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陣絕望,想到這一回自己是非死不可了,就鬆鬆垮垮地攤開手腳,懨懨地說:“你弄死我也不要緊,我認了,那是報應,但你不能讓我死得不明不白呀,總該讓我知道你是誰吧。”
“去問你爹吧!”那人猛地停了下來。
秋分覺得身子裡豁然空蕩起來,成了一個無底的山洞,裡面還往外冒着噝噝的寒風。
她突然聽到了一種異常的聲音,吧唧吧唧,像是嬰兒在貪婪地吃奶。
再細細聽了一陣子,才猜到了那個聲音的來源,原來是那個“魔鬼”正在有滋有味舔着那根燒火棍。
有那麼一陣子,秋分想着與其這樣被他折磨死,倒不如跟他拼個你死我活了事!
但不知道咋回事兒,她心裡明明白白,身體卻就是活動不了,特別是手腳,就像被死死困住了一般。
無奈之下,她徹底喪失了信心,只得直挺挺癱躺在那兒,任身上的“魔鬼”折磨着,直到一命嗚呼爲止。
秋分複述完了自己慘遭蹂躪的過程後,先是驚恐萬狀地瑟瑟抖動了一陣,接着又身子僵直,雙眼呆滯,木頭人一般。
“秋分……秋分……你咋了這是?”杏花晃了她一把。
秋分回過神來,長吁一口氣,悲慼地說:“杏花,你說我爹做下的孽,咋就報應到我身上了呢?”
杏花說:“秋分嫂,你冷靜一點,事情已經這樣了,還是正確面對吧,咱分析分析這事,或許能猜想出壞人是誰。”
秋分說:“當時我都被嚇懵了,眼睛被蒙着,耳朵也失靈了,懵裡懵懂的,根本分辨不出那聲音像誰了。”
杏花說:“是啊,那情景也太嚇人了。不過吧,聽那意思,他肯定是咱們村上的人了。”
秋分說:“這點是肯定的,要不然他能說出那樣的話來嗎?”
杏花問:“你就沒聽說過,你爹活着的時候得罪過啥人沒有?”
秋分搖搖頭,說:“俺爹脾氣不好,得罪的人倒是不少,可都是小事小非的事情,也不至於招來這麼重的報復呀。再說了,他那一茬人都上歲數了,七老八十的,活着的也沒幾個了啊!”
“那……那活着的還有幾個?都是哪些人呢?”
秋分說:“細數數也還有那麼七八十來個,可他們都老得動不了了,連吃喝都要別人伺候,哪還有那麼大的力氣呢?”
杏花突然想起了啥,問:“你說他……他糟蹋你的時候,你覺得很厲害,是嗎?”
秋分說:“是啊,比一般男人的要厲害多了,就跟木棍似的,很痛,扯皮刮肉的。”
杏花猛然間就想到了李二麻子身上,難道是這個老傢伙賊心不死,又出去爲非作惡了?
從秋分的描述中,可以聽得出來,那個“魔鬼”的身體特徵,特別是身上那物跟李二麻子極爲相似;
還有那個惡毒的狠勁兒,估計也就只有他能做得出來;再從年齡上分析,李二麻子的年齡應該比秋分她爹小不了幾歲,小時候被欺負也是極有可能的。
更何況李二麻子打小行爲怪異,劣跡斑斑,少不了惹怒別人,恨極了被往死裡教訓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
還有,昨夜裡王連成導演了一場鬧劇,黃順昌帶着大柱子他們滿村子搜索,搞得雞犬不寧、呼天喚地,這樣的處境之下,他竟然能夠輕
鬆自如地翻牆進院,鎮靜自若地用盡卑鄙的手段去糟蹋女人,這樣的雄心虎膽,怕是全桃花嶺村也只有李二麻子能有……
“杏花,你咋不說話了,是不是嚇着你了?”秋分見杏花低頭不語,招呼道。
杏花說:“我在想呀,這事十有89是本村人乾的。”
“那你覺得會是誰呢?”
杏花心裡再清楚不過,這時候一定不能把李二麻子給喊出來,一來沒有事實依據,只是自己的推測;
二來,他畢竟是自己本家叔叔,傳出去有必然有損李家的名聲,自己臉上也不光彩。
於是她就說:“這事不好隨便說,你都跟他面對面了,還發生了關係,又說了那麼多的話,都沒能聽出來,我只是憑空想一想,咋能知道他是誰呢?”
秋分說:“是啊,那人吧,他一直用夾着嗓子,用鼻音說話,怪里怪氣的,但總的感覺不是個年輕人。”
杏花說:“那就奇怪了,你說上點歲數的人,咋會有那麼大的勁呢?還有他褲襠裡的玩意兒,也大得有些離譜了吧?”
秋分說:“是啊,感覺着年輕人都沒那麼大,跟你說……說實話,他把我的肉都給撕破了,裡面也不知道成啥樣了,還……還淌了不少的血呢。”
杏花問:“現在還淌嗎?”
秋分說:“應該不淌了,我醒過來後,進屋用鹽水洗過了,又墊上了厚厚的一層紙。”
杏花說:“要不就去醫院看看吧,千萬別發炎了,那可不是好鬧玩的地方,萬一潰爛了,那就麻煩了,再說了,自家男人也會懷疑的,搞得自己身心遭罪不說,再換來不忠不節的罪名,那你往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秋分長嘆一口氣,說:“誰說不是來,做個女人可真難呢!”
杏花說:“要不這樣吧,我先陪着你去鎮上醫院看看吧。”
秋分搖搖頭,說:“不去,傳出去還不丟死人啊!”
杏花說:“那玩意被感染了呢?”
秋分說:“我覺着不要緊的,等我回家後,再用溫水清洗一下,然後吃點消炎藥就成了,沒事……沒事的。”
杏花說:“秋分嫂,以我的看法吧,這個事兒應該沒有多麼複雜,那個歹人肯定是咱村上的,就算是拉出來一個個排查,也能逮着他,可不能不聲不吭放過了,讓他繼續禍害村裡的女人,你說是不是?”
秋分問:“杏花,你的意思是……是報案?”
杏花斷然說道:“對,報案,讓警察來破案抓人!”
秋分狠狠地說:“那個壞蛋是夠惡毒的,就跟野獸似的,真該把他抓進大牢去,要不然說不定啥時又有女人遭殃了。”
杏花說:“對,就是這個理兒,不能再讓他逍遙法外了。”
“杏花,你說警察一來就能知道是誰幹的嗎?就能直接把他抓起來嗎?”秋分傻乎乎地問道。
杏花說:“哪有你說的那麼容易啊,警察也不是好隨隨便便抓人的,他們要經過調查取證,一步步鎖定犯罪分子,要有確鑿的證據才行。”
“哦,那照你這麼說,還得費很大勁的。”
“是啊,至少要在你身上取證,還有你家裡,他作案時用過的東西,一樣不落地都要化驗的。”
“你是說,警察還要在我身上取證?”
“是啊。
”
“咋……咋個取法呢?”
“那很簡單呀,就是從你身上取出一些贓物來,帶到上頭去化驗,看看能不能跟犯罪嫌疑人的一樣,只要合拍了,那就可以抓人了。當然了,還有你的身上,特別是他用手摸的地方,都有可能留下他的指紋的,這些都是很好的物證。”杏花一臉肅冷地說着。
“那些警察不都是男人嘛,那……那多難爲情啊,丟死人了……這……這……”秋分皺起了眉頭,吶吶道。
杏花說:“人家這是工作,有啥呢?爲了抓住壞人,只能這樣啊!”
秋分呆着臉,沒了話說。
“秋分,你咋了?”
秋分說:“杏花,警察一來,這事就包不住了吧?能不能……能不能不對外聲張呀?”
杏花說:“那咋破案呀?你想多了不是,人都被禍害成那個樣子了,還在意個啥啊?”
“那可不行,可不能讓俺男人知道啊,他要是知道了,一準就不要俺了。還有……還有俺兒子,他還在縣城讀高中呢,萬一傳出去,老師同學會咋看他?以後怕是連個媳婦都不好找了,不行……不行……”
杏花說:“秋分嫂,既然已經這樣了,你就別再顧慮啥了,趕緊報案吧,好不好?”
秋分呆呆坐着,雙眼直直瞅着樹幹,突然一拍腦子,連勝驚叫道:“哦,不對……不對……不對……”
“秋分你咋了?啥又不對了?”杏花懵裡懵懂地問道。
秋分吸一口涼氣,又吐出來,說:“我這會兒頭腦才活泛過來,之前跟你說的那些事情都不對……不對啊!”
杏花被澆了一頭霧水,吃驚地問:“有啥不對的?事情不都明明白白擺在那兒嘛,你已經說得夠詳細了。”
秋分瞪大眼睛,說:“我說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呀,不是真的!”
“啥……啥……咋又不是真的了?”杏花擰起了眉毛。
秋分呼的站了起來,朝着杏花歉意地笑一笑,說:“原來……原來只是做了一個夢呀,還當成是真事了,你看看……你看看……這多不好意思啊,讓你跟着擔驚受怕的。”
“啥……啥……”杏花雲裡霧裡。
“杏花……大妹子,這一大早的來驚你的好夢,你大人大量,別怪罪……別怪罪啊!”秋分說完,轉身朝着外邊走去。
杏花望着秋分的背影,神思恍惚,突然意識到原來是自己一直在夢中,從來就沒有醒來過。
“草,你發啥呆呀?”
杏花被嚇了一跳,猛然回過神來,扭頭一看,才知道是黃順昌從屋裡走了出來。
“那娘們兒是咋回事兒?”黃順昌踱步到了杏花面前,眼望着大門口問道,好像是秋分還待在那兒似的。
杏花蹙着眉,搖搖頭,說:“我也被搞糊塗了呀!”
“你有啥好糊塗的?”
“能不糊塗嘛,這……這到底是誰在做夢呢?我咋就弄不明白呢?”杏花攤開雙手說。
“行了!你就別揣着明白裝糊塗了,今天天氣好,趕緊把麥子弄到場裡曬一曬去。”黃順昌說道。
杏花不理麥子那茬,繼續琢磨秋分那事兒,嘰咕道:“你說秋分她這唱的是哪一曲呢?”
黃順昌問:“你真的不明白?”
杏花反問:“我明白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