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語氣裡那一絲驚訝和怒氣,或許還有些難過。
“吹雪!”聽風喚着來人的名字。這一聲低喚,子蘭停止了掙扎,或許她有些明白他此舉的目的了。
他緩緩放開了子蘭,讓她和他並立而站,她看清了雪吹雪眼中的那一抹神傷。一個女人肯爲一個男人去犧牲色相,雖然只是在劍花血祭,但這份情義恐怕就不是喜歡這麼簡單了。但聽風對雪吹雪是什麼,她看不清。這個男人隱藏得太深。
雪吹雪看了一眼一旁的子蘭,轉而對着聽風說道:“這個女人和那個書玉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因爲她,雪薇才離開的,你不會不知道?”
額!這下子蘭就尷尬了。在她眼裡,她子蘭就是勾引了書玉如今又勾引聽風,狐媚子估計就是她了╮(╯▽╰)╭。
“我……”子蘭正要開口辯解,卻被聽風打斷了她的話。
“無所謂,能從他人手裡搶過女人,也證明了我聽風的魅力。”
顯然這樣的話讓雪吹雪甚是驚訝,她眉頭微微一皺:“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何時變得……”
“變得如何?”他無所謂地笑了笑說:“變得如此下作,或是不要臉?”他雙手一攤,一副毫不正經地說:“吹雪,看來你還是不太瞭解我,我聽風從來不是什麼好人。”
他放開牽住子蘭的手,信步走到雪吹雪的面前:“你以爲你爲什麼會去勾引醉看楓煙和葉塵梟?”
他的這話讓她的眉頭一緊,雖然只是開了口頭,但她似乎已經聽到了結尾,而那個結尾絕對是她不能接受的。
他很滿意她臉上的變化,他接下來的話或許很殘忍,不過他會說得比實際還殘忍:“我雖然沒親口讓你去,但我借了刀疤的口,你以爲你不惜犧牲色相就能換得我的青睞或是感動?”他看着她的臉色因他的話漸漸慘白,他滿意地一笑:
“你是小說看多了吧。你要知道如果我真對你有心,我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去做這些事的,誰敢碰我的女人,我會讓他生不如死。”說完他毫無感情地看了她一眼,用不溫不火的聲音說道:“吹雪,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思,可是我從來沒對你動過半分心思,這你應該知道。不要妄想你做了什麼我會改變心意,那只是……”他扯了扯嘴角,重重地說出四個字:
“白——費——力——氣。”說完頭也不會地走到了子蘭身邊,對着她微微一笑:“蘭兒,我們走吧!”
這一聲“蘭兒”,叫得她抖了三抖,大爺,我們很熟嗎?
子蘭看着那依然站在原地的雪吹雪。她的手緊緊握着,泛白的手指可以想象指甲嵌到手心的疼痛。
聯想到那日在揚州河畔他對雪吹雪說的那番話,子蘭有些明白聽風的用意。
雪吹雪爲他犧牲至此,但她的感情他卻不能回報,所以與其讓她繼續痛苦下去,還不如讓她對他失望。人從來不怕失望,怕的是永遠抱着那不可能實現的希望。只是他們之間的事情,爲何要把她攪進來,他們很熟嗎?這是她第二次自問。
她擡頭看着一臉殭屍表情的聽風。她思考着,在他心裡是不是真的那麼絕情。不是說女追男隔層紗,爲啥他的這層紗比山還厚?
“我很好看嗎?你這樣看着我?”他的聲音突然不期然地響起。
她白了他一眼:“想多了,我就沒見過比你更瘮人的鬼臉。”
他側頭看着她氣呼呼的小臉兒,笑道:“那你還看?”
她沒好氣地說:“我只是想看看這張鬼皮下隱藏着怎樣一顆不跳動的心,竟然可以傷人到如此?”
她一口氣說完,完全沒想過,她其實和他真的不熟,她也並不認識雪吹雪。她的義憤填膺僅僅因爲雪吹雪也是女人,而且和她一樣有着一個自己心愛的人。
她的話並未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他依然含笑着看着她。她突然覺得笑容有時候是人類最美的表情,有時候也是人類最陰暗的表情,因爲你看不到這笑容背後的人心。
“那子蘭姑娘覺得我應該怎麼迴應吹雪,纔對得起我這張鬼皮。”他信步而前,說得如此輕巧,彷彿他只是置身於事外的一個旁觀者罷了。
她白了他一眼。這是什麼問題?她纔是旁觀者好嗎:“我和你很熟嗎?我爲啥要回答你的問題?”
他一笑:“熟啊!我是你的幫主,你是我的幫衆,你還偷聽了本幫的機密,我們一起除掉了內奸!”
她驚訝地張大口,這……這人也太會掰扯了,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不管你怎麼胡扯,總之我和你不熟,請你以後不要拉我當擋箭牌,還有別對我摟摟抱抱,光天化日調戲良家婦女真的好嗎?”
看着她因生氣而微紅的小臉兒,他笑着說:“如果你覺得我今日抱你是調戲了你,那我可以對你負責的。”
“咳咳咳……”此話一出,她立刻被嗆到了:“誰要你負責了?有病啊你!”
聽風一把拉住她的小手:“你看,我是血祭淵第一大幫的幫主,人也風流倜儻,剛纔你也看見了,連吹雪那樣的佳人都傾心於我。我如今要對你負責,你應該很高興纔對。”說完他還忍不住捋了捋自己的紅髮,真真是夠了。
子蘭自然知道他是故意這麼說的。他每每面對雪吹雪時都很正常,但在她面前,他似乎多了些戲謔。於是說道:“高興你個大頭鬼,你有多遠閃多遠,別和我靠這麼近?”
“怎麼?怕劍雨前塵的人誤會?”突然,他語不驚人死不休地冒出這麼一句。
她一愣,看着他:“什……什麼?”
看她的反應,他沒有一絲驚訝:“還口吃了。你以爲你能瞞過陌血薇,瞞過所有人,就能瞞過我?陌茈汀瀾!”他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地看着她。
雖然心裡已經猜到他多半是知道了她的身份,可是真被說出來的時候,她還是一驚。不過這也只是微微的一驚,一瞬間她便恢復了冷靜:“你何時知道的?”
“從第一天看見子蘭出現在紫清觀,還嘴裡嘀咕着七彩孔雀時,我就知道了。”
她這纔回憶起那日的他突然從樹上竄下來的情景,看來她早露了馬腳,還自以爲隱藏得很好。也因此她斷定那日他是故意拉她進幫的:“那你還拉我進幫?”
他無所謂的笑了笑:“反正孤壑舒彧都進了,你遲早要找機會混進來,我何不成全你。而且我並不覺得你會是什麼危險人物。”
這句話的潛臺詞就是說她智商不夠嘛,自然不構成危險。
聽風看着她,沒有放過她一絲一毫的神色轉變,這丫頭可沒有外表看起來的傻。
“你既然知道我是誰,這會子就該離我遠遠的,再把我趕出幫會是正經。”她毫無懼色地看着他,迎上他探索的目光。
他搖了搖手中的摺扇,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在劍花血祭,你可以是陌茈汀瀾,也可以是子蘭,可以是任何人,名字、身份都不過是個代號而已。你當初是劍雨盟的陌茈汀瀾,怎麼就知道今後不會是血祭淵的子蘭呢?”
他的話讓她一驚!
這些不過都是代號,如同夏瑩瑩可以是雪吹雪,書玉可以是孤壑舒彧,他們可以是他們,也可以不是他們。那究竟誰纔是她,她又是誰?
滿意地看着她因他的幾句話而略略糾結的臉。有趣!
想不通的問題,一般她都直接略過,這是她的原則。
“我懶得和你說,反正你以後別再把我當擋箭牌了。以你聽風大幫主的本事,別說一個吹雪姑娘,就是十個吹雪姑娘你要拒絕也是信手拈來的事。我可沒那義務幫你擋桃花。”說到這裡她就來氣了,擋桃花這種事是招人恨的,她真的和他很熟嗎?怎麼就被他利用了:“我就奇了怪了,我分明看見雪吹雪走了,怎麼突然又回來了?還好死不死看見你演的戲。”
“既然你都被我利用了,我自然應該告訴你前因後果的。”他說着,無視她投來的殺人眼光:“我‘不小心’說漏了嘴,說我要去見個姑娘,她就果然跟蹤我。然後我一不小心就發現你了,正巧我認識你,而你的心裡又有個孤壑舒彧,我就算勾搭了你,你也不會上鉤,自然就是你了。”
“哈!”她忍不住冷笑一聲,他找個擋箭牌還得想着人家會不會因此纏着他?也是,他又樓又抱的,又是血祭淵的第一大幫幫主,這稀罕他的女人多了去了,他不想纏上麻煩也是正常,可是感情她就湊巧了:“可是你怎麼知道就會遇上我?”
“吹雪既然是跟蹤我,我自然是在她前面到的這裡,本來我是打算直接讓她跟丟的,可遠遠就看見你這丫頭在這裡發呆,當下便有了主意,去後山繞了一圈才找上了你,正巧就能讓吹雪看見。”
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你爲了她還真是煞費苦心。”
她不過是隨口那麼一說,卻發現因她這話,他臉色微微一變,只一瞬又恢復了正常。她不禁有些愣住了,剛纔是她看錯了不成?
“不管怎麼說,今日我是要謝謝你。爲了表示我的誠意,我送你一個我親自打造的項鍊作爲謝禮。”說着他拿出了一條屬性不錯的鏈子。
既然別人送了,東西還不錯,她也沒理由拒絕,於是便收下了。
見她帶上了,他纔好死不死地來了一句:“你想好怎麼跟孤壑舒彧解釋了嗎?”
“解釋什麼?”
他笑了笑:“這鏈子在劍花血祭能做的人不多,五個手指都能數得過來,孤壑舒彧也許那麼隨便一猜就能猜到是我給的,總不會你去交易會買的吧,這東西貴死人不償命。”他很滿意她的臉色微變:“不過也許你家孤壑舒彧並不介意呢。”說完他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她自然知道他話裡的意思。就知道此人沒安好心,真真是隨時隨地都挖着坑等你。想到孤壑舒彧一向小心眼,如真看見了,不知會如何不高興?但轉念一想,今日她都上線幾個時辰了也不見他找過她,一下子又蔫兒了。
“我的事不用給你操心。還有你難道一點不生氣嗎?”
她沒由來地冒出一句,以爲他聽不懂,但卻聽見他說:“我派了密探到你們那裡,你們過我這邊來捯飭捯飭,也是正常,我沒理由生氣。”他說的雲淡風輕,她道越發看不懂他了。罷了,管他的,她和他不熟,不熟!
“既然如此,那我的子蘭就繼續留着好了,反正對你聽風大幫主來說,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說完她對他雙手作揖後便徑直離開。
聽風收起了那抹一直掛着的笑,看着漸漸消失的背影,收起摺扇隱入了人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