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坐了多久,直到一雙腳出現在她面前,她才緩緩擡頭來。揹着一輪日光有人出現在了她眼前,那刺眼的笑容此時正肆無忌憚地掛在她的臉上:
“怎麼?傷心了?”陌血薇半蹲着看着她,譏笑道:“你不是很能說嗎?說啊?”
“滾……”她真心不想看到她,起身欲走。
誰知陌血薇卻一把拉住她,眼睛瞥了她一眼,掩嘴輕笑,那笑聲就這麼毫無遮掩地劃破長空,難聽刺耳:“怎麼揹着你家師傅,連禮貌都沒了?”
她知道,陌血薇說的是以前她總是叫她雙兒姐,而如今她直接叫她滾。懶得和她多費脣舌,眼下她也不想和她多做糾纏,心,有點累。於是甩開她的手,想繼續向前。誰知她越發使勁兒,根本無法甩開,於是憤憤地說:“你要作甚?”
“剛纔那些話,可好聽?”
“哼!”陌茈汀瀾冷笑一聲:“你故意發錯密語,在我面前演一出好戲。”
“呵呵!”她鬆開了手,笑得巧兮倩兮:“我就給你發了一條密語,如果你沒那麼多好奇心,這齣好戲你也是看不到的。這,能怪我?”
陌茈汀瀾看着她,冷笑一聲!誰說不是呢?終究是自己放不下,所以纔會自取其辱。
“然後呢?”她問道。
陌血薇一臉得意,輕浮地拍了拍衣衫,斜眼看着她:“然後我就等着,等着看你師傅會不會幫我要到你的賬號。”說完一副可憐她的模樣,笑得盪漾:
“嘖嘖嘖,真是可憐……”說着她向她靠近,氣息已經吹拂到她的臉上:“你那麼喜歡你師傅,結果我一出現,你就只有乖乖滾蛋了!哈哈哈!”
“你以爲你能好到哪裡去?你喜歡的人終究娶了別人當娘子,在這裡耍這麼多手段終究也得不到那人的心。”她冷冷地看着她。今日的陌血薇再也不會在她面前隱藏了,目的已經達到不是嗎:“你今日如此這般羞辱我,有何用?”
因她一席話,陌血薇的笑容一收,一下抓住了她的下巴:“我是沒有得到逍遙公子的心,不過讓她心愛之人的姐妹難過,我也很開心。最重要的是,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舒彧,就算我不喜歡,也不會讓喜歡我的人被其他女人搶去,特別還是胭舞蝶的親友。”
她突然想到前些日子北冥雪說的那番話,一掌將她揮開,毫不留情地吼道:“你變態!”
本來還站着上風的陌血薇,突然像變得柔弱不堪,她不過一揮,陌血薇竟然就這麼應聲倒地,一副受了傷的模樣,還哭訴道:“汀瀾妹妹,我不過是想借你的賬號一用 ,你不借就算了,何必傷我。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覺得我霸佔了你師傅,行,我這就走!”說完嚶嚶哭起來。
陌茈汀瀾看着她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如唱戲一般,她心裡突然明白了什麼,感覺到身後一道凜冽地目光向她刺來,她幾乎不用回頭這也能料到她身後站着的是何人。可見剛纔陌血薇是看見了他的出現才突然轉了方向,真正是個演戲高手。
“你幹什麼?”果然她身後響起了那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隨着那一聲厲呵,孤壑舒彧從身後一把推開了她,她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就撞到了身旁的柱子。而他——孤壑舒彧,彷彿根本沒看見一般,只是快步走到陌血薇的面前,將她扶起,關切地問道:“血薇,你沒事吧?”
果然是,心裡眼裡都只有一個陌血薇了!
那一個趔趄,何止是她腳下的趔趄,她的心也跟着晃動了一下,久久不能平靜……
“沒事!”陌血薇哭着搖搖頭:“舒彧,我這次回來,我看得出除了你,所有人都不待見我,現在連你徒弟都排擠我,我……”說着她又低下頭哭得越發傷心:“我還是走吧!”
“胡說什麼?有我在誰敢排擠你?”擲地有聲不容置疑。
陌茈汀瀾驚訝地看着他,剛纔他說的那一聲聲,一字字,都如利刃般毫不留情地穿進了陌茈汀瀾的心裡,突然她就覺得自己的心被粉碎般痛得不能呼吸。是啊!有他在,誰敢?誰能?她是誰,不過是他無聊時撿的一個小徒弟,有何重要?她笑了,突然就這麼笑了,那笑聲彷彿什麼東西碎了,那麼清晰。
陌血薇和孤壑舒彧忍不住回頭看向身後的她。
“血薇姐……”她開口道:“我何德何能能排擠你?你是誰啊?你是這劍雨前塵的前任塵堂主,更是我們劍雨前塵孤壑副幫主的心上人……”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幾乎每一字都能戳穿她的心,她的骨,她的每一處經脈:“別說是要我的號,就是你拿了陌茈汀瀾的,命,也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她瞪大了雙眼,就這麼看着他們,看着眼前的兩人,不讓自己眼中晃動的東西落下,絕對不讓!
孤壑舒彧的眉頭忍不住一皺,手下意識地捏緊了自己的衣角,看着那個微微抖動的身影,說了一句:“汀瀾,血薇纔回來,我不想她離開。”
“所以呢?”她看着他,不帶任何色彩。
他嘆了口氣:“你……”他略略有些遲疑,但她似乎已經聽到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如果可以,你把號給我。”
“你要給血薇姐是嗎?”她突然一笑,笑得很美,真的很美……
他不再看她,轉而看向陌血薇,輕輕說道:“我把我的號給血薇,你的號給我。”
她看着他,就這麼看着,沒有一絲一毫地表情。
不知何時,洛陽飄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給整個古城蒙上了一層薄霧。眼前越來越模糊,或是雨,或是其它……她覺得沒有哪次的雨如同這次一般及時,哪怕雨滴落在她的頭上,打溼了她的衣衫。
在劍花血祭,若是被淋溼了,生病是在所難免的,需在郎中哪裡花錢抓藥,生病期間各種屬性降低15%。
因此身旁的人或拿出傘,或奔跑着找躲雨的地方,只有她,呆呆地站在雨裡,一動不動。
“舒彧,下雨了!”說着陌血薇拿出了傘遮住了他們:“舒彧,汀瀾妹妹不願意就罷了,我們走吧,大不了晚上你不許去帶團,得陪我。”
他低頭看了看身旁的陌血薇,又轉頭看向陌茈汀瀾,說道:“好!”
聽他這麼一說,陌血薇將頭靠在了他的肩上,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舒彧你對人家真好。”說完擡頭笑看着他:“我們走吧,雨越下越大了。”
“嗯!”他摟着她的肩,讓她更加靠近自己,避免雨弄溼她的衣裳。
雨中撐着油紙傘款款向她而來的兩人,似乎眼中只有彼此,誰也進不了他們的眼中了吧!原來心冷了,是這樣的感受,她終於明白了!
在他們經過她身邊時,她突然叫住了他:“師傅!”
孤壑舒彧的身子一震,卻沒有側頭看她。而她也如此這般看着雨中搖曳的樹、花、草,靜靜地說:“晚上你開我的號吧。”
雨打在她的臉上,如此冰冷,彷彿那已不是雨,是沒有任何溫度的冰,否則爲何如此這般寒冷?
“嗯!”他只應了一聲,邁步向前之前又加了一句:“快回幫會吧。”說完,未看她一眼,就這麼扶着陌血薇漸漸離去。
她笑了,笑了。伸出手接着從空中落下的雨,看着它們從她指縫間溜走,溜走,她什麼也沒握住,什麼也沒留住,弄溼的不過是自己的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