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警局的人被提前打了招呼,讓這件事情不能善了,卻沒想到凌曉恰好與當事人的另一方負責人是舊識,而在熟人面前,一切都很好解決。
在凌曉非常爽快地答應賠償給負傷的青年一大筆錢、並且在報紙上公開發表道歉聲明之後,在邵傑的協助下,這件事情終究還是演變成了雙方私下的和解。
凌曉誠懇地向被放出來的青年們道歉,表示回去後會嚴格處理鬧事的船員,並且坦白己方商隊已經開始回收與外國人的生意,絕對不是什麼賣國求榮的黑心人。
凌曉長得漂亮,氣質超羣,又言辭懇切,加上有邵傑的陪同,很快獲得了大部分人的諒解,將一場爭端消弭於無形。而那些被牽涉進鬥毆的船員們也被凌曉一個銳利的眼風盯得不敢多說什麼,垂頭喪氣地擔憂接下來的“處理”。
與邵傑告了別,又留了聯繫方式,約好下次再見面敘舊,凌曉帶着被保釋的船員離開警察局,回去後正好看到同樣接到了消息的弗倫。
凌曉並不打算自己來處理鬧事的船員,所以乾脆都交給了弗倫,畢竟他纔是真正管事的人,倘若凌曉不經他允許擅自處置船員,難免有點越俎代庖,也容易遭人嫉恨。至於弗倫下手是輕是重那就不關凌曉的事情了,反正她早晚會離開,根本不用『操』心那麼多。
與弗倫打了個招呼,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之後,凌曉就轉身離開了,以行動表示自己此時此刻的不滿,對此,弗倫只能苦笑了一下,然後頗有幾分不懷好意地將視線投向低着頭不敢與他對視的船員們爭宋全文閱讀,其他書友正在看:無上妖君。
完成工作的凌曉回到自己的房間,心思終於開始活絡了起來。原因無他,正是因爲邵傑的出現讓她看到了逃離的曙光。
凌曉一直不敢匆忙行動就是因爲沒有必然成功的把握。只要失敗了第一次,就很難再有第二次機會,所以她不得不小心再小心,將一切都安排妥善。凌曉畢竟孤身一人,目前全部的依仗就是弗倫的船隊,如今她想要離開很簡單,但是在離開後又該去哪裡、如何回到滬市,這就有些麻煩了,不過……如果有邵傑在的話,一切就不同了。
凌曉最終決定,儘快跟邵傑見上一面,瞭解一下他目前的情況,然後再作打算。
凌曉這邊顧忌着弗倫,不敢對邵傑表現得太過熱情,卻也礙不住邵傑本人似乎比她更爲激動。第二天,凌曉便接到了邵傑的電話,約她出去吃頓飯,敘敘舊。
凌曉自然是欣然應允,稍稍打扮了一下便前往約定的地點,一進飯店的門就看到了坐立不安、頻頻向着門口張望的邵傑,不由得莞爾一笑。。
“抱歉,是不是我來得晚了?”凌曉在邵傑的對面坐下,明知道自己很準時,卻仍舊語含歉意。
“沒有、沒有,是我今天無事,所以到的有些早了……”邵傑連忙搖頭,傻氣十足。
凌曉輕笑了一下,和顏悅『色』地令邵傑有些受寵若驚——畢竟,在他離去之前,凌曉對他的態度應當算是有些疏離的。
按照邵傑的推薦點了餐,飯店的服務質量不錯,很快就端了飯菜上來,『色』香味俱全。
凌曉優雅地用着餐,率先挑起了話題:“自從你來廣州之後,我在滬市就沒有接到過關於你的消息,如今過得如何?看上去還不錯的樣子?”
邵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但是眼睛卻閃爍着驕傲與愉快——這是正爲了理想而奮鬥的人才有的光輝。見凌曉對自己的事情感興趣,邵傑自然不會隱瞞什麼,大大方方地將自己這些年的經歷敘述了一遍,的確也算得上是有悲有喜、諸多波折了。
孤身一人輾轉來到廣州的邵傑最開始的確受了不少的苦,他離開時憑着一腔義憤,並不願意多拿家中的財物,於是到達廣州後很是拮据,住的房屋、吃的食物都是最差的,還不得不去工廠當工人以賺取工資。幸好他認得字,學識也不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後也開始懂得了圓滑世故,逐漸被人挖掘出來,嶄『露』頭角。
在廣州站穩了腳跟的邵傑開始參加一些青年學生們的活動,並加入了他們的組織,認識了一批志同道合的年輕人,同時,也開始以自己讀過的宣揚革命的書籍與自己對革命的理解撰寫一些文章,發表在青年們私下創辦的報刊雜誌上。
邵傑畢竟是大家出身,思想深度、文采辭藻都很是優秀,堪稱振聾發聵,於是被格外關注青年學生運動的孫先生知曉後很是賞識。孫先生召見了邵傑幾次,深談之下發現他的確是一個可造之材,於是決定將他帶在身邊,親自教導。
如今,邵傑的工作就是引導青年學生運動,於是,在昨日他纔會被當做負責人叫到警局,纔會受到青年們格外熱烈的歡迎與擁戴。
“說起來,我能有今天,也是託了你的福呢。”說到此處,邵傑有些感慨,感激地深深看着凌曉。
凌曉一愣,疑『惑』地揚了揚眉:“爲何這樣說?”
“你還記得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對我說的那番話嗎?”邵傑笑道,“來到廣州後,我越發覺得你說的是正確的,於是,便在見到孫先生之後,將你的意見轉述了給了他。。孫先生格外關注,並且非常贊同人民『政府』需要一支屬於自己的武裝力量梟風最新章節,最後的獵魔人。”
凌曉眼睛微亮,不由得坐直了身體:“孫先生這樣說?”
“是的。”邵傑點了點頭,正『色』道,“其實,孫先生在上次革命果實被袁憲竊取後就有了這樣的想法,但是想要擁有一支軍隊並不難,難的是軍隊要高水準,並且真正的擁有者要尊重人民的意志、堅定革命的道路。孫先生想要辦一所軍校,培養有革命精神的軍官,因爲只有這樣的軍官才能帶領出革命的隊伍。只不過,這一構想還面臨着很多現實的問題,比如說……金錢。”
凌曉瞭然地點了點頭,她當然明白這一點。
“不過,孫先生和我們都相信,這一構想總有一天能夠實現的!”見凌曉的臉『色』沉了下來,邵傑提高了聲音,滿是堅定,“孫先生說,如果他在有生之年做不到的話,就交給我們這一代來做,只要不斷努力,總有一天是一定能實現的!”
“嗯,說得對。”凌曉微笑了起來,忍不住也開始有了些期待。雖然上輩子她沒有能活到見證這一天到來的時候,但是這輩子,大概會親眼看到吧?
雖然凌曉自認爲不是什麼熱血的有志青年,但是卻也不意味着她可以對國衰民弱、被外國欺壓的現狀視而不見。凌曉畢竟是中國人,她同樣希望自己的國家能夠強盛起來,畢竟只有這樣,才能夠擁有真正的尊嚴。
“對了!”邵傑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來一樣,擡手拍了拍腦袋,“我跟孫先生說過,那些意見不是我想出來的,而是你說的,孫先生對你非常有興趣。”頓了頓,邵傑的聲音低沉了下來,“況且,同樣是因爲你的提醒,我們才一直保持着警惕,躲過了不少次危險……”說罷,邵傑眼睛發亮,有些迫不及待地抓住凌曉的手,“跟我去見一見孫先生吧?他一定會很高興你來到廣州的!”
凌曉先是一怔,隨即若有所思。
她來見邵傑,敘舊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要借他之力順利離開弗倫,返回滬市。雖然邵傑看上去在廣州已經有了幾分勢力,但是畢竟遠遠比不上身爲廣州革命『政府』領袖的孫先生——即使目前因爲西南軍閥的混『亂』,廣州革命『政府』正處於風雨飄搖之中。
倘若藉着邵傑爲跳板,搭上孫先生的話,那麼豈不是更爲事半功倍?
想到此處,凌曉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也很是仰慕孫先生,正有此意。
聽凌曉這樣說,邵傑立即就有些坐不住了。他有些『毛』『毛』躁躁、風風火火的『性』子似乎並沒有被消磨乾淨,雖然在外人面前顯得成熟穩重,不過一遇到自己人,就完全暴『露』了出來,讓凌曉哭笑不得。
最終,邵傑還是拗不過凌曉,不得不讓她安安心心地吃完了面前的餐點,這才急切地拽着她出了飯店,前往革命『政府』的所在地。
“就這樣直接去沒關係嗎?孫先生應該很忙吧?起碼應該提前打聲招呼,明日再正式拜訪……”凌曉很是無奈地提醒,不過邵傑卻並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只是說孫先生平易近人,一定不會爲了這點小事兒生氣的。
見勸不過,凌曉只能由着邵傑胡來,心裡期望孫先生的確如邵傑說的那樣好說話,不要怪罪她的失禮。
革命『政府』坐落於廣州市中心的位置,高大的建築帶着幾分西洋的味道,更有不少警衛在周邊巡邏保護,顯得格外肅穆莊嚴。
凌曉一路被邵傑帶着,倒是沒有被人攔下,甚至還有不少人笑着跟他打招呼,看上去邵傑在這裡相當吃得開。
大門前,正好幾個女學生打扮的少女在低聲說着什麼,看到邵傑後,她們都『露』出燦爛的笑容上前打招呼,隨後又對跟在邵傑身後的凌曉『露』出好奇的神情。
邵傑幫凌曉做了介紹,這幾個女學生都是邵傑的“同事”,算得上是志同道合,而當他說出凌曉的名字的時候,少女們的神『色』立即就改變了弒命,其他書友正在看:混黑道的學生。
“這位……就是被邵傑你一直掛在嘴邊上的曉曉?她從滬市來廣州了?!”其中一個女生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隨後有些不安地瞥了一眼身邊的少女,笑容有些尷尬,“果然如你所說,是一位相當優秀的女『性』呢!”
“謝謝。”凌曉禮貌地點了點頭,極善於察言觀『色』的她立即就將女孩子們的表情收入眼底,然後有些隱晦地瞪了邵傑一眼,覺得他實在是喜歡給自己找麻煩。
邵傑有才華,又長相英俊,在長時間的共事的“女同事”中招惹幾朵桃花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這羣女孩子中,就恰巧有那麼一朵對邵傑心懷愛慕之意的桃花,早早地將一直被邵傑念念不忘的她當成了假想的情敵,而其他女生也是因此而對凌曉頗有些警覺。只可惜,似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邵傑對少女們一視同仁,更凸顯出對她的殷勤備至,讓凌曉很是無奈。
——明明她都要嫁爲人『婦』了,少男少女間的爭風吃醋當真不適合她……
大概看得出凌曉有些冷淡,邵傑很快停止了寒暄,向幾位女孩告辭,表示要帶凌曉去見孫先生。
“孫先生?”一位少女聽完,連忙阻止道,“孫先生現在正在會見一位相當重要的客人,也不知要聊多久呢!”
“有客人?!”邵傑吃了一驚,有些尷尬地看向斜睨着他的凌曉,輕咳了一聲。
凌曉撇了撇嘴角,滿臉都是“你看,我之前說過什麼”的鄙薄意味。
邵傑漲紅了臉,深感在初戀情人面前丟了臉,磕磕絆絆地解釋:“但是,我沒聽說孫先生今日有會客的安排啊……”
“據說是臨時決定的。”少女笑着解釋,“來人可是一位大人物呢,即使是突然到訪,孫先生也沒有辦法拒絕的。”
“原來如此!突然到訪的重要人物的話,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邵傑鬆了口氣,乾笑着重複了一遍,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以示這絕對不是自己的問題。
凌曉好笑地挑了挑眉,很給他面子地贊同地點了點頭:“是啊,這的確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所以我看還是走正常程序比較好,你先替我約好會面時間,我再行拜訪……”
話音未落,不遠處的大門再次被打開,爲首的兩人被簇擁着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中,其中一個看上去五十來歲,頭髮已然花白,長得溫和儒雅,而另一個則年輕得多,一襲淡青『色』的長袍,意態閒適,容貌更是俊美非常。
“孫先生!”少女們不約而同地叫了起來,同時有些臉紅地偷眼看他身側的人,卻只見那人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這邊,似乎連一旁孫先生的話也充耳不聞。
那人雖然看上去大概是在笑,但是給人帶來的壓迫感卻極大,幾位少女很快就從芳心稍『亂』變成了忐忑不安,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
於是,一直與她們站在一起的凌曉便被凸顯了出來。
“這一段時間,你看上去玩得挺愉快的?都有些樂不思蜀了。”青年在衆人驚異的目光中緩步踱到凌曉的面前,低頭看向她,溫言說道。
凌曉硬着頭皮僵立不動,弱弱地喚了聲“三爺”。
……明明是久別重逢,難道不應該更加激動愉快一些嗎?這種叛逆期的孩子離家出走到一半,卻被家長追上來逮住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凌曉發誓,自己絕對一點都沒有“樂不思蜀”的意思!
不知道晚不晚,總之大家月餅節快樂=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