然變得緋紅,似乎後邊是些不雅之詞,難於出口一般。
方紹不知她在爲難些什麼,便道:“這可是紹能爲夫人想到的唯一方法了。”
糜夫人一臉的難爲情,猶猶豫豫了好一會,方是輕咬貝齒,也用纖指了些水,在地板上也寫了一行字。
方紹側目細瞧半天,差點就笑出聲來,原來糜夫人寫的這行字是這樣的:我也不是沒試過,只是大夫說夫君年勢已高,精力大減,能生出阿斗已屬萬幸,你那法子雖好,可是成功的機會十分渺茫啊。
方紹想笑的原因,一是糜夫人跟一個外人偷說自己的老公性功能不怎麼樣了,心中的難爲情可想而知。
這二嘛,則是自嘲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這一節呢,雖說劉備名義上只有糜、甘一妻一妾,但私下裡也養着幾位歌伎之類連地位都沒有的小小妾,生不出兒子,怎麼着也怪不到女人們不行上吧。
再說了,劉備在荊襄一呆就是七八年,這些年又不用奔波,整天都守着老婆小妾,這麼多年的時間卻只製造了阿斗這麼一個骨血,這成功率也太低了點。
所以,經糜夫人這麼一說,方紹自己再這麼一琢磨,得到的唯一的解釋就是,年勢已高的劉備,確實功能不行了。
“看來不是刀鞘的問題,是寶刀生繡了,怪不得難擦出火花,這就有點不好辦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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