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憶

終於到宿舍了,此時這裡卻空無一人。在牀鋪旁的標籤紙上看到自己的名字,林煙便開始鋪牀了,她的動作很麻利,沒一會兒便將大大小小的事物收拾得有條有理。

正當她把編織袋往牀底下塞時,宿舍門口一陣動靜。

“哎呀,可熱死我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林煙有些好奇地望了過去,只見一個女孩也是獨自一人提着大大小小的物品到來了。

“你好,我叫柳雲芳,請問你怎麼稱呼?”她如此自來熟倒讓林煙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林煙。”林煙答道,正當她要繼續忙着手上的事情時,柳雲芳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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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林煙立馬過去扶住了她。

“哈哈,東西有點多。”柳雲芳有些尷尬地爲自己解圍道。

看到她滿頭大汗的樣子,林煙心中有些觸動:“我來幫你吧!”

說完,她便從柳雲芳的手裡接過那牀厚重的棉絮,幫她鋪了起來。

“沒事!我自己來!”柳雲芳欲搶過林煙手中的物品,但林煙並沒有放手,她淡淡一笑:“兩個人動作快一些,忙完了還得去班上報道呢!”

柳雲芳便也不再拂林煙的意,於是倆人就這樣一起忙活了起來。

當林煙和柳雲芳來到教室時裡面的人已經坐了大半,她們從講臺上領了書便找了兩個臨近的座位坐了下來。

林煙打量了一番教室的佈置,果然縣城裡的高中和鄉鎮上的初中還是有着很大區別的,看到眼前新奇的多媒體設備,她的心中一陣感慨。

高中第一堂課果不其然是自我介紹,在老師們看來這是爲了使同學們更快地熟悉起來,但這對林煙來說卻是煎熬,她最討厭當着所有人的面說話了。

所以,整個介紹過程她都是數着上臺的學生度過的,越快到自己的時候她便越緊張。

終於,她前面的柳雲芳上臺了,雖然同樣是來自農村,柳雲芳卻表現得落落大方:“大家好!我叫柳雲芳,來自紅星鎮,很高興能與大家成爲同學,希望我們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一起加油,一起向好的大學衝刺!”

她的自信滿滿贏得了同學們的陣陣掌聲,所以,林煙更慌了。看到她面帶微笑地下了講臺,林煙也只好硬着頭皮走了上去。

“大家好……我……我叫林煙……”說完這句話,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也不知卡了多久,旁邊的劉老師也不耐煩了:“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林煙窘迫地搖了搖頭。

“那好,請下去吧。”劉老師說這句話時並沒有帶上任何的情緒,林煙卻覺得他彷彿在諷刺自己一般,她悶悶不樂地回到了座位,剛剛坐定,教室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不好意思啊,我來晚了。”

學生們不禁一齊擡頭向門口望去,門口的人正慵懶地站着,雖然話是這樣說,但他的臉上卻絲毫沒有遲到的歉意。

林煙的心突然就怦怦直跳,她既慶幸,又歡喜。

慶幸的是,剛剛自己窘迫的樣子沒有被這個人看到;歡喜的是,這個人,正好是剛剛在路上碰到的那個男孩。

“既然你來了就順便把自我介紹完成吧!”對於男孩第一堂課就遲到的行爲劉老師似乎沒有生氣,只是提出了這個要求。

聽到他的話男孩也不推辭,他緩緩走上講臺,無精打采——或者更準確地說——是藐視衆人地做了個自我介紹。

整個介紹的過程中他更懶散了,且雙眼空洞無神,彷彿根本就不把衆人放在眼裡:“大家好我是江遠森。”說完他也不顧衆人驚詫的目光直直地向班裡唯一的那個空位走去。

“就……就完啦?!”劉老師有些尷尬地看着他走下去的身影,他本想拉住他多說兩句,也正好藉着這個機會挫一挫少年的傲氣,以起到殺一儆百的效果。可沒想到,少年竟當着所有人的面揚長而去。

這可不是一個好開端。

看來,以後和這個江遠森鬥智鬥勇的道路還很漫長,劉老師暗暗心想。

看着男孩的一系列行徑,林煙雖然心生好奇,但她並不驚訝,彷彿她本就知道他是如此脾氣一樣。

意識到自己想法的時候,連林煙自己都嚇了一跳。

經過兩個星期的相處,對於晚風一中以及自己所在的這個16班林煙已頗爲熟悉。

作爲重點高中,這裡的學習氛圍十分濃厚,再加上能考進來的都是些好苗子,所以大家自打進來的第一天起便卯足了勁,半分也不曾懈怠。

但有一個人卻非常特別——江遠森,他雖然每天都按時到教室,但上課的時候從來不是睡覺就是聽音樂,再要不,就是拿着本小說左翻右翻。

有一次歷史課上他堂而皇之地塞着一副白色耳機趴在桌上,老師走過來要他把口袋中的MP3交出來,他一秒都沒有猶豫便給了他,可第二天,他卻又拿來一個新的,比之前那個看上去還要高檔。

許多同學都驚歎不已,在那個年代MP3還屬於稀罕物品,更何況他還是在被老師沒收了的情況下接連拿來第二個,想來家裡條件一定不錯。

但是因爲他的沉默寡言,班上並沒有什麼人跟他有多密切的來往,雖然衆多的女同學都會在私底下討論這個神秘人物,以他的長相和行事風格,簡直和自己看過的許許多多的言情小說裡的男主角有太多的相似之處了!

但是看他的樣子並不像是好打交道的人,所以大家對他的一致態度都是敬而遠之。

柳雲芳也曾跟林煙談論起這個神秘人物過:“你不覺得他太傲了嗎?家裡有錢了不起啊?就可以看不起別人?”

林煙淡淡一笑:“可是,他有跟你說過他看不起你嗎?還是你自己覺得他家有錢就想當然地這樣認爲了?”

聽了林煙的話柳雲芳不禁在腦海裡細細地回想了一遍與江遠森打過的交道起來,似乎除了開學第一天他對着全班冷言冷語的那一句自我介紹,他們倆也沒有任何交集了。

“可是……”柳雲芳一時竟有些語塞起來,“總之我不喜歡他那輕狂的樣子。”

林煙還是淡淡笑着,心中想道:也許他也根本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吧!可是,她卻有些失落,因爲,他也不在乎她。

更準確地來說,是他到現在還不認識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存在。

對於江遠森的行爲,一開始劉老師還經常找他談話,但似乎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他仍然一如既往地愛幹嘛幹嘛。後來劉老師乾脆讓他把桌子搬到了教室最後面,對他上課時聽不聽講也開始持一種無所謂的態度了。

江遠森呢,倒像個沒事人似的,怡然自得地在教室後面過起自己的“獨居”生活來。

這天是全校舉行大掃除的日子,勞動委員在講臺上佈置着每個人的任務:“江遠森和林煙,你們兩個負責第一大組的衛生。”

聽到這句話林煙心中猛然一跳,她小心翼翼地回過頭去看了角落裡的江遠森一眼。

此時的江遠森也正好看了過來,他這才發現原來這個叫林煙的姑娘正是開學那天在路上碰到的那個,開學近一個月了他才發現原來倆人在同一個班裡。

林煙向路遠森走了過來,她的臉上滿是一種侷促不安,話語中仍然帶有晚風方言的獨特腔調:“我掃前面四排你掃後面三排吧?”

江遠森沒有答話,依然只是偏着頭靠在手臂上,冷眼看着來來往往忙碌的同學。

林煙見他沒說話,以爲他是默認了,於是拿起掃把和簸箕,開始打掃衛生。

剛剛把自己負責的區域打掃完,柳雲芳便咋咋呼呼地跑來找林煙了。

“跟我來!帶你去個好地方!”說完她也不顧林煙的訝異拉着她的手便往外跑。

大掃除時的晚風校園裡是一種難得的輕鬆自在,雖然是打掃衛生,但大家都樂於以這樣的方式放鬆被書本壓迫的心靈。

一路上兜兜轉轉,終於柳雲芳帶着林煙來到靠近校門口的一棟居民樓前,在某個玻璃窗前停了下來,她輕輕地敲打着玻璃窗:咚咚咚、咚咚咚咚。

看到她一系列奇怪的行徑林煙滿心疑惑,不待她問出口玻璃窗突然被裡面的人打開了,裡面的人探出半個頭來,林煙赫然發現這人竟是外面奶茶店的老闆。

她驚奇地看着這一幕,突然反應過來原來這棟居民樓前面是面向校園外的門面,而後面,便是這面向校園裡面的玻璃窗了。

作爲住校生他們平時是出不了校園的,但有時嘴饞又總想吃或喝點什麼。

於是,這種經營方式便應運而生。

“你要什麼?”柳雲芳笑嘻嘻地問起林煙。

“啊……我……我不……”意識到奶茶的昂貴林煙想要拒絕,可林煙的“要”字還沒說出口時柳雲芳便回過頭去喊道:“兩杯珍珠奶茶。”

聽到她的話林煙窘迫極了:“我沒帶錢……”其實,哪怕帶了錢她也不會喝,畢竟這一杯奶茶的錢已經夠她吃一頓飯了。

“沒事,我請你!”柳雲芳的豪爽大氣讓林煙更無所適從了。

“那怎麼好……”還不待林煙說完柳雲芳一把攬住她的肩膀:“誰讓我們是好姐妹呢!”說完她還打趣地挑了挑眉。

林煙覺得心頭一暖,眼眶竟開始熱了起來。

“哎呀你怎麼這麼多眼淚,林妹妹轉世嗎?”察覺到她眼眶泛紅柳雲芳連忙摸了摸她的眼睛,“誒!對哦!你還真姓林誒!”柳雲芳恍然大悟般感慨道。

聽到她的話林煙轉而噗嗤一笑,最後問道:“你怎麼發現這裡的?”

“我今天打掃公共區啊!”16班的公共區正好就在附近。

“剛剛我敲的就是密碼,先3後4,下次沒有姐姐罩的時候你自己來可別弄錯了!”柳雲芳彷彿叮囑小孩般交待道。

聽出了她語氣裡的揶揄林煙追着她打鬧了起來。

“奶茶好了!”老闆忽然喊道。

於是,兩個少女便各自端着一杯奶茶在校園裡踱起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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